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平時會上樓嗎?”莊青問。
莊江信聽莊青主動發問,態度十分積極:“很少,爺爺沒有什么上樓的必要,有時候為了小皓會走一走。”
老爺子出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這個時間點,莊思皓就算沒有睡著,也不會成為老爺子上樓的原因,那么,老爺子出現在二樓,就顯得奇怪了。
莊江信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神情僵硬了下來。
這點古怪,是不是證明莊老爺子的死,他殺的可能大于意外,而能夠讓老爺子上二樓,兇手是不是也就是——莊家人。
“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些什么?”莊青主動追問。
難得她主動,可莊江信此刻心里,一點都不好受。如果兇手真的是他身邊的親人……
莊江信勉強得扯了一抹笑容:“還有一個,我不知道和爺爺的死有沒有關系。”
“什么?”
“爺爺房間里丟了東西,收拾遺物的時候,大娘發現少了奶奶留下來的一套金飾。爺爺房間里的東西,我們基本不動,大概只有爺爺一個人清楚,有沒有丟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莊江信將自己知道的悉數告知。
莊青微微蹙眉:“金飾?”
“是奶奶做壽時候,爺爺找人打的金飾,一對金手鐲,一個金戒指,還有一條金項鏈和一對金耳環。”說到這,莊江信“啊”了一聲,隨后拿過手機,翻了好久,將手機遞到莊青面前:“我當時拍了照。”
照片上是一套金飾,設計不怎么新穎,以莊青的審美來看,很丑,但份量不輕,怕是價格不低。
“你知道大概多少錢嗎?”莊青問。
“當時買的時候,應該花了有五萬的樣子。”
五萬,不算多,但也是一筆錢。金子這種東西,保值,這套金飾的遺失,是巧合,還是兇手帶走了?如果是兇手,那么無疑指向了一個可能,老爺子的死,和錢有關。
“這件事,你們和警方說了嗎?”莊青繼續問。
莊江信搖了搖頭:“沒呢,這事是爺爺的后事辦完之后,大娘去收拾清點的時候才發現的。爺爺奶奶的東西不少,我們也不大清楚,不過這金飾當時是當著大家伙面送的,所以大伙都有印象,不然也不會發現。至于是不是爺爺出事那天丟的就不清楚了,他們都有些自己的想法。”
至于怎么想的,莊江信閉了嘴,沒有多說。
她想,她大概猜到了一些。無非是這個說給了誰,那個又說誰拿了。
這暫時可以列為一條線索,莊青在心里暗暗記下。
除此之外,莊江信就沒有可說的了,為了能同姐姐多相處一會,絞盡腦汁,說了好些莊老爺子生前的趣事,總之,兩姐弟之間的氣氛勉強還算平和。
莊青原本想見見莊琴母子,不過他們并不知道莊青在莊家,自然不會過來,臨到傍晚,莊青不想見那對無良父母,晚飯也沒吃,趕在兩人下班前離開了莊家。
回到家后,莊青將金飾的照片發給了徐堯。
雖然可能是大海撈針,但也不失為一條線索。徐堯是警察,查這個要好查一些。這套金飾的設計風格比較老,加上份量足,特點還算比較明顯,如果費心去查,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如果這對金飾是被兇手帶走,那么兇手十有八九會出手。
將事情簡單同徐堯說了一遍,徐堯很快就回了一個“ok”過來。
徐堯將照片打印了出來,直接去找了趙隊。
“這件事你負責跟進,如果真的是兇手帶走,估計不會走正規流程,你往那些野路子查查,雖然說是大海撈針,不過……”趙隊沉吟了一會,繼續往下說:“往莊家那幾個人身上查。”
徐堯高興得應了一聲。
“對了,趙隊,錢錚被人打了。”說起這件事,徐堯有些遲疑。
“怎么回事?”這事,趙隊暫時還不知情。
徐堯被允許接觸莊老爺子的案子后,花了不少心思,很多事情他都一手包攬了過來,其中就有關于錢錚一事。“錢錚去醫院鬧,散播了一些不利于莊青的流言,他估計是想借此威脅莊青交出老爺子的遺產,而在當天晚上,錢錚被打了,因為事情發生在監控死角,所以,”徐堯搖了搖頭。
這個情況來看,錢錚被打,很大可能是和莊青有關。
正是因為如此,徐堯沒有立刻把事情往趙隊這邊報,而是查了幾天,可眼下,還是沒有什么線索。
“不會是莊青做的。”趙隊沒有懷疑,如果不是莊青的話,趙隊微微挑眉:“去查查錢錚接觸過的那些高利貸。高利貸催起債來,可沒有那么溫柔。”
徐堯忙“欸”了一聲,一刻不敢耽誤,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但有時候是靠事實證據說話,所以他一定要盡快得找出證據,洗清莊青身上的嫌疑,同時也要幫她找出殺人兇手!
莊青又在醫院見到了傅庭書。
她有些訝異。
今天是被告來醫院做檢查的日子,原本這些小事,不需要傅庭書親自出馬,等他出現在第三市醫院的時候,傅庭書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莊青下了降頭,否則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得做出這些不符合他行事風格的事來。
心里腹誹,面上一派泰然:“收費不菲,總要多上點心。”
莊青聞言,笑了笑:“傅律師很敬業。”
替被告做檢查的不是莊青,是另外一位比她資歷更老的醫生。被告進了辦公室,旁人只能留在門口,不過都在心理科,莊青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自然撞見了在外頭等著的傅庭書。
“錢錚那事解決了嗎?”傅庭書問,總歸心里還是記掛著。
“他來醫院鬧那天晚上,好像被人打了,這幾天挺安分的,他媽倒是來醫院走過一趟,不過她不知道我的科室,沒鬧起來。”莊青簡單解釋了幾句,又說:“那天的事,我還沒有好好謝傅律師,不如待會由我做東,請傅律師吃頓午飯?”
錢錚鬧事那天,莊青得收拾殘局,今天卻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傅庭書挑眉,對于她的打算,心里一清二楚,明明想著要拒絕,可話出口,卻成了一個“好”字。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早上沒有掛診,事情不多,傅律師好了喊我就好。”莊青絲毫不給傅庭書反悔的機會。
被告的情況有些棘手,醫生沒有立即給出結果,而是提出希望對方能夠過幾天再來一趟醫院。
處理完這些事,傅庭書去了莊青的辦公室。
莊青早上沒有看診,所以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傅庭書過來的時候,她正低著頭,在書案上埋頭寫些什么。
他伸手敲了敲門。
莊青沒有抬頭,依舊忙著手里的動作。
傅庭書上前,走到辦公桌前來,才開口喊了一聲:“莊醫生。”出聲之余,他的視線落在了莊青手上的那張紙。
是一副鉛筆畫。
她居然在畫畫?
傅庭書有一瞬間的訝異,而在看到那副畫的內容后,更是目露震驚。
聽到有人喊她,莊青猛地抬起頭,她看著眼前的人,似乎有一瞬間的茫然,張了張唇,正想說話,卻突然猛地面色一變,緊張而又急促地站了起來,同時快速地將她剛才在畫的那張紙抓在手心,隱藏了起來。
即便如此,傅庭書也已經看清楚了那張畫。
畫的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手里還抱著一個洋娃娃。讓他震驚的并不是畫的內容,而是畫風。那張畫,像是出自小孩子之手。
成人就算沒有學過專業的繪畫技術,但是畫出來的東西,和小孩子手中出來的,還是有明顯的差距。
傅庭書落在莊青身上的視線,多了些古怪。是她故意畫了這種畫風,還是其他什么原因?還有她方才的反應,也很奇怪。
他一時有些想不明白。
“傅律師。”莊青有些緊張地喊了一聲,紙張被她緊緊得揉成一團,握在掌心。
傅庭書很快恢復正常,露出一個微笑:“我這邊已經結束了,來找莊醫生兌現午餐了。”
他從來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既然莊青不愿多提,他自然配合,輕飄飄得將事情揭過。
莊青松了口氣:“我這邊也沒事了,走吧,傅律師想要吃什么?”她將手里的紙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脫掉身上的白馬褂,收拾東西。
傅庭書客隨主便,最后定在了醫院附近商場的一家江浙菜。
快速地下完單,莊青主動尋了話題:“阿姨最近還好嗎?畢竟是動了刀子,傷口處要小心一點,平時里還是得顧及一點。”
傅庭書:“挺好的,剛開始幾天偶爾會疼,現在已經沒什么了。”
“那阿姨恢復的應該不錯。”莊青笑著說了一句。
傅庭書笑了笑。
“傅律師應該猜到了我的目的,現在還是沒有改變的意思嗎?”莊青自認為已經做了客套,很快就進入了正題,她還是習慣直來直去。
“你可以試著去相信警方。”傅庭書四兩撥千斤。
莊青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距離爺爺出事,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了。”
“警方兩個月查不出來,給你兩個月,你不會比他們做得更好。”傅庭書沒有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