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鼻f青收起了資料,放到資料袋中。
沈舒笑了聲:“我這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有什么好謝的?!?
莊青沒有和沈舒客氣,不再多說,而是專心吃起了串串。
晚飯過后,兩人在串串店分開,莊青準備打道回府。
莊青坐進車,正要伸手扯過一旁的安全帶時,臉色猛地一頓。
可能是這兩天沒有休息好……
莊青的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一掃之前的疲態。
她拉過了一旁的安全帶,“啪嗒”一聲扣上,隨后雙手握上了方向盤。
不知道過了多久,莊青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這兩天喪禮的事情、醫院的工作、還要查案,莊青早就不記得自己上一個好覺是什么時候睡的了。
看著屋子里的情況,臉色難看地蹙起了眉心,剛剛拿來的資料散亂一地,平時整整齊齊擺好的拖鞋現在歪歪扭扭的。
莊青一一收拾好,進了書房。
書房最下面一個抽屜上,上了鎖。莊青用鑰匙解了鎖之后,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個小的保險箱。
輸入密碼,保險箱很快被打開。
保險箱里面放的東西不多,兩本很厚的筆記本,一些光盤。
莊青將保險箱放在書桌上,隨后從保險箱里取出一本筆記本。
這本筆記本已經寫了大半,莊青翻到空白的一頁,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這才在書桌前坐下,拿過一旁的筆,開始在筆記本上書寫起來。
“不要再突然出來?!?
莊青下筆的力道有些重,方才的事情,讓她心里升起了一股火苗。一行字寫完,莊青頓了頓,臉上的神情很快發生改變,沉重被一抹譏諷所取代,她往后一靠,一手拿著筆,動作瀟灑利落,一行字很快出現在筆記本上。
“你無權要求我。何況,如果你能解決所有問題,我又怎么會出現?”
與先前的筆跡不同,這行字的筆跡顯得潦草許多。
筆記本上的內容在漸漸增加,兩種完全不同的字跡交替出現,莊青臉上的神色也隨著字跡的不同發生變化。
“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解決好,相信我?!?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你沒有讓我滿意,我決定親自來解決這一切?!?
“這個社會有它自己的規則,一旦違背規則,我們會被這個社會所唾棄!如果我們想要生活在這個社會中,我們必須遵守這一切。你必須明白這個道理,devil?!?
“不要為你的膽小尋找任何借口。”
莊青寫字的速度越來越快,手上下筆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你們不要吵了,devil,莊姐姐說的有道理,你就聽莊姐姐的好不好?”
筆記本上出現了第三種字跡,規規矩矩的一筆一劃,略顯幼稚。
她還在繼續寫。
這三種字跡,在筆記本上快速地交叉著。三種字跡,三個不同人的口吻。
“滋啦”一聲,筆尖直接戳破了紙張。這一幕變動,讓莊青終于停了筆,她有些失神地靠在椅子上,雙目放空地望著眼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莊青微微收緊了手,整個人終于回過神來。
將筆記本重新放回保險箱里鎖好,再次放入抽屜中,將抽屜上鎖,做這些時,莊青的動作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面上是格外地沉重,等做完這一切,她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整個人都顯得輕松不少。
莊青上班時間是九點,平時都是提前十多分鐘到,做一些準備工作,但今天考慮到傅媽媽的手術,莊青七點的時候就到了醫院。
傅媽媽的手術時間是六點五十。
等莊青趕到的時候,傅媽媽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不過,她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傅媽媽。
看到莊青過來,傅庭書微微挑眉:“莊醫生這是一日一打卡?”
“傅律師想要這么認為,我也不會否認。”莊青笑著說,在傅庭書身邊坐下,視線輕輕掃過對方的手機,一個休閑小游戲。
傅庭書看了莊青一眼,難得沒有接話。
“阿姨只是個小手術?!鼻f青說。
傅庭書失笑:“你覺得我是在擔心我媽的手術?”
“難道不是嗎?”莊青望向傅庭書,自信十足。
傅庭書笑得坦然:“自然不是,這只是一個小手術?!?
“但是即便是小手術,也是在人的身體上動刀子,危險系數少,近乎沒有,卻不代表沒有。傅律師很孝順,恐怕在擔心之余,還有些愧疚。也難怪,傅律師今天沒什么心思同我計較?!彪m然是這么說,莊青還是帶著一些打趣的意味。
傅庭書沉默了一下,不愧是心理醫生,什么都讓她猜中了。他視線落在前面的手術室,回:“你知道就好?!?
原本還想再和傅庭書懟幾句,可沒想到傅庭書承認得那么爽快,莊青一時之間倒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了。
她坐在傅庭書旁邊,其實對于自己在意的人,從來沒有事情大小之分。
八點五十的時候,莊青望向傅庭書。
他低著頭在玩手機,依舊是剛才的那個游戲,只是這關卡兩個小時了沒有變過。莊青眼里多了點深意,起身離開,沒有多做打擾。
傅庭書在莊青離開之后抬頭,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擔心,愧疚,的確,這些都有,但傅庭書是個律師,最擅長的是隱藏,之所以表現出來無非是希望莊青能夠識相安靜點。果然剛剛莊青在他身邊,跟個隱形人似得。
目的達到,他應該高興才是,但他現在的心情有些微妙。
不管怎么樣,她都是出于一番好心。
他說莊青挾恩圖報,那么,他自己呢?一想到莊老爺子的兇案,傅庭書蹙眉,隨后嘆了一口氣,他還是會堅持自己的決定,這也是為了她好。
莊老爺子喪禮過后,莊青連著一周沒有回莊家。
一來,莊家離醫院太遠,不方便,其次也是原先的那個理由,她對自己的情緒掌控還沒有完全把握時,不敢在莊家太久。
一旦受到刺激,后果不堪設想。
莊青接連一周的消失,讓莊家的人開始有些坐不住。
莊江茂被莊家施以重任,撥通了莊青的電話。
“有事?”莊青的語氣有些涼。
莊青的語氣,讓莊江茂覺得有些尷尬,可身后坐著的一堆長輩,盡管覺得難以啟齒,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爺爺喪禮的清單已經整理好,你看你什么時候回家一趟?!?
“抱歉,最近有些忙,你可以將清單拍照發給我。”莊青說。
“醫生的確有些忙,沒關系,我可以跑一趟,你看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在醫院附近見個面。”莊江茂回。
莊青微微蹙眉,她沒有要和莊江茂見面的意思。但她稍稍一想就明白過來——便宜堂哥想要單獨找她談一談。
而這通電話,恐怕是莊家其他人的意思。
莊江茂。
見一見也無妨,正好他也勉強算得上是她名單上的人,單獨試試他,或許會有一些進展。
“醫院旁邊有一家叫遇見的咖啡館,明天下午一點,方便嗎?”莊青很快作了決定,明天周六,莊江茂不用上班,但莊青不行,不過她每天有午休時間,到二點上班,一個小時,足夠她和莊江茂打交道了。
見莊青答應,莊江茂松了一口氣:“好,明天見?!?
等掛了電話之后,莊江茂一抬頭,就對上了全家人的視線。
“阿茂,莊青怎么說?”莊立強擺著一副大家長的姿態。
莊江茂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面上帶著笑:“做醫生這行的,太忙,我明天去醫院走一趟,親自和她把事情談清楚,也不怕她出爾反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