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受傷

“真的？”楚心顏半信半疑，不斷打量他的神色，“你……不生氣了？”

李洛嗤笑一聲，哼著小調(diào)，掀起車簾，不再言語，望向一路匆匆而過的山色。

細雨如絲，隨意飄零，風雨中傳來戚戚笛音……

馬車內(nèi)一陣沉寂，車外的笛聲愈發(fā)顯得凄清婉轉(zhuǎn)，如泣如訴，仿佛講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李洛少有的安靜，不發(fā)一語，直挺挺地坐著。

楚心顏不住地窺探著他，見他闔起雙眼，似是閉目養(yǎng)神，便自顧半倚在軟墊上，玩弄起衣袖上的盤扣。

“這是一曲‘折楊柳’。”

良久，李洛目視前方，淡淡開口。

楚心顏不知他是在對她說，還是在自言自語，正猶豫著要不要接話。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李洛轉(zhuǎn)頭看他，眼中盡是各種復雜的神色，一字字道，“有緣人話別離，無心人笑別離。”

楚心顏只覺得他滿腔的愁苦，扯了個笑道，“是挺悲涼的，不知是誰吹奏的？”

“真是個木頭做的。”李洛看著她笑起來，臉上帶著絲若有若無的苦澀，“聽這音色，該是清家姊妹吹的。”

楚心顏坐直身子，笑道，“那你猜猜是姐姐？還是妹妹呢？”

“姐姐……還是妹妹？與我何干？”說完李洛又闔了雙眼，不再說話。

楚心顏被晾在一旁，笑意還僵在臉上，只覺得自己有些自找沒趣。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后，開始顛簸了起來。

楚心顏探著身子掀起簾子，天色見暗，雨下如注，馬車疾馳在半山腰上，車輪快速壓過地面的水坑，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過了這段山路，就到京城了。”李洛轉(zhuǎn)頭看她，眉宇間帶著些許倦色。

楚心顏點點頭，打量著他的神色。

李洛轉(zhuǎn)頭看她，強笑道，“大約還要一個時辰，你今日睡得少，可以先打個盹。”

楚心顏剛要躺下，忽然想起什么，遂將還披在肩上的外袍還給李洛，“夜里風大，你穿上吧！”

李洛按著她的手，替她披了回去，輕嘆一聲，“你別管我了，趕緊睡會吧……”

話還在嘴邊，忽聽得身后馬車一陣異響，還未來得及回頭，只聽得一陣馬嘶，他們的馬車重重一頓，重心失穩(wěn)，翻向了山下。

“小心……”

李洛攔腰將楚心顏抱起，趁著馬車還未翻落，飛身躍下馬車，連著在山路上翻滾了十幾圈，他下意識地緊緊攬住她，話語淹沒在蒼茫的大雨中。

楚心顏腦子一陣眩暈，費力地抬起頭，看見李洛軟癱在身旁，她趕緊爬了過去，喊道，“李洛！你怎么樣？”

李洛躺在泥泊中，身子沒動，他努力地抬起眼，關(guān)切問道，“楚心顏，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受傷了嗎？”楚心顏感覺他有些不對勁，仔細檢查著他的身上是否受傷，急道，“李洛，你快告訴我，傷到哪了？”

李洛見她一陣慌亂，扯著嘴笑，聲音十分虛弱，“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楚心顏摸到他后腦勺一陣粘稠的液體，抬手一看，鮮紅一片，頓時慌了神，“李洛，你……你傷到頭了！”

待她看向李洛，他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楚心顏心下一陣驚慌，她環(huán)顧四周，他們的馬車已散，大部分車體已翻落下山，而清大叔他們的馬車也翻倒在不遠處。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落在李洛蒼白的臉上，楚心顏一陣心疼，趕緊把身上濕漉漉的袍子給他遮上。

她取下銀鐲子，往地上敲了半天，鐲子根本沒有半點動靜。

她知道，這個鐲子早在她逆天改命時，就已變回一個普通的銀鐲子了。可她仍舊不愿相信，固執(zhí)地敲打著鐲子。

“心顏姐姐！你沒事吧？”清媄拿了傘朝她跑了過來，見李洛躺在地上，蹲著將油傘撐向他，抬頭問道，“他……小侯爺……怎么了？”

楚心顏依舊不停地敲擊著鐲子，強忍著淚水，答道，“他頭部受傷，已經(jīng)昏迷了。”

“天吶，這可怎么辦？”清媄見狀一陣恐慌，驚呼道，“他……他流了好多血！他……他會死嗎？”

楚心顏聞言，敲鐲子的手楞在了原地。

李洛……有可能會死。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楚心顏一時慌了手腳。

她還在傻傻地期盼著鐲子給她帶來應有盡有的醫(yī)療藥具，卻恍然不知耽擱了治療時機，李洛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楚心顏猛然驚醒了過來，她收起鐲子，起身查探李洛的傷勢。

沒有了銀鐲子，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細細清理了他頭部的傷口，扯了衣擺壓迫住出血部位，輕輕將他身子側(cè)臥，調(diào)整昏睡體位。

她貼著他的胸脯計算著他的心率，呼吸，探手摸著他手上的溫度，得知情況還算穩(wěn)定，才輕嘆了口氣。

“心顏姐姐？”清媄呆呆地看著她一系列動作，試探問道，“小侯爺……他不會死吧？”

楚心顏抬頭，緩慢而堅定道，“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他死的！”

清姝攙著清大叔趕了過來，清大叔前后看了一會，急切問道，“楚小姐，現(xiàn)在可怎么辦呢？”

“清大叔，你也受傷了嗎？”楚心顏抬頭看他，示意清媄幫她按壓著李洛的出血位置，起身查看清大叔的傷勢，見清大叔疑惑地看著她，解釋道，“清大叔有所不知，我是醫(yī)女。”

“哦！”清大叔敲了敲腰側(cè)，趕緊道，“楚小姐，就是扭了下腰，我皮糙肉厚的沒事，還是救治小侯爺要緊！”

楚心顏凝眉望向遠方，“我們現(xiàn)在在這荒郊野外的，連個遮雨的地方都沒有，更何談救治呢？”

清大叔也嘆氣道，“這可如何是好，再這么耽擱下去，小侯爺可就撐不住了！”

“大叔，你們的馬車還能用嗎？”楚心顏起身道，“為今之計，只有先把小侯爺送回京城，才能救治！”

清大叔看了眼他們散成一地的馬車，搖頭嘆道，“我們那馬車倒是沒散，可馬驚著跑遠了，連車夫都找不著了！這可怎么辦吶！”

楚心顏閉了眼，心下一陣思量，再抬眼時，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大叔，行動不便，你在這里按住小侯爺?shù)膫冢乐顾鲅^多，切記，不可隨意移動小侯爺。清姝，你趕緊到附近看看，是否有人家？哪怕是空房子能躲雨的都行！”楚心顏說完又轉(zhuǎn)頭對清媄說道，“你隨我一同到山上找些草藥來！”

清大叔點頭道，“好！好！楚小姐，我們都聽你的安排！”

大家按照楚心顏的安排，分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