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空唯都插手這件事了，估計也會很快揪出刺客。”董顏說著，在這大半夜，她也沒有什么胃口，只隨便吃了一點兒東西墊墊肚子，“不過他這次刺殺沈萱，讓我想不明白。”

千尋楓低聲一笑，給董顏夾了一塊糕點，才說：“要是讓你猜到他的心思，你就能夠捉到他了。”

董顏只好嘆了口氣，說：“現在宮里人心惶惶，你也小心一些。”

“知道了。”千尋楓應了一聲。

兩個人，就這樣過了一個除夕。

等宮中的鐘聲響起，代表這一年正式開始，董顏的眼皮也支撐不住，連打哈欠。

千尋楓見她勞累，便也說：“先睡一會兒。”

董顏迷蒙的點點頭，幸好在醫女院也有幾張軟榻，給醫女平日休息。

她墊著千尋楓的大腿，身體還蜷縮成一團，安然睡去。

千尋楓剛才已經特意吹滅了幾根蠟燭，只余下一根，四周都有些昏暗，他低下頭看著董顏的臉頰，輕輕撫過，眼眸里帶著一絲的憐惜。

他又將斗篷披在董顏的身上，以防她著涼，過了會兒，她的手才沒有那么冰冷。

他方才也看到了，董顏的左手沒有那么靈活，還纏著白布，她應該是又給呂圣提供陰血了。

“阿顏，我不會讓你再過這樣的日子……”千尋楓喃喃說著，眼里已經有了殺意。

他如今的模樣，帶著幾分狠意，讓人畏懼，似乎是戰場上的修羅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有些亮了，千尋楓知道也耽誤不得，就也輕輕的將董顏的頭移到軟枕上，再給她蓋好了斗篷，才安心離去。

剛剛出了醫女院，他便也皺著眉頭，他捂住自己的胸膛，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便也好像沒有事情發生一般，腳步沉穩，步入雪花紛飛的永巷。

只是他的胸膛，正滲出了一點兒血跡，點點宛如紅梅一般。

他負手走著，頭發上都沾滿了雪花。

這宮里的永巷特別長，兩邊都是宮殿，記憶中，他很多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走這永巷。

來來回回，哭著也得走，笑著也得走，他的一生，早已就和這宮廷綁在一起了。

他還怎么會離開這皇宮？

對吧，母親？

新年氣氛沉重，千尚崇在年初一的宴會上，因為身子不適，提前離場。

眾人都紛紛猜忌，千尚崇是不是大限將至了。

而宮里奴才如今要巴結的對象，多了一個董顏。

董顏封口不說，她明白在御前辦事，最重要的是封口，否則就是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了。

千尋楓也心知這一點，問過一次，董顏支支吾吾，他就也明白過來，不再詢問董顏。

而千靜晨上次一鬧之后，在年初七之時，毅然出宮，帶兵離京，重返駐扎之地。

董顏覺得有些奇怪，憑著千靜晨那性子，怎會那么容易就罷手，不過千靜晨走了也好，那她就暫時不用害怕千靜晨會說出她與刺客有關系。

眼見著千尚崇的病情加重，董顏也無計可施。

千尚崇大部分政務都交由慕容丞相處理，但是有些大事，必須由他定奪。

方公公在念著奏折，千尚崇聽后，就說了一個準字，然后太史令便也在奏折上畫上一筆朱砂。

“陛下，這奏折里說，吉州冰封千里，百姓衣不裹體，苦不堪言，求朝廷快點撥款增援。”

“丞相是什么意見？”千尚崇的聲音虛弱，問道。

董顏正給千尚崇施針，也只有這樣，千尚崇才能夠勉強保持高度的清醒，處理政事。

她心里不免有些詫異，按照時間來說，千尚崇也應該在兩年后駕崩的，而如今他的病情就如此嚴重了，那還能支撐到兩年后嗎？

“丞相說了，吉州向來貪官厲害，撥款下去，也會被貪官中飽私囊。”方公公照念著。

他年幼的時候就留在千尚崇身邊，也識字，千尚崇也信任他。

千尚崇沉思了一會兒，這確實要好好思量。

董顏聽到丞相說的那話，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剛好，千尚崇見到了，“董顏，你為什么笑了。”

“丞相雖然害怕貪官中飽私囊，但是朝廷連百姓的生死都不顧，那和貪官也沒有什么區別了。”

千尚崇說道：“撥出二十萬兩銀子，到百姓那兒，可能只有五萬兩。”

太史令點點頭：“陛下說的極是，吉州那兒多是太祖皇帝所封的氏族官員，都是不好對付。”

這是一直讓千尚崇非常擔憂的事情，因為那些官員都是太祖皇帝按照功績所封的官，也一向橫行無忌，不怎么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

“不能罷了他們的官職……”千尚崇喃喃說著，那是太祖皇帝所封的，他不能這樣做，不然也不會忍到今日。

董顏靈光一閃，忽然便也想到了凌玨師太。

她猶豫了一下，才道：“奴婢倒是想到一個辦法。”

千尚崇瞇了瞇眼睛：“說！”

因為吉州雪災嚴重，朝廷便也撥了二十萬兩讓人護送前去吉州。

不少人都一聲嘆息，心想著這筆銀子肯定又會落到貪官的手里。

但緊接著，吉州便也出事了。

先是知府，后是世襲的官員，都紛紛遭到毒手。

唯一的特點是，全都是貪官。

而殺手來無影去無蹤，更在貪官家里寫下一句話：殺盡天下貪官！

那二十萬兩銀子運到了吉州后，也沒有一個官員敢抽一點兒油水。

千尚崇知曉這一消息后，開懷大笑。

慕容丞相覺得有些驚奇，問道：“陛下似乎很高興，不過吉州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該找誰去徹查兇手？”

“不用查。”千尚崇說道，“朕又得一智囊了。”

慕容丞相一笑：“原來是有人給陛下出了個好主意，倒也大膽，兵行險著也能夠得勝。”

千尚崇點點頭，已經有了更深一層的打算。

吉州一事剛剛解決了，冬天還未過去，空唯派人在宮里駐守，刺客也不敢出現，皇宮里的人心也安定了不少。

千玄御與沈萱的婚事還沒有定奪，但皇后已經提議著，快點完婚，以免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