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落花有意

午飯用罷，秋雨已汲汲落下，細碎的雨絲夾雜著陣陣冷風，似有不停不休的架勢。

楚心顏站在屋檐下，眉頭輕擰，心中略有憂慮。

“怎么了？”李洛不知何時站在了楚心顏身邊，見她望著蕭瑟秋雨發呆，撓了撓她的頭發，壞笑道，“這不過是一場秋雨，怎么在你眼中竟像是下了刀子呢？”

楚心顏側目看他，撇了撇嘴，“不是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嗎？我是有些擔心……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沒聽說過杞人憂天嗎？”李洛看了她一眼，咧嘴笑道，“說杞國有個人，總覺得天會掉下來，地會陷下去，擔心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笑的那樣，沒心沒肺的！”楚心顏鄙夷道，“居安思危懂不懂？多思慮一些，總是好的！”

“天塌下來，還有我給你撐著，你就安心地賞雨就行！”李洛吃吃笑道。

楚心顏斜了他一眼，哼一聲，不再理他。

李洛也不惱，笑著脫了外衣給她披上，漫不經心道，“大戰在即就這么意志消沉，這還用得著比了嗎？干脆稟明了太后娘娘，咱們認輸不演了，總比輸在臺上強。”

楚心顏低頭看了眼肩上多出來的外衣，心底有些暖，緩緩笑道，“表演我是勢在必行，你放心，我心里有數，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李洛看她，眼中略有訝異之色，盯著她道，“楚心顏，你告訴我，除了想離開丞相府，你還有什么鬼主意？”

楚心顏低頭前行了兩步，淡淡道，“沒有什么鬼主意，不過是我想了個獨立謀生的小辦法，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的。”

“我怎么會擔心你傷害別人？”李洛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細瘦的背影，輕聲道，“我更不想你為難你自己，你一個女子，以后想怎么獨立謀生？”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不用擔心我。”

楚心顏說完，笑著回頭，卻不知李洛近在身后。

她忽然回頭，李洛沒來得及止住腳步，一時間，兩人身子貼得十分近，近在咫尺。

楚心顏僵直著身子，楞在了原地。這……什么情況。

李洛舒眉淺笑，靜靜地望著她，她笑意還在唇邊，裙裾輕飄，傲然而獨立。

空氣一時間凝結了兩秒鐘，直到身旁傳來甜甜的笑聲，楚心顏忙退了一大步。

清姝和清媄并肩站在門外，肩上各挎著一個包袱，一個咧嘴而笑，一個抿唇淺笑。

清媄臉上透著玩趣，嘻嘻笑道，“心顏姐姐，行李我們收拾好了，什么時候出發呢？”

“那便走吧！”楚心顏輕應了聲，轉身跑向院外候著的馬車。

“心顏姐姐，還下著雨呢！”清媄撐著油傘追了出來，“等等我！”

楚心顏朝她擺擺手，“不用了，你們用吧！”

說完一咕嚕上了馬車。

她剛剛坐定，拭著額上的水珠，抬頭便見李洛鉆了上來，“你……你怎么上來了？”

李洛漫不經心地坐了下來，視線斜斜地瞅著她，笑道，“外頭雨那么大，你不會想讓我騎馬吧？”

“那……那你可以坐另外一輛馬車呀！”

“他們父女三個人擠在一起，我還坐得下嗎？”李洛細細打量她，大咧咧笑道，“楚心顏，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楚心顏往旁邊挪了挪，夸張地笑道，“我是怕你太尷尬好嗎！你也太瞧得起自個了吧！我怎么可能對你害羞？”

眼底黯意一閃即逝，李洛理了理衣擺，揚眉笑道，“本侯爺怎么說也是風流倜儻，太后跟前的紅人，京中多少貴女求著要嫁給爺！怎么到你這就這么……不屑一顧？”

楚心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倚著，摸著下巴，審視了他一番，“這么看來，確實是個帥哥，身材又好，要擱在娛樂圈，怕是要火！”

“什么哥？什么圈？什么火？”李洛狐疑地看著她，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說你長得很好看，肯定很受歡迎！”楚心顏笑了笑，打趣道，“姐姐我會替你留意著，有哪家好姑娘我給你介紹著！”

李洛本來挺滿意，聽著聽著臉色暗沉了下來，一臉烏云密布，仿佛大雨將至。

楚心顏很少見他這么低氣壓，遂坐直了身子，問道，“這……剛剛還好好的，怎么啦？”

李洛傾著身子靠近她，眼光逼視著她，深邃的眸子像個無底的黑洞，“你是真不懂？還是裝懂？”

“什……什么？”楚心顏氣勢微弱，身子被他逼著不斷后仰，“我要懂……什么？”

李洛擢緊她的目光，身子依舊步步逼近，楚心顏仿佛能感受到他粗重的氣息，身子費力地后仰著，直到頂在馬車壁，退無可退。

“李洛……”楚心顏見他離自己不過幾厘米，實在忍無可忍，雙手撐在他的胸前，低吼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李洛不再逼近，身子僵在原地，眼中露出一絲苦澀，“楚心顏，我想知道，你要怎樣才肯嫁給我？”

楚心顏愕然，隨后，微嘆了口氣，“李洛，我想我之前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那又如何？”李洛直回身子，十分認真地看著她，神情慎重而堅定，“可我還是要娶你。”

“李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楚心顏凝眉，她見他每日嘻嘻鬧鬧的，以為他早就斷了念頭，不曾想他此刻如此深情。

“李洛，我一直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們，我的心思不會對你隱瞞，但是，我對你不會有男女之情的。”

李洛眼中有些憤怒，又有些傷感，只直直地看著她，不發一語。

楚心顏一狠心，接著說道，“李洛，我不想讓你有任何誤會，所以我要和你說清楚。”

“你別說了。”李洛闔起雙眼，長嘆一身。若不是在車上，恐怕他早已拂袖而去。

楚心顏張了張口，有些不忍，她從未見過李洛如此黯然傷神，原來他對自己已經如此上心……

一向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他，此刻眉心微顫，周身散著重重的失落，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李洛，如果……如果是我把你當成哥們，讓你造成了誤會。”楚心顏咬了咬唇，似乎在做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如果是因為我，讓你這么難受，或者……或許我們就暫時……不要再見面了。”

李洛聞言，身子微震。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開眼，扯了個笑意道，“可笑！侯爺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何愁沒有女子喜愛？”

楚心顏凝神望著他，不知他是喜是悲，是真是假。

“你實在不愿嫁我，我也不至于死乞白賴地求你嫁給我！”李洛坐直了身子，斜睨她一眼，“你放心，自有大把的女子排著隊想嫁于我，也不差你楚心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