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廷山越來越忙碌，甚至于說越來越神秘，沈瑤心里清楚也從來不過問。徐雙和顧準屹在一起以后，來酒樓的也頻繁了，有徐雙和清兒作伴的日子還算可以。

那天，顧準屹帶著徐雙一起來了莊家。一同熱熱鬧鬧的吃完飯，莊廷山和顧準屹就出門了，余下沈瑤和徐雙在家中。莊老夫人是個平易近人的脾氣，只是在那個時候，傳宗接代是女人觀念中最重要的任務，所以她除了在這個方面格外著急之外，是個好相處的老太太。

“顧準屹這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子，能讓他收了心是頂好的。”說完老太太咳了兩聲。

“娘，你怎么了，今兒中午瞧您就沒吃多少？”沈瑤問。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頭有些暈，我歇歇就行。”老太太又咳了一聲。

“沈瑤姐，我讓他們去叫大夫來吧，耽誤了不好。”徐雙說。

“清兒你快去請。娘，我扶您去歇著吧。”沈瑤一面跟清兒說一面起身扶莊老夫人。

就這么老夫人病了一個多月，好了又壞，反反復復的，名醫名藥試了個遍，最后拖成了肺結核。莊廷山整個人瘦了一圈。年頭不好，酒樓的事他脫不開身，剩下的時間就陪著老夫人，經常整宿整宿的不睡守著老夫人。沈瑤從不勸莊廷山去休息，她了解他的性子。莊老夫人病倒了，家里瑣碎的事全部都由沈瑤一個人撐起來。莊廷山守著老夫人，她就去廚房盯著熬湯，盡她所能的照顧著一切。莊廷山從那邊兒屋里回來，開門的聲音驚醒了靠坐在床上的沈瑤。

“娘睡下了？還好么？”

“睡下了，你不用同我一起等著，再把你累倒了。”莊廷山的聲音很疲憊。

“我能有什么事，我去廚房讓他們熱了湯你喝吧。”沈瑤朝門口走過去。經過莊廷山的身邊的時候，莊廷山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入懷里，然后輕輕的把下巴擱在沈瑤的肩膀上，聞著沈瑤身上的味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沈瑤伸出手圈住了他，影子融為一體。

“瑤瑤。”莊廷山低低地喚。

“哎，我在呢。”

莊廷山停了很久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說，“對不起。”聲音低不可聞。沈瑤沒有回答，只是緊緊的回抱他。

三個月不到，老夫人還是走了。出殯那天，莊家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有人哭也有人笑；有人低聲耳語也有人高談闊論；有人假悲傷也有人假歡喜；這就是人間啊。

項毅和顧準屹他們都來幫著莊廷山幫襯著。莊老爺從頭到尾未露過面。沈瑤找到他的時候，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大半生的老爺子，正站在祠堂里，用手溫柔的摩挲著老夫人的牌位。

“爹。”沈瑤輕輕開口。“啊，瑤琴來了。”莊老爺轉身，時間在他的眼角留下痕跡，那痕跡里仿佛盛滿過淚水。

“娘這一生很幸福的。”

“她十六歲跟了我，剛到我莊家的時候也是個嬌慣任性的小姐，年輕的時候沒少跟我生氣。老來又嘮叨，可除了她，沒誰能叫我安心的。”莊老爺子看著牌位，溫柔的說“你這回可是報了個大仇，任性的自己走了。”

沈瑤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瑤琴啊，你去忙吧，我再陪陪你娘。”

沈瑤記得徐雙說過“沈瑤姐，你真溫柔。”沈瑤那個時候很驚訝，自己什么時候跟溫柔有關了，可她仔細想想，從她嫁到莊家開始，就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是應該的，打理家中

大大小小的事，照顧他的父母，包容莊廷山的行為，親近他的朋友，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變成了像她母親那樣的女子，失去了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然后沈瑤對徐雙笑笑：“你也會有你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