力氣力氣，自古便是力在氣先，力為氣之表，氣為力之本，相輔相成。

但這次力與氣的戰斗卻是力敗了。

“你力已盡，我氣未盡，所以，你輸了。”

西門雪面色冰冷，任你力拔山兮又如何？我自氣如江海，巋然不動，待你氣力耗盡之時便可以不攻自破。

葉白深呼吸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

西門雪本以為葉白是要放棄了才閉目等死，但下意識地覺得不對，當初那般寧死不愿下跪的人怎會這么容易放棄？

但就在西門雪察覺到不好的時候葉白的身上卻突然浮現出一股黯然落寂的氣質。

微風吹起葉白額前散亂的發絲，一縷殘陽照在他的臉上，西門雪看著那張突然變得有些滄桑的臉心中莫名一顫，仿佛回想起了自己一劍殺掉那個老嫗的時刻，那一劍殺掉的，不僅僅是一條生命。

一股淡淡的惆悵浮現在西門雪的心上，曾幾何時，她也是手未染血，像名字中的那個雪字一樣干凈......

在西門雪這一走神的瞬間，葉白豁然睜開了雙眼，清風朗月劍意直刺西門雪的雙眼！

“啊！”

西門雪慘叫一聲，那雙明亮的美眸頓時流淌著鮮血，一陣陣鉆心的劇痛疼到了骨子里。

但西門雪畢竟是一代宗師，先天境的修為放到一些偏僻的地方足以開宗立派，她沒有像一般人那樣慌張地捂住眼睛，而是咬牙忍著劇痛將長劍刺入葉白的身體中。

倉促之間，氣力消耗得差不多的葉白只來得及微微側下身子，長劍深深刺入了右胸，鮮血順著明亮的劍身流淌，葉白慘然一笑，眼中狠色一現，上前一步讓長劍全部刺穿他的右胸，血如泉涌般飛濺，然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一掌打在西門雪的左胸上。

嘭！

西門雪一聲悶哼，嘴角吐出一大口鮮血，借著這一掌的力道飄然退出了山洞，然后急忙摸索著山道下山，她如今不僅受了重傷還雙目不能視物，害怕葉白最后再來個殊死一搏，拉她一起墊背。

對她而言，葉白被一劍穿胸，不管是右胸還是左胸都已經活不成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離開，或許眼睛的傷還有望復原。

事實上，她想的并沒有錯，葉白現在無力地坐在地上，西門雪的長劍還插在他的右胸上，鮮血流淌了一地，葉白自嘲一笑，自己到底還是太小瞧了西門雪，能夠成為四大真傳弟子果然有其過人之處，單是這份臨危決斷自己便不能及。

剛才葉白其實有兩次機會可以擊殺西門雪，但都被對方以果斷狠辣的應變避開了，第一次是葉白假裝力盡然后以黯然銷魂劍的意境影響西門雪，再以清風朗月劍意盲其雙目，接下來葉白只要躲在一旁伺機下手就行了，卻沒想到西門雪絲毫不顧雙眼之痛干脆果斷的一劍刺來！

第二次則是葉白被刺中右胸后拼著被刺穿打了西門雪一掌，那一掌直擊心脈，讓西門雪受傷不輕，如果西門雪沒有瞬間棄劍逃走的話，那么葉白只需要拼著她的還擊再打一掌就能斷其心脈了。

只可惜，這兩次機會都沒有成功，西門雪雖然重傷而逃，但葉白自己卻要死了。

葉白只感到眼皮越來越重，氣力宛如潮水般退去，他嘴角劃過一抹歉意的笑意，丫頭，看來這次是真的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一定不能有事呀......

就在這時，葉白的眼角無意間掃到那道幽深的密道，那道被雪寒劍轟破墻壁后露出的密道。

這里什么時候有了密道？

葉白心中有著淡淡的疑惑，密道幽深黑暗似乎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葉白搖搖頭，自嘲一笑，都要死的人了，還怕有什么危險？不如去看看，或許是一個不錯的埋骨之地也說不定。

雖然長劍貫穿右胸，但一來葉白體魄十分強健，生命力頑強，二來長劍不拔，血液流出的就不多，雖然越來越疲憊，卻還能強撐一會兒。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葉白腳步踉蹌地走進了密道中，一路上鮮血順著長劍滴落，葉白觀察著四周，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有些昏暗，勉強能視物，通道幽深，葉白扶著墻壁緩緩前行，并沒有走多長時間，便走到了盡頭。

沒有什么寶藏，沒有什么武功秘籍，沒有什么奇遇，但葉白卻十分滿意，通道盡頭竟然是一座墓室，墓室中有著一座青銅石棺，棺前立著一塊石碑。

葉白灑然一笑，看來老天也不忍他一個人死去太過孤獨，特地讓他與一位前輩死在一起。

葉白湊上前，想看看那墓碑上寫著什么，但一陣虛弱襲來，一口鮮血吐在墓碑上，然后陷入了昏迷，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便會成了這洞中一具枯骨了。

血液順著墓碑緩緩流淌，打濕了上面的‘獨孤’兩個字。

而與此同時，那座青銅石棺內微微顫動，似乎傳來了一道隱秘的嘆息聲......

長白劍派，岳華的莊園中。

西門雪的純白銀狐毛絨披風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岳華看著她流血的雙眸面色鐵青，沒有多問什么，先以至純功力封住西門雪的穴道，然后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藥瓶。

岳華看著那個藥瓶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舍，但還是倒出了一顆龍眼大小的晶瑩剔透的丹藥，喂西門雪服下，又運功幫她化解藥力。

西門雪服下丹藥后神色立刻平靜不少，只感覺浩蕩精純的藥力在體內化開，修補著受損的經脈。

“師傅，徒兒的眼睛還能好嗎？”

西門雪語氣平靜，但卻有著一絲輕微的顫動。

“有為師在，無妨。”

岳華幫西門雪化解藥力后便催促別的弟子取來了諸多藥材，熬成粥狀后黏在白布上，然后包在西門雪的眼睛上。

感受到眼睛上的清涼，西門雪心下稍安。

“雪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莫非有人出手相助葉白？孔孟還是慕刀？”

西門雪搖搖頭，道：“都不是，是他變強了。”

“連你都對付不了？”

岳華有些懷疑。

“若非弟子決斷果決，這次就可能回不來了。”

“葉白竟然進境如此之快？”

這一下就連岳華都有些震驚了，西門雪的實力他知道，雖然在四大真傳弟子中屬于最弱的，但較之葉白卻還是天壤之別。

“他也沒那么厲害，已經死了。”

西門雪淡淡道，這個時間，葉白應該已經死去了吧，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似乎覺得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或許是因為殺死葉白的代價太大了吧。

“死了就好，細節你也不必和我說了，養傷要緊，就先留在為師這里養傷吧，你這一路上應該被不少人看見了，但是放心，執法閣的楊老頭還不敢在為師這里放肆。”

“多謝師傅。”

西門雪躬身行禮，正準備退下時腳步一頓，似乎想起來了什么道：“師傅，師妹去做那個絕密任務還沒有回來嗎？徒兒覺得......單論武功的話，那葉白似乎也勉強配得上師妹了，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岳華聽到這話面色一沉，斥道：“為師的決定，你只管執行就可以了！”

“是！”

西門雪聽出了岳華聲音中的那絲寒意，心下一凜，連忙答道。

但是內心深處卻多了一道疑惑的聲音，為什么一提到師妹和葉白，師傅的反應就這么大？還有師妹真的是像師傅說的那樣去做一項絕密任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