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霄雪宮

“你是……醫女？”慕容太妃微有詫異之色，笑著朝她點點頭，“你倒是個特別的人，大家閨秀都是學琴棋書畫，想來學醫的貴女倒是少得很。”

楚心顏回道，“因為我生母是醫女，所以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

慕容太妃微微點頭，指引她們入座，老嬤嬤旋即奉了茶上來。

靜靜抿了口茶，緩緩放下茶盞，慕容太妃溫和笑道，“弘毅，自你母妃薨逝之后，我便未再見你了，如今你在朝堂中忙些什么？”

謝弘毅眸子微暗，頓了一瞬，道，“父皇將戶部、吏部交于我監管，前段時日又安排了我前往嶺南監軍。”

慕容太妃贊同笑道，“看來你父皇有意委予你重任了。”

“不過是替父皇輔助管理一些瑣事，一切都聽從父皇的安排。”謝弘毅微一拱手，“太妃，近日……皇祖母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已久，太醫院久治未愈，今日來打擾太妃，也是因皇祖母的身子。”

慕容太妃笑意微斂，淡淡道，“我聽聞太后近年來身子一向不好，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這是又染了何病癥？”

謝弘毅頓了一下，道，“皇祖母身子一處外傷一直未愈，近日來身子開始有些潰爛。”

“一處小小外傷，太醫院竟然束手無策？竟還讓你尋到我冷僻的霄雪宮來了？”慕容太妃端起茶盞，瞧著盞中湯色，輕輕笑道，“猶記得我這霄雪宮，還是先皇在世，太后還是皇后之時，太后親自為我選的寢宮。當年先皇想來趟我這里，足足得走上半個時辰。先皇日理萬機，每日哪里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這來回的路途之中呢？先皇每每念起此事，太后無不尋著諸多借口拖延，久而久之，我就在這霄雪宮住了幾十年了！唉……時光荏苒，轉眼就是幾十年，如今我們都是快要入黃土的人了，想起這些就像昨日發生的事情一樣。”

楚心顏望著輕輕撫著鬢角的慕容太妃，嘴邊雖似打趣一笑，心底怕是對太后諸多怨念吧……

后妃眾多，皇上卻只有一個，這后宮之中，每座宮殿都蘊藏著一個哀傷幽怨的往事，后宮注定了是后妃們相互算計，爭寵奪愛的斗獸場吧……

謝弘毅默了片刻，淡淡笑道，“據我所致，先皇在臨終前唯一要見的也只有慕容太妃你而已，先皇對太妃的寵愛，豈是一段宮路可以阻擋的。”

慕容太妃聞言，眼中盡是往事的追憶，良久，掩嘴輕笑道，“小小年紀，你倒是看得通透。先皇已仙逝多年，往事不可追憶，如今想來，我常伴佛燈清茶多年，這些往事皆已放在腦后了。”

謝弘毅望向慕容太妃，“太妃能拋開這些塵世煩惱，安心禮佛，福壽延綿，亦是先皇庇佑。”

慕容太妃目注遠方，輕嘆口氣，淡淡道，“我佛慈悲，如今侍奉過先帝的人也不過剩下我們幾個，既然都是先皇掛念之人，我能幫的……就幫吧！弘毅，有何難事，你且說來看看！”

謝弘毅聞言，展了眉頭，“如今醫治太后娘娘，急需找到三味藥材，只是問遍諸位太醫，皆不知該往何處找尋，我知太妃乃醫藥世家見博聞廣，特來請教太妃。”

“哦？是何藥材？”慕容太妃輕一抬眉，瞧著他。

謝弘毅慎重道，“這三味藥材就是……紫晶甘鹽石，人參金果和吸血蠱蟲。”

慕容太妃聞言，身子一震，手中茶盞險些不穩，灑了些茶水在手上。

侍在一旁的老嬤嬤連忙躬身接過茶盞，拿帕子拭著太妃依舊柔嫩的玉手，又細細查看了一番。

慕容太妃緩過神色，輕輕拂去嬤嬤的手，轉頭望向謝弘毅，眸中猶存驚色，“弘毅，你所言太后身子些許潰爛是假，其實重傷昏迷，尸腐已久是真吧？太后如今恐是危在旦夕吧！”

謝弘毅微愕，驟然起身，拱手道，“不敢欺瞞太妃，皇祖母如今已昏迷多日，外傷未愈潰爛擴散已達五臟六腑，病情實在兇險，眾太醫已束手無策，如今唯有請求太妃您賜教，何處能尋得那三味藥材，我們好早日尋回藥材，以求皇祖母早日康復！”

“未曾想太后竟染得如此重癥……”慕容太妃喃喃自語，臉中頗有驚色，身子微軟，往椅背一靠，忽又抬頭望向謝弘毅，“你所說的這三味藥材乃是我慕容家祖上秘傳藥典，連我慕容家的人都鮮少能知，更何況是外人，你們是如何得知此方的？”

謝弘毅側目望了一眼楚心顏，太妃即刻問道，“你剛才說楚姑娘是醫女，難道是她所提供的方子？請問楚姑娘，你是如何得知這三味藥材的奇效？”

楚心顏蹙眉，她只是在鐲子醫書庫中見過這種診治藥方，卻不知藥典緣故，原來這是慕容家不傳于外人的秘典，正躊躇著該如何回答。

謝弘毅見她半日未語，轉眸淡淡道，“稟太妃，楚心顏生母師從一名仙道，醫術十分高超，她去世后給她留下了一本醫術，其中注明了此藥方。”

楚心顏側目，看著謝弘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心底一絲暖意油然而生。

慕容太妃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們，也未再追究，微嘆道，“此藥方雖有奇效，只是這三味藥材實在太難求得，據我了解，這幾百年來，無論是王侯貴胄還是朝中顯貴，從未有人將這幾味藥材找全。”

謝弘毅堅定一道，“太妃，我知這其中艱難，只是無論有多難，我都想一試。”

“自你母后薨逝以來，多得太后照拂，也難為你一片孝心。”慕容太妃道，“只是能不能尋得這些藥材，亦是要看緣分。那紫晶甘鹽石乃紫羌國圣物，秘存在紫羌國王宮之中，據聞如今已傳入紫衣公主手中，若是要求得此藥，必要得紫衣公主首肯。只是她乃紫羌國主獨女，難免驕縱些，能否將她國圣物相贈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那人參金果相傳長在極北的厄紀山谷，厄紀山地勢險峻，常年冰雪封山，極寒極冷，非常人能承受的氣候，幾乎無人敢進那絕寒之地，而且人參金果成熟的季節不定，至今沒有人成功找到過人參金果。”慕容太妃打量著謝弘毅的神色，緩緩道，“吸血蠱蟲倒不是稀奇之物，雖大魏曾派兵剿滅過此物，據聞滇海之濱的希苗族人甚喜養蠱，或許會有此物，只是希苗族人性情古怪，不愿接觸外族之人，連嫁娶通婚也只能是本族之人。若要從希苗族人手中獲得吸血蠱蟲，他們必須在那人身上種下一種蠱，至于是什么蠱，外人更是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