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執著

“混賬！”

“簡直是混賬！”

“老而不死是為賊，果然都是算計好了的！”

已是夜班三更，玉虛宮的護山大陣開啟，白日里無事不會妄動的守山神獸開始漫山晃蕩，同白天里的昆侖山不同，夜晚的昆侖山有種詭異的寂靜，偏偏在這安靜中時不時的間或幾聲低低的嘶鳴亦或是飛禽走獸的慘叫聲，襯得此間不似一個修行圣地，倒更像是一個修羅場。

若是有凡人誤闖，白日里或許還有仙者能發些慈悲放他們離去，可若是不甚在夜里闖了進來，則，必死無疑！

可眼下……

滿山神獸，護山大陣，卻全然像是感知不到扶幽一樣，任她來去……

即便扶幽生得再怎么魯鈍，此刻也明白這是哪個暗中做了手腳。

照這么來看，她先前狼狽不堪的瘸著一只腳追趕人群的形容，卻實在好笑至極！

這世上有許多事，并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若是一件事，從一開始便注定，那么即便你拼盡全力，所耗費的，不過是自己的熱情罷了。

可世人偏偏不信，哪怕只有一絲機會，哪怕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也要竭盡全力去拼上一拼，世人管這，叫活著。

人不斷的前進，時間不斷的流去，萬物慢慢的老去，這是規則也是法則，天地萬物發現規則順應規則，可得永生。

這是北夷曾經教給她的！

說起來，北夷性子極好，學識淵博，不喜同人爭斗，淡泊超然，只是后來，想來他也對自己失望透頂，直到她被趕出玉虛宮重傷回了蒼梧山時，他都沒有出現。

誠然，扶幽曾對他也有過期盼。在被鎖在玉虛宮的禁閉室中時，在被關在魔族的禁地中時，在被眾人指摘時，她也曾想過北夷來搭救她則個。

雖，北夷最終未能出面，現下想想，她卻不怨。

因北夷實在是一位好老師，他曾很好的對自己啟蒙。

以致，扶幽以為自己如今還算忠正，也全賴北夷有些觀念對她的影響根深蒂固。

那段充滿了希望永不放棄認命的時光，至今仍叫她引以為傲，那時候，還不曾真的面臨過絕望。

也是北夷說，所謂的絕境不過都是壁障，前路遙遠，難免路遇阻礙，打破壁障，才可走得更遠。

這世上，沒有打不破的壁障，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絕望。

那時扶幽深以為意，她天分不佳，修行極慢，無數次被人冷嘲熱瘋，憑著一股狠勁同人爭斗也多是兩敗俱傷。

可她竟然也不曾放棄，現在想想，其實當時的路很艱難，似自己如今有一顆飽經風霜的心，卻也還是不敢想，若是重來一回，她能不能熬得過去？

她以為，當年，她戰場大勝未得一個邀請，那時眾人皆為她不忿，她卻不覺著難過的時候，其實自己已然認了命，如今看來，卻不是的……

扶幽喘了口氣停下來，看著還遙遙無期的山頂。

夜很深了，她應該停下來睡一晚再上山，卻本能的總是走走停停不肯叫自己放松片刻。

她本可以等在這里，十天，半月，一年，三年，元陽帝君總不會一直將她留在這里，就算他肯，元寶也是不肯的，總有一天，元寶也會想法子來見她。

可怎么說呢……

因自身弱小而認命，而屈服，而妥協，而順其自然，而依靠他人，不是扶幽的作風，她也很難能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