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葉三假寐。
一只煙管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隨即一股白煙四散開來。半刻后,門上的影子聽到再無半分聲響后,用推門而入。
尖刀盈盈,寒光肆虐。顯然,幾個黑泥巴糊臉的小子正滿眼猙獰躡手躡腳的潛入。看起行動,不像是初犯。
放哨的、下藥的、持刀的、掌燈的、甚至還有專門盜竊財物的小子,這些人各司其職分工明確。
儼然此行的目的便是葉三的性命和家當(dāng)。
“呼!這次的藥量足以麻倒一頭大象,即便這家伙是江湖莽漢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我等解決掉了?老三這次便由你開刀!”
領(lǐng)頭的人是個小年輕,但卻是滿臉狠色,徑直將身后的一個小子拽到身前。隨后刀便交到了這身子有些單薄的少年手中,他渾身顫抖著不敢抬起頭。
“大哥?我放哨還行,但我下不了手啊!要不我還是不要分成了,給一口吃的就行,我還是給咱放哨吧?”
這老三聲音顫顫巍巍甚至帶著哭腔低聲下氣的說著,而回應(yīng)他的則是一腳。
“轟!”
領(lǐng)頭的青年一腳便是將這個瘦弱的家伙踹飛了出去,冷冷的看著躺在地上呻吟的家伙絲毫沒有同情。
“廢物!平日里連個白面饃饃都不敢爭搶,早就知道你不中用。今日便是將你逐出幫里,日后若是弟兄見了便連你一同宰了。滾!”
小青年看著磨磨蹭蹭爬起來的伙伴,滿眼的氣憤甚至可怖。
“好!”
這老三說罷也不再繼續(xù)逗留,反倒是徑直離開了房間。
這下房間內(nèi)便是只剩下領(lǐng)頭持刀的青年和掌燈的小混混,至于門口放哨的則是陪著老三一同下樓了。
夜色漆黑,樓下卻早有一人擺好了酒席。
雖是一番書生儒雅打扮此刻卻又透露著幾分不一樣的詭異神情,方云鶴望著從樓上下來的兩人笑了。
“賴皮鼠?怎么了?這次又沒能下得去手嗎?看來大虎沒有將你培養(yǎng)好吶,你可真令人失望啊。不過,慶功宴已經(jīng)擺好了,你要不先來嘗嘗?”
方云鶴此刻卻是滿臉堆笑的看著兩個少年,瘦弱少年顯然有些遲疑。
“啊?我這是無功不受祿,而且老大將我逐出幫里,日后便只能去城西邊去乞討了。”
賴皮鼠看著桌子上的燒雞吞咽著口水,隨后徑直往門外走去。而他身旁有些肥碩的少年卻是邁不開腿了。賴皮鼠倒也沒有攔著他,只留給了方云鶴一個有些伶仃的背影。
“怎么紅臉猴你三哥都走了,你倒是要留下來陪老夫喝上一杯不成?”
方云鶴看著眼前流著哈喇子的小胖子笑了,原本還算清明的雙眼中涌出一陣漆黑的霧氣,但畢竟光線暗淡難以察覺。
“嘿嘿!管事大人說笑了,那小子被老大逐出幫派,從此自然便是算不上我家三哥。這次任務(wù)板上釘釘,慶功宴自然是不可錯過。我這當(dāng)?shù)艿艿目隙ㄒ娓绺鐐儑L嘗鮮才好啊!”
紅臉猴一臉的自來熟,徑直坐在方云鶴對面。臟兮兮的手很快便是揪下一只肥厚的雞腿啃了起來,而后又是給一旁的大碗倒上酒。
“你小子倒是心大,就不怕吃死你?”
方云鶴笑著罵道,眼前的紅臉猴當(dāng)真是個鐵憨憨。但也不去喝叱他,反倒是靜靜的看著他不停的吃喝,直到紅臉猴突然倒下。
“這世上哪有這么好吃的飯?你那三哥倒也是命大,你小子倒是一點禮義廉恥都不知道。也罷,你吃了我好幾年了,今天便讓我也嘗嘗這味道怎么樣。”
方云鶴說罷,徑直走到暈倒的紅臉猴身邊,隨后將他抱起往后廚走去。
而此刻葉三的房間內(nèi),計劃襲擊兩人正跪在地上。為首的青年被自己的尖刀刺破了小腿,而那掌燈的小子則是顫顫巍巍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葉三看著臟兮兮的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但顯然眼前的兩人對自己抱有極大的惡意,甚至是殺意。
“咳咳!明明我是第一次來湘羽城,怎么你們對我意見這么大嗎?我自認(rèn)沒有做過什么得罪你們的地方啊?”
葉三雖然知道這些個小子要襲擊自己,但卻還是想要問問緣由。甚至看著旁邊掌燈的少年面色煞白的模樣,葉三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怎么出來混呢?喂!就你,你是老大吧?趕緊交代清楚,我還能饒你們一命,否則便不要怪我出手狠辣!”
葉三說罷,原本在青年手中的尖刀頓時懸在空中,靜靜的飄浮在兩人面前。
寒光凜凜,一如方才持刀而入之時。
“咔!”
尖刀刺入地面,深深沒入其中,只留刀柄露在上面。
“癩皮狗!跑!”
“大花魚!你先走!”
眼瞅著如此詭秘的一幕,青年大喝一聲便是朝著葉三撲去。樣子倒是猙獰,可卻始終無法接近目標(biāo)分毫。
至于身后的發(fā)抖的少年,他雖然目光恐懼卻是緊緊的跟在老大身后絲毫沒有退步。
葉三稱贊一聲,眼前的兩人江湖豪氣不見半點,但還算講義氣。
大花魚見到葉三并沒有殺二人的心思,當(dāng)下不再就糾纏,連忙帶著身邊的癩皮狗就往樓下逃去。而葉三則是從床上緩緩起身,看著逃走兩人身上的功德點沉默起來。
方才為首的青年身上倒是有一個功德點可以收取,但他身邊的癩皮狗卻是沒有,所以便是放了兩人。畢竟葉三不是那種為了一個功德點便隨便打開殺戒的人,他可是要成為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仙人,自然是不能在心境上留太多瑕疵。
日后心魔亂入,豈不是埋坑讓自己跳。
葉三撿起沒入地板上的尖刀,顯然殺過人的刀尖上還殘留著血跡,讓著凡鐵兵器顯得有些冰冷。
湘玉樓下,倉皇而逃的大花魚與癩皮狗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點子扎手!風(fēng)緊扯呼!”
“紅臉猴溜了啊!”
兩人這番勸告卻是不見動靜,無奈之下只得是走到他的身邊去拽他。
“砰!”
這一拽卻像是拽倒一張紙人一般,原本肥碩的紅臉猴此刻卻像是輕飄飄的倒地。地面上是斑斑血跡還沒有干涸,而紅臉猴的內(nèi)臟顯然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掏的一干二凈。
“快走!猴子死了,老三肯定也沒了!今天太詭異了,趕緊先走!”
大花魚大喝一聲就往外面跑,卻是見到門口正有一人笑呵呵的看著自己二人。方云鶴面色紅潤極了,原本近四十余歲的他如今看上去頂多而立之年罷了。尤其是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顯得過分明亮和妖異。而且面的湘玉樓發(fā)生的意外事故,他顯得過分鎮(zhèn)定,反倒是讓大花魚緊張起來。
而癩皮狗被大花魚從墻角的狗洞送出去時,方云鶴已經(jīng)站到了大花魚面前,他的搭在后者肩上的手掌有些濕漉漉的,血腥氣息逐漸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