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最后一個問題

果然，這些看不見摸不到的納米物質，著實是太過犀利。

袁一將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凝聚到手上，當他們到達一定的數量級時，就可以用肉眼看得到，在他的手指尖端上，凝聚出了一個霧蒙蒙淡粉色“指套”。

他將手指觸碰到那層屏障，一接觸之下，手指上的納米機器人們，便如同水流一般涌向了那無形的地方，即便是袁一多重基因強化的眼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淡粉流沙一般在引導之下，在“空氣中”劃了一個一米多高的橢圓。

“可行！這屏障和納米機器人是同一種材料！”幼年袁一冷靜到冷酷的聲音在心中響起。

當那個圓環成型的時刻，袁一伸手一推，仿佛推開了一扇看不見的門戶，手指前段隨后就失去了阻礙。

他一個竄身，就出了那道屏障，身后如煙塵一般的淡粉納米機器人集群，在他身體通過的瞬間便回歸了他的身上，不存留分毫。

正在這時，仿佛是監控到屏障被破壞，墻壁上突然亮起了紅色的燈光，伴隨這一聲聲尖銳的警報聲，周必安這才從全身心的投入中回過神來。

被突然打斷的他，怒火頓時萬丈冒起。猛然起身，雙目圓瞪，死死盯著面前的袁一，大聲呵斥到：“你干什么？貿然打擾科研可是重罪，項被格式化嗎？”

曾經就有服務AI機器人被他格式化過，也就是將目標單位的虛擬人格和存儲的信息，全部都刪除。

可他卻看到，對面的那人被呵斥之下，卻依然是一副戲謔的嘴臉，這讓他一愣，隨即才想起來自己所處的環境并非是什么實驗室內，對面的人也不是控制生死的實驗目標，而是已經破開屏障，站在自己面前的基因戰士。

“你你你…你怎么出來的？”

周必安你你你半天，喃喃發問道，要知道這可是納米機器人和超級屏障，竟然被這個神奇的“破壁者”破開了，直接就站在自己面前。

“還得多虧你提供的…麻醉劑！嗯，就是你說的納米機器人，我發現他和這個屏障是同一種物質，沒想到真的能破壞它。”袁一一攤手，輕松說道。

“不！不可能！你是怎么逃脫納米機器人的控制的？你現在應該身體不受控制才對！怎么會這樣？

這這這…

這不科學！

你到底干了什么？”

周必安有點歇斯底里，他怒聲大喝起來，仿佛是是有什么長久以來的認知被打破了一般。

這不由得他不能接受，這種納米材料和納米機器人的發明者，就是他的父親，一名材料和微電子學家周勤。他則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對納米機器人的發展，進行了延伸性的研究。

而他那被科學部授予終生成就獎的父親，更是他職業生涯中的一大靠山。就是他在“破壁者出逃”的罪名之下，沒有如老者所說，被送去“永沉”的原因之一。

而父親的成就和他自小以來，常年學習的知識和技能，已經宛如信仰一般，根植進了他的生命中，如果說對方是一個高深的科研人員，用相同的納米機器人進行反向狙擊，說不定還真的能夠破壞他的成果。

然后袁一不過是一個從紅卵里逃脫的人類，絲毫沒有科研的知識與經歷，虛擬世界中的人類科技更是被鎖死在戰前的水平，那時候的納米材料應用，還處于萌發階段，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利用，更別說破解他的納米機器人了。

這就讓他不能理解，就好比難倒一堆大能的量子物理學術課題，被一個剛剛小學畢業的孩子給解開了一般，簡直是太顛覆，太不科學了。

這就導致他的極度失態，甚至沒去注意到面前這個人可能會一拳打死他。

“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我之前被輻射過，身體內莫名其妙的封存了一些射線，如果不是現在就要打死你，我倒是挺愿意讓你在研究一下的，畢竟我自己也搞不懂這是好是壞。”

袁一微笑著說道，拳頭已經捏了起來，心中必殺的欲望再次蔓延而出，幾欲噴薄。

而周必安不愧是既能擔任科研工作，又能成為管理員的人才，深吸兩口氣，面色漸漸從猙獰變得平緩，他已經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

望著袁一微笑的臉龐上那微微泛紅的眼睛，他仿佛心知自己在劫難逃一般，揮揮手，讓身旁的座椅和控制臺都緩緩沉入了地面。

“你準備殺了我嗎？

你應該這么做，畢竟當日我在你出逃的時候，也是全力以赴地在殺你！雖然我失敗了。”

周必安摘下眼鏡，又掏出一塊白絹輕輕擦拭起來，毫不抵抗的態度讓袁一下意識地沒有馬上動手。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要殺的原因，你應該猜得出來，控制別人的人生這件事，怎么復仇都不為過吧？”

袁一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發出一聲咔吧聲。

“呵，你說這件事啊。”周必安微微一愣，手上的動作也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嘆口氣說道：“呼～原本，戰后的虛擬世界，將所有人的意識都統一到一個服務器，也就是同一個世界之中。

但這種完全自由化的人際交互，就帶來了天文數字的變量，處理這種交互就需要大量的運算能力，這其中的能源消耗巨大無比，一度影響到后續世界發展。

因此，每個人的劇本就有了必然存在的意義。而你的嘛…不過是運氣不佳，抽到了最壞的那一個罷了。”

周必安重新帶上了眼睛，他此刻面上無喜無悲，仿佛在普及一個科學常識而已，絲毫沒有被袁一愈發強烈的殺機所驚嚇到。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只能怪我自己倒霉咯？”袁一簡直氣笑了。

過往的一幕幕人生又在他腦中浮現，曾經家人歡笑的容顏也仿佛在眼前出現，可是同樣有伴隨終生的畏寒體質，有坐在操場邊看著同學奔跑踢球的孤獨，有周圍同齡人的嘲笑與欺辱，有那一個“寒冷”的夏夜，熊熊燃燒，帶走一切的大火。

“很好，自認倒霉！”袁一的眼睛愈發的血紅了，他已經要控制不住一拳打死對方的沖動了。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為什么叫我破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