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王牌對王牌
- 江湖凌云志
- 何以心
- 5953字
- 2020-03-31 22:13:40
這一幕看的在場的所有人驚愕不已,就連凌度也差點落了下風。
人群中的楊青峰一動不動的背著手,看著場中的一切,眉頭緊皺,一臉的驚駭,不是驚駭剛才的打斗,而是驚駭這個年輕人所使用的武功。
楊青峰看出了張孝霆的來歷,因為張孝霆使用的是華山的功夫,這一點楊青峰一眼就能看出來,仿佛從剛剛的打斗中看到了當年熟悉的身影,他的師父聶從云,如此說來這個年輕人就是華山弟子。
當年道衍和楊青峰說過此事,當年道衍還不知道楊青峰的野心,道衍也只是希望利用張孝霆來重新振興華山,好讓楊青峰放下心來,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卻沒想到,這讓楊青峰騰出手來,放下華山之事,全力的布置自己的勢利,等待時機,暗中計劃。
無形中道衍幫助楊青峰解決了大難題,楊青峰最不放心的就是師父死后,華山群龍無首,無休止的衰落下去。沒想到道衍將這個年輕人弄到了華山,又讓華山重回武林,楊青峰自然是順水推舟,心無旁騖的設計著自己的計劃。
可是如今楊青峰心里想的卻不是這樣,因為這個年輕人此時的出現,有可能會使自己的計劃算盤落空,楊青峰又看了看一邊的趙勝,他已經猜到,趙勝一定是在華山敗在這個年輕人的手上。
當年從華山上傳來消息,說這個年輕人跳崖身亡,尸骨無存。
但是楊青峰并沒有驚訝!因為在楊青峰看來這無關緊要,只要自己在暗中保護華山,就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騎到華山的頭上,這對于楊青峰來說,只不過是一粒石子落入水里,波瀾不驚。
在楊青峰的心里,身邊的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都是該死的,都是自己手里的一枚棋子,隨時都可以丟棄,趙勝的鐵刀門一心向取代華山,一心的找華山的茬,楊青峰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只是隱忍不發。
而金獅陀師徒,更是華山的仇人,曾經是朝廷養的狗而已,如今雖改換門庭,如今雖投靠自己的麾下,但狗依舊是狗,這一點楊青峰一清二楚,這樣的定位一直不變。
而朱允炆和石守堅還有漢王,包括道衍,甚至是凌度也只不過是自己腳下的一塊墊腳石兒子,用完隨時都可以丟棄,這也是剛剛金獅陀遇險之時楊青峰無動于衷的原因。
在楊青峰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手心的玩物而已,都在為自己的計劃行事。
這一盤大棋自己精心布置了多年,可謂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眼看快要成功,卻沒有想到,在這個環節出了波折,這讓楊青峰多少有點心煩。
雖然此時對方是華山弟子,是師父臨死之前收的弟子,也是自己的師弟,但是多年的仇恨已經使他變得鐵石心腸,變得心狠手辣,變得心機深沉,已經到了無法挽回地步,一股不甘心的怒意此時浮現在楊青峰的心里,一股陰森的煞氣布滿了整個面容,開始扭曲。
楊青峰悄悄的后退一步,穿上了寬大的黑袍,將自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眼中隱約的射出一道精光。
只聽楊青峰對凌度道:“上人,我們時間不多了。”
凌度知道這句話什么意思,于是凌度對張孝霆道:“年輕人,你我打個賭斗如何?”
張孝霆道:“如何賭斗法?”
凌度微微一笑道:“咱們一招定輸贏如何?”
張孝霆心中思討道:“不怕他耍花樣!”也是藝高人膽大,加上年輕氣盛和這些年在阻云峰上的修煉給他的自信,使他無所畏懼。
但是張孝霆雖表面自信,內心卻不敢大意,略微一思索道:“行,就依你。”又道:“賭什么?”
凌度點點頭道:“如果老衲贏了,你就和你身后的那位離開這里,如何?”
張孝霆回看了看花宇,花宇沒有說話,張孝霆又看向凌度道:“那如果你輸了呢?”
凌度道:“那我們就離開這里。”
張孝霆道:“好,那晚輩就得罪了。”
凌度笑道:“好說好說。”
身后的花宇焦急的道:“張孝霆,你有把握嗎?”
張孝霆回頭一笑,搖搖頭道:“此人武功絕不在我之下,可是如今也只能賭一賭了。”
花宇無奈道:“那你小心一點。”
張孝霆笑道:“好。”
只見張孝霆凌度二人面對面站立不動,二人之間只有數尺的距離,凌度背著手,表情平靜,張孝霆挺身而立,一副讀書人的書生傲氣,這種傲氣已經深入張孝霆的每一個毛孔,再從每一個毛孔之中散發出來,一種正義凜然之感。
凌度道:“你是晚輩,你先出手。”
張孝霆道:“不可,你是前輩。”
凌度一笑道:“你我同時出手。”
張孝霆也一笑道:“賭局無先后,這也公平。”
只見二人對視而立,場面上看風平浪靜,其實二人身體內早已是血氣翻滾,真氣在全身游走,呼之欲出。
只見凌度的僧袍已經無風自動,手掌依舊藏在衣袖之中,雙手合十,慢慢的只見二人腳下四周的石子在地上振動,好像就要離開地面一般,凌度閉目舒眉,口中念念有詞。
而張孝霆也是閉眼蓄力,雙掌橫于胸前,體內真氣游走于四肢百核,只見雙掌之間隱隱的出現一團氣流,那氣流猶如宇宙般深邃,看不透明卻有一股實質感。
遠處的楊青峰深知這是師父的天羅功,只是當年師父的天羅功還未大成,如今沒想到,師父的天羅功會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發揮出如此威力,楊青峰心中一陣寡淡的感慨。
只見那氣流在張孝霆的手心,急劇的翻騰著,好像狂風一般。
就在這時,只見二人一齊出掌,只聽一聲沉悶之聲。四掌相對,一股強大的沖擊波向四周擴散,不會武功的朱允炆楊青峰難以抵擋,和石守堅站在金獅陀與趙勝的身后。
凌度與張孝霆此時都已經使出了全力,凌度寬大的袖袍被內力震碎,化為齏粉,露出了雙掌,張孝霆大驚失色,沒想到凌度的手掌竟然如此之小,猶如十幾歲孩童,但是又厚重寬大,粗糙異常,張孝霆心驚之余,全神貫注的抵擋凌度傳過來的內力。
凌度很難想象這個年輕人為何有如此般的內力修為,雖然這樣驚訝和疑問不止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但是凌度還是很好奇。
其實凌度不知道的是,張孝霆孤身一人在阻云峰上八年,這八年來張孝霆有過孤獨,寂寞,憤恨,甚至有時候會有一種恐懼感,各種滋味混合在一起,使張孝霆產生了一種不服輸,不低頭的氣概,這可能和他是個讀書人有關吧!因為讀書人骨子里都有一種韌勁,或者說是一種傲骨吧!
如今的張孝霆可以在阻云峰山下來回穿梭,激發了體內驚人的潛力,體內源源不斷的真氣就像千里濤濤的黃河水一般,滾滾不絕,無窮無盡,與當年的聶從云相比已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聶從云,武功修為直逼創派祖師清虛子。
現如今在面對凌度這樣的化外高人之時,自然不落下風,首先在氣勢上就給了凌度一種平等的感覺。
張孝霆此時卻是不敢大意,眼睛依然時不時落在凌度的丑陋的手掌之上,與自己正常的手掌比起來,凌度的手掌足足短了一半,自己從沒有見這樣奇怪的手掌,而且凌度的手掌有股冰涼的氣息,很粗糙,堅硬如石塊一般。
身后的花宇有些焦急,也有些擔心,只見花宇看見對過的薩克陀露出狡詐的神色,看來是找準時機準備偷襲,知道這個臭和尚沒安好心,于是花宇一個縱身,落在薩克陀的一丈開外,眼神緊緊盯著薩克陀,薩克陀這才有所收斂,不敢輕舉妄動。
花宇知道,此時張孝霆處于很危險也很關鍵的時刻,高手對高手,決不能出半點差錯,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護張孝霆不被小人干擾。
不過,雖然張孝霆與凌度僵持不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二人早已經額頭生汗,眉頭緊皺,所有人都為他倆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張孝霆明顯是感覺到有些體力不支,原來張孝霆臨敵經驗不足,與老道的凌度相比自然有差距,所以張孝霆在臨敵經驗之上不敵凌度,這凌度也正是看到這一點,才和張孝霆來一場一招定輸贏的賭局,這凌度真是老奸巨猾。
兩人原本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是都感覺到,對方武功高強,正要交手恐怕也是勢均力敵,一場惡戰,所以這凌度一上來就采取守勢,引著張孝霆源源不斷的催動內力,雖然張孝霆的內力綿延不絕,但是臨敵經驗不足,一味的進攻,造成體力不支,而凌度正是以逸待勞,看準時機,伺機一招制敵。
但是張孝霆豈能讓他得逞,與其讓他等待時機,不如自己主動出擊,只見張孝霆大喝一聲,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內力向凌度攻去,凌度亦是一驚,沒想到張孝霆盡然使出了全力,再一味的采取守勢肯定很被動,于是凌度索性也使出了全力。
只見那凌度深呼一口氣,只見二人腳下四周的石子,猶如遇到狂風一般,紛紛被卷了起來,慢慢的附在凌度的手掌之上,不一會凌度的手掌之上就被石子全部覆蓋住了,眾人大驚失色,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功夫,張孝霆也是驚愕,眼神注視著凌度,凌度圓睜雙目,表情扭曲恐怖,猶如地獄魔王一般猙獰。
那些石子越聚越多,從手掌一直到手臂,都被石子所覆蓋,忽然之間只聽凌度大喝一聲,張孝霆只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巨石擊中一般,劇痛難耐,差點倒退一步,那樣的話自己就輸了,他們就得逞了,張孝霆緊咬牙冠,哪怕自己輸了,也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凌度的內力將張孝霆逼得痛苦不堪,體力不支,縱然有著深厚的內力,也無濟于事,張孝霆以退為進,汗水順著面頰流淌下來,凌度露出一絲笑意,張孝霆看見凌度的笑意,心中不甘,但是又無可奈何,張孝霆慢慢的發現那些覆蓋在凌度手臂和手掌之上的石子,已經將張孝霆的內力大大的分散,也就是說張孝霆導過去的內力,很大一部分都被那些石子給吸收分散了,而凌度卻用很少的代價來迎接張孝霆的進攻。
只見凌度手臂和手掌的石子都被張孝霆的內力振的粉碎,紛紛脫落,但是又隨即有新的石子來填補,整個過程看的張孝霆真是匪夷所思,大驚失色,此時花宇就站在不遠處,目睹著一切,亦是大驚,露出驚恐之色,凌度身后的其他人也是驚愕。
張孝霆的處境十分不利,只要凌度再稍微用力,張孝霆必敗無疑,可是此時的凌度也已經盡了全力,此時在形式上凌度已經是站了上風,不需要額外加把勁了,只要等待張孝霆筋疲力盡就可以,到那時對于張孝霆來說將是致命的,因為如果是因為筋疲力盡而收手,自己一旦收功不及,對方的內力就會將自己打成肉泥,就像堤壩決堤一般,堤壩一旦決堤,蓄勢待發的洪水猛獸足可以吞噬一切。
張孝霆陷入冥想苦思,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此時的張孝霆已經不指望自己能贏了,而是在想決不能讓對方的陰謀得逞,決不能讓這批寶藏落入他們的手中,還要想辦法全身而退。
張孝霆抬頭看著牛頭山,那山峰就像一只公牛一般,巨大無比的牛頭牛氣沖沖的高昂著,那寶藏的入口就在巨大的牛頭之下,張孝霆腦海中忽然電閃一般劃過,心道:“看來只有破釜沉舟了!”眼神看向不遠處的花宇,只見花宇向他投來擔憂的目光。
張孝霆露出一絲苦笑,好像在以示安慰。張孝霆看著凌度,又看看二人之間的手掌,因為長時間的內力對攻,二人此時的手掌早已冒氣了滾滾熱浪,這恐怕是全天下最危險的兩雙手掌了。
忽然之間張孝霆用力抓住凌度的雙掌,使出全身最后一點力氣攻向凌度,凌度大驚,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張孝霆為何如此,此時也不容他細想,原本也是盡全力的凌度無奈的只好使出最后一絲內力來抵擋,此時二人都已經是力枯氣竭,全身所有的內力與體力都在這雙掌之上,可見二人的雙掌都承受著巨大的力量,雖不可毀天滅地,但也和蠻荒之力相差無二了,真的是一股攝人心魄,令人膽寒,望而生畏的力量。
正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二人的時候,想要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時候,只見張孝霆口中溢出一絲鮮血,隨即大喝一聲,抓住凌度的手掌,舉向天空,二人手掌自然分離,頓時兩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從二人的手掌之中射出,猶如洪荒之力一般,這是二人的全身功力的奮力一擊,驚呆了全場的所有人。
只見楊青峰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大喝道:“不好。”可是為時已晚,一切都來不及了,只見那兩股力量,正好射向牛頭山那巨大無比的牛頭,只聽“哄”一聲,振動天地,響徹天霄,大地開始顫抖,地面響起陣陣“轟隆”之聲,響徹數百里,猶如地震一般。
那凌度此時忽然也意識到了什么,想要收手,但是亦是不可能,二人的內力猶如決堤的洪水猛獸一般,將那巨大無比的牛頭整個削了下來,重重的砸在山坡上,形成無數塊的巨石,巨石沿著陡峭的山脊向眾人襲來,此時眾人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向山谷之外跑去,那金獅陀師徒保著朱允炆楊青峰,趙勝保著石守堅向外跑去,可是凌度和張孝霆此時早已經是筋疲力盡,依舊留在原地,躲跑不及,眼見那無數巨石滾滾而來,化為兩攤肉泥之時,花宇見狀迅速跑過去將張孝霆抱起,就向谷口跑去,張孝霆見狀大喊道:“將他也帶上。”花宇看了一眼凌度,形勢危急,雖也有些不情愿,但還是回身單手夾起凌度,向谷口跑去。
眾人跑到谷口,朱允炆被剛剛的情景嚇得表情僵硬,但是更多的是一種驚恐。
眾人離得遠了,但依然能看見谷內,灰塵漫天,大地依舊在輕微震顫。
花宇放下張孝霆和凌度,張孝霆靠在一塊石頭上喘著粗氣,凌度也筋疲力盡,盤腿休息,向張孝霆和花宇投來肯定的目光,好像在表達救命之恩,這時楊青峰走了過來,道:“上人,剛剛真是對不住了。”
凌度沒有說話,只是微閉雙目,楊青峰表情凝重復雜,眼神看著張孝霆和花宇,花宇擔心他要對張孝霆不利,于是緊挨著張孝霆戒備,楊青峰看著張孝霆面部青筋暴露,猙獰可怖,面對著這個自己第一次見面的師弟,楊青峰除了詫異就是奇怪,詫異的是自己精英策劃的計劃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功虧一簣,奇怪的是,楊青峰發現,自己的師弟會忽然冒了出來,橫插一杠,心里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自己原本對這個小師弟沒有任何的感覺,猶如形同陌路一般,也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哪知道這個小師弟第一次見面就壞了自己的大事,楊青峰依舊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仇視他。
如果是仇視張孝霆,那他現在就可以殺了張孝霆以發泄自己此時心中的怒意,因為此時殺張孝霆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楊青峰看著張孝霆,心里的感覺好似有個天平一般,慢慢的向死亡傾斜,身后的凌度忽然到:“老友想殺人嗎?”
楊青峰頭也不回的道:“上人還是抓緊療傷要緊。”說完向金獅陀和趙勝使了個眼色,只見金獅陀和趙勝就要準備動手,來到花宇的面前,花宇凝神戒備,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張孝霆。
凌度面容微怒道:“都住手。”
楊青峰露出一絲不快,道:“上人有何話說?”
凌度道:“你想殺他,但不是今天。”
楊青峰道:“為何?”
凌度道:“他剛剛救了老衲,如果現在殺了他,也太不近人情了。”
楊青峰顯然有些不耐煩,道:“這么說上人是反對了?”
凌度道:“最起碼今天不行。”凌度明白,只要今天不殺張孝霆,以張孝霆的武功修為只需要數個時辰就能緩過勁來,到那時他們就殺不了了,這也算是救了張孝霆一命,算是扯平了。
可是凌度的想法顯然瞞不過趙勝和金獅陀,金獅陀沒有說話,那趙勝道:“上人是想為他拖延時間吧?”
花宇忽然道:“趙勝,沒想到你也會做此卑鄙之事,乘人之危,你還算什么武林宗師?”
趙勝臉上陰晴不定,顯得很憤怒,道:“那就先拿你開刀。”說著就動手,只見凌度隨手射出一枚石子,正好打在趙勝的刀把上,震的趙勝虎口酸疼,也算是給了趙勝一個警告。
凌度道:“今日誰也不能殺他們,過了今日隨你們。”
張孝霆向凌度投來感激的目光。
有了凌度的狠話,楊青峰也只能含恨而退,心里開始對凌度有了一絲芥蒂,原本是想留下這個凌度來幫助自己,卻沒想到會適得其反,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
如今寶藏徹底的被巨石給掩埋,沒有大量的人力,是不可能挖的開的,可是如果用大量的人力,又怕被朝廷發覺。
楊青峰陷入沉思,剛剛的巨響,足可以傳遍整個大同府,說不定已經驚動了大同的邊關駐軍,看來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