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豬殺了一百七十斤的肉，趙屠戶跟我說明年有豬還找他，他今年殺了一年的豬，就屬咱家豬褪干凈毛血還有這么多肉，豬肉膘肥厚實，”馬老六嘬著牙花子笑的眼睛都沒了。

“怪不得瀾子說，用米酒渣子喂豬催肥最快，這肉都有三指寬的膘了！”馬老太圍著白條條的豬肉用手約厚度。

“可不是，屠宰坊圍著買肉的人看見咱的豬，非磨纏著我買肉，要不是怕如潮過完年辦事，這豬肉今天都留不了這么多。”

“遞信給你了？”馬老太滿心滿眼的都是豬肉，猛的一聽，抬頭趕忙問兒子。

“錢婆子今天碰見我拉肉回來，說女方家一百個愿意，讓我們可以做好提親的準備。”

“我一高興砍了兩斤最肥的肉給她，托她在問問許家想讓我們什么下期合適？她拎著肉走前說明天過來給我回話呢！”

“好好好……如潮的親事落定，我們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老太太高興的頻頻擦眼淚。

娘這是高興的事，“肉我給砍成塊腌起來一半，還剩一半留著去許家成嗎？”

“成，”馬老太油膩膩的手正在扒豬油，一臉的笑容，明天做一碗紅燒肉候著錢婆子過來，她不胡說媒，我款待她一頓。

馬老六聽了本想阻止的，又一想一碗肉而已他現在管的起，如潮這媒說的好，他打聽了又打聽都說不錯，帶信回去如潮也同意了。

“六子，德根的期你啥時候回去？”馬老太停下手里的活問到。

“等明天事定了，我就回去不耽誤的。”

“依我說瀾子就別回去了，你跟潮子出面也行孩子們大了將來也是要頂門立事的，這幾天我想了又想不回去過年也行。”

“行勒聽您安排娘，”馬老六笑嘻嘻的說到。

“娘，他爹吃飯了，”秀芝圍著圍裙走過來，“哎呀這豬肉膘真喜人！”

“咱剩下的豬也照著這頭豬喂，哪些酒渣子賣給人肥田也沒多少錢，喂豬過年還能得幾兩銀子劃算，”馬老六敲著如意算盤說到。

“你還想著賣錢呢？明年喂豬就該給孩子們辦事用了。”

“如潮說好親也就是眼下的事，媒期一定咱就得送半扇豬給人家，自己家在吃點喝點哪還有賣的了。”

“那還用等到明年？明天一說定，你就得包紅肉送去許家了，”馬老六提著刀咬著牙砍肉說到。

“咋親事成了？”秀芝滿臉喜色的問到。

“差不多了，明天等著聽信吧！”馬老太聞言跟兒媳笑著說到。

“趁天沒黑，我去把果子包了，免得明天忙的忘東忘西的，”秀芝說完急急忙忙的又走了。

馬老太聽兒媳說完，她也走了出去，沒過多久拿著兩截染紅的繩子，還有兩張紅紙。

“娘這就包肉了？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你曉得啥，提前弄好免得明天饑荒，豬頭給我留著明天要給媒婆的謝禮用。”

“知道了，”馬老六在老娘的指導下，一塊塊的砍肉，鮮紅的豬肉條上都被馬老太打上紅點包著紅紙紅繩。

一家人忙了一晚上才算結束，吃過飯帶著興奮的心情去睡的覺。

早上起來，馬老太把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帶上如瀾給她新買的棕冬絨福字抹額，一身藍花裙襖，這樣一穿戴給人平和又慈祥。

“奶奶這一身穿戴的好，”如瀾走過來笑著挽起老太太的胳膊。

“潮子今天說親都給我穿好點，別給他丟面子。”

“一會錢婆子來，瀾子要回避起來，你嬸子跟我進屋陪著就行了，”老太太無視了如瀾祈求的眼神。

“兒媳知道了，瀾子該干啥干啥去吧！”秀芝上前拍拍如瀾的肩膀，示意她要聽話。

如瀾沒法只能一步三回頭的去廚房幫忙做飯。

中午領著花兒帶著幾個小的臨時在鍋屋支了一張桌子吃飯。

看著花兒有條不紊的照顧著每個小不點，如瀾看的咂舌不已，一上午被幾個蘿卜頭吵的頭昏腦脹的，她感覺都快要發瘋了，花兒竟然面不改色的喂著飯，心里對著花兒豎起大拇指。

“姐，你吃完了去書房吧！鍋碗我來洗，”花兒放下空碗對如瀾說到。

“要你洗什么，你帶著蘿卜頭們去書房玩，記得離火盆遠點，”如瀾拒絕了花兒說的。

“我不是蘿卜頭，我有名字，”馬興盛大聲的抗議起來。

“我也有名字……我也有……接二連三的抗議聲。”

花兒聽了撲哧一下笑了起來，“來，跟長姐行個禮我們去書房了。”

幾個孩子起身齊齊彎腰，然后在花兒的叮囑聲中走了。

如瀾看著離去的背影，她沒過多的干涉形勢如此，環境不可能為你而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適應這里改變自己，雖然有很多東西她不是很能接受。

例如：如潮說親這事，“十六歲不還是個孩子嗎？”但是在馬老六他們看來，十六已經很大年紀了，在不說親就是大齡未婚青年。

如瀾甚至很想問一句，結婚了兩個十幾歲的孩子會過日子嗎？一想到自己心里更發愁，十四歲，馬老太跟黃秀芝都到處在給她打聽人選了！

“姐，哥哥的親事成了，”花兒一路小跑過來附在如瀾的耳邊說到。

“聽說新嫂子人很好，不用擔心我們會被欺負了，花兒一臉神秘的說到。”

“鬼機靈，你又偷偷跑去聽大人說話了，放心吧！新嫂子是姐姐托人打聽過的，她過門了不會刻薄你的，這個秘密只可以你知道不能給別人說，聽到沒？”如瀾點了一下花兒的額頭。

“知道了，”花兒嬌笑的跑走了。

“花兒心里應該也是害怕的吧！”親娘就在眼前，有兄長們看著她想回也回不去，待在林家名不正言不順的。

如今為了避嫌來到馬家，人在未知的情況下會本能的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花兒乖巧懂事的帶著馬家的孩子，收起了在自己面前的任性和嬌縱。

如瀾曾私下問過花兒，要是不愿意就在回到她跟前，花兒沉默了良久，現在她用行動代替了語言，沒人的時候才跟她說，“黃嬸子是為了她好，她心里明白，她愿意帶馬家的孩子。”

如瀾聽了在黑夜里大顆大顆的落淚，她不能一意孤行，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由著花兒成長，這不是對花兒好，這是害了她，三個孤木始終做不成一個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