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古方

見皇上一臉疑惑，柳太醫哆嗦著身子道，“啟稟皇上，楚心顏所言藥物應是指續命丹，據臣所查，續命丹雖能保全病患的一絲氣息，但此藥十分兇邪，太后娘娘身子急劇感染，恐怕與它脫不了干系……”

皇上聞言，憤怒地走向麗妃，抬腳就是一踢，“你這個賤人，從哪里得來的這陰邪丹藥？若不是你給太后服用此物，太后何至于嚴重至此？朕想來，你才是真正要謀害太后之人吧！”

麗妃被皇上一腳踢翻在側，又趕緊爬了過來，倉皇解釋道，“皇上息怒，臣妾……臣妾也是……也是……”

皇上盛怒之下，麗妃一時失了主意，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全無往日六宮之首的傲人氣派。

二皇子肅穆走了過來，跪在麗妃身旁，正色道，“父皇明察，母妃也是救皇祖母心切，才被小人誆騙，絕無半分不敬之心！”

皇上睨了二皇子一眼，冷哼一聲，“平日上朝不見你有何諫言，如今你母妃有事了就有了主意，你倒是行吶！”

二皇子一叩拜，朗聲道，“父皇，先圣有言‘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兒臣從來都是以父皇母妃為先，兒臣以為，母妃識人不察，是母妃的錯，母妃獻藥之心，是母妃的一片孝悌呀！”

“你倒是此刻越發長進！”皇上氣得有些呼吸不穩，清媄在一旁溫順地為他撫背順氣，皇上柔看了她一眼，又轉身對楚心顏道，“事到如今，你可還有辦法？”

楚心顏側目望著深度昏迷，氣息漸弱的太后，她只剩下了一口氣，身子已潰爛至五臟六腑，已然藥石無靈了。

她深嘆了口氣，正欲開口，瞥見一旁背身拭淚的七皇子，心中十分詫異，剛剛明明十分冷淡的他，竟然……哭了嗎？他是何其警惕的一個人，從不愿在人前顯露他的真實情感，他從來面上都是淡淡的，那剛剛他真的是傷心而流淚嗎？

垂眸看著塌前的李洛，他的眼中依舊是無限期盼，這個幾次三番救了自己的陽光大男孩，如今哭得像個孩子般無助彷徨。太后娘娘對他那么寵愛，若是失去了，他該多傷心呢？

楚心顏闔起雙眸，腦子將先前看過的古方醫書細細過了一遍，片刻后，她深吸了口氣朝皇上稟道，“皇上，我曾經在一本古醫書上看過一個診治的方法，古書記載久遠，其中一些藥材聽都未曾聽過，我想方法雖有，恐難以實施！”

皇上道，“你且說來看看，眾太醫都是大魏數一數二的醫術人才，或許他們知道一些。”

眾太醫忙忙點頭稱是。

楚心顏一邊回憶著，一邊道，“這個方子中，最關鍵的三味藥材是紫晶甘鹽石，人參金果和吸血蠱蟲。”

楚心顏說完望著太醫們，眾太醫一陣交頭接耳，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討論了半晌，柳太醫猶豫著上前道，“楚姑娘，你剛剛所說的其中一味藥材可是吸血蠱蟲？嚴格來說這并非是一味藥材，這是南疆一帶習蠱之人豢養的一種蠱毒之蟲，此蟲十分陰邪，專門靠吸食人血為生，可能你有所不知，南疆五十年前爆發了一場吸血蟲瘟疫，大魏早已命令禁止豢養此邪毒之物，至于你說的另外兩味藥材……實在聞所未聞，請再給我等一些時間，待我們回太醫院好好翻查醫典，應該能找到記載。”

楚心顏嘆了口氣，如今連藥材都找不到，又如何去醫治太后呢……

皇上朝她擺擺手，“好了，楚心顏，也別氣餒，你好好想想辦法，你就放心大膽的醫治，有何需要你盡管提出來，朕會讓太醫院所有人都配合你，朕也相信你！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降罪于你。”

皇上說完皺眉望向麗妃，“至于你，麗妃，妄為六宮之首，言行不端……”

“皇上！臣妾有些頭疼……”清媄忽然倚在皇上身側，柔弱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適，想先回宮……”

“姝兒，你沒事吧？”皇上摟著她的肩，一臉關切，猶如先前對待穆貴妃般寵溺，替她輕輕揉著太陽穴，心疼道，“又頭疼了嗎？朕先送你回宮歇息。其余相關人等，容后發落！”

說著，皇上摟著清媄出了宮，一眾人等全數散去，先前烏云密布的壽康宮，不消片刻，已變得空空蕩蕩的。

楚心顏不禁想，皇上先前盛怒，是真的生氣嗎？還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呢？

趙嬤嬤上前朝楚心顏一屈禮，紅著眼眶問道，“楚小姐，太后娘娘她……真的……還能救活嗎？”

“書中雖有藥方，只是藥材難尋，怕是很難了……”楚心顏垂眸，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忍看她悲傷的臉龐，深吸了口氣，接著道，“太后娘娘的身子已經尸腐，只是靠著續命丹吊著一口氣，縱使我施藥將她的意識喚醒，她也難以承受身體潰爛帶來的痛楚，也終將因全身潰爛感染而亡。”

趙嬤嬤一臉難以接受，抬手掩面而泣。

其實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此刻太后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只是大家都不愿接受現實，可能是真心不舍，亦或是逢場作戲。

楚心顏正出神，李洛忽然起身，緊緊攥著她的胳膊，噙著淚質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有辦法的嗎？你試都不試，怎么就救不活了？”

楚心顏胳膊被他攥得生疼，掙扎著道，“李洛，你冷靜一點！那個古方只是一個傳說，從未有人試過，如今連藥材都無處尋找，你讓我如何施救？李洛，太后娘娘大勢已去，你要堅強起來，接受現實！”

“什么現實？現實就是太后娘娘還活著，你們卻要宣判她的死亡！”李洛紅著眼，發瘋了般吼叫道，“楚心顏，太后娘娘對你那么好，你現在就要放棄她了嗎？”

面對著李洛歇斯底里的喊叫，楚心顏的心里一陣苦澀，這個白衣翩翩的陽光少年，如今衣衫趨皺，發冠歪斜，滿臉憔悴，紅著眼不斷質問著自己，為何要放棄救治太后，她又何嘗不想救回太后呢？只是這幾乎是不可能是事情吶……

看著背過身抽泣的趙嬤嬤，她跟了太后幾十年了，多年的主仆之情，她縱使有千般不舍，也終要面對太后藥石無靈的現實，她很想勸李洛也面對現實，可是望著如此心痛難受的他，她終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