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傻錢多

胥龍雙鳳眼微瞇，直直盯著沈念微，他方才明明看見眼前這姑娘按住塤孔的指法，分明是依音調高低而來，若是初次接觸塤，又怎會有這般巧合？

況且還是八孔塤，如果是尋常的六孔，他尚且不會這般懷疑，但這是八孔，記憶里的那個人曾經說，八孔塤在她的家鄉十分普遍，相反六孔塤卻幾乎絕跡。

雖然直到那個人死去，她也沒能碰上會吹八孔塤的故鄉人，但她說的話，胥龍雙從幼年到成年，一直都沒能忘記！

想到這里，胥龍雙打量的目光越發明顯，他哼了一聲，忍不住欺身上前，俯身道：“姑娘，你真的不會吹八孔塤？”

突然貼近的身軀，讓沈念微的后背一陣發毛，她飛快地避開了幾步，抬頭看向身旁之人，只一抬眼，便是一呆。

只見那人身姿頎長，豐神俊朗，一襲紫色金繡云紋長袍，腰間一根羊脂闊玉帶，上面掛著一塊墨玉蟠龍佩，玉質極佳，說不出的古樸沉郁。

那人俊美絕倫的面龐上，一雙鳳眼分外迷人，眼波流轉間，仿佛整個天光都被襯著亮了幾分，一時間所有的繁華熱鬧，都成了那人之后的陪襯，無數的華光亮影，都不及那人的眸光一撇！

沈念微眸光一滯，似乎整個瞳孔，都滿是眼前之人長身玉立的身影，直到聽到幾聲輕微的咳嗽聲，才恍然回過了神。

“姑娘，會吹便是會吹，不會吹便是不會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沈念微后退幾步，突覺后背抵上了身后的檀木架子，退無可退，只好捏著手心的塤，期期艾艾道：“我……我不會吹！”

胥龍雙瞇了瞇眼，回頭對身邊跟著的侍衛道：“去，把齋里的吳老先生叫來……”

須臾，就從后院進來一位身著青布長袍的老先生，那人暗暗沖胥龍雙行了禮，打量了幾眼沈念微，忽得嗤笑道：“就是姑娘你……會吹八孔塤？”

聽出老先生口中的不屑和懷疑，沈念微心里陡然涌起幾絲不舒服，抬頭灑了那老先生一眼，并未說話。

吳極修見沈念微并未開口，想到因著太子殿下極愛吹塤的緣故，希音齋里不知迎來了多少懷春少女，挑選最名貴的塤，妄圖用一些做作的姿態，來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

這樣的懷春少女，吳極修半身生涯中不知見過凡幾，看沈念微低垂著頭的模樣，只以為她是見了太子殿下而心生害羞，一時心中對沈念微又鄙夷了幾分。

吳極修揚起頭，不屑地看了沈念微一眼，脫口而出道：“用這種把戲出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也不嫌丟人！”

這人真是……難不成是刺猬變得？動不動就扎人！

聽出來人話里的諷刺，沈念微心里越發不舒服，抬頭見吳極修一臉不屑的模樣，無奈開口道：“老先生，我并未開罪與你，初次見面，你緣何這般發難與我？”

“發難？哼！你可知道，你手里捧得八星塤，是何來歷？”

見沈念微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吳極修眼底不屑之色愈濃：“那是老夫燒制四十九窯之后，才得的唯一佳品，你年紀輕輕，不懂裝懂，趁早歇了這份賣弄的心思吧！八孔塤，哼哼！整個大越，會吹的人還湊不齊一把手！”

吳極修的無端發難，讓沈念微的心上越發涌上幾分慍怒，她身處古代，時刻謹記“謹言慎行”四字，蓋因對于土生土長的古人來說，她是入侵者，是異類！

作為一個異類，如果被古人發現，沈念微不知道自己是被奉為國之重寶，還是會被愚昧的百姓當作妖物燒死，但她不敢冒這個險！

作為一個異類，就要有異類的自覺！

不招人，不惹事，不出頭，就是沈念微摸索出來的生存法則！

但這并不是說，因著心底里的秘密，她可以無限制地退縮，面對吳極修的詰問，沈念微雖不明緣故，卻也忍不住開口道：“老先生坐井觀天，緣何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吳極修聞言大怒，氣得渾身發顫，他指著沈念微手中的塤，氣急敗壞道：“這口塤，老夫定價一萬兩白銀，你若是能吹響，老夫白送給你！”

白送？有這般好事？

沈念微眨眨眼，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這就是一口現代普通的八孔塤，就連塤孔開的位置也一模一樣，就這么一口塤，竟要一萬兩白銀？

可見是個黑心的！

沈念微看了一眼吳極修，給了個“黑心”的評價，目光掃過心頭的對話框，毫不猶豫地選了確定，對吳極修使用了一張一級沾沾卡，這般猖狂，想必有些技能，不沾白不沾！

叮！

沾取失敗，等級不夠，請重新沾取！

沈念微一愣，卻見顯示的理由是“等級不夠”，猶豫了一瞬，還是選了唯一的一張二級站站卡。

翻開眼前呈現的卡片，卻見上面顯示：塤技8級！沈念微一驚，這些天她在許氏、陶氏等人身上沾來的技能，最多只是個6級，卻不想眼前這只“老刺猬”，雖然嘴臭了些，吹塤的技能卻有8級，賺了！

見對面姑娘看他的目光陡然變得火熱，吳極修一愣，接著暴怒道：“怎么，不敢？要是不敢，奉勸你趁早歇了嘩眾取寵的心思，別自取其辱！”

這話說的真是不客氣！

即使沈念微自認經過前世的磨練，已經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卻仍然有些憤憤不平，她氣憤地盯著吳極修道：“我要是吹響了，你這口塤就白送給我，可不準賴賬！”

“可！只要你能吹響，日后你在希音齋的一切花費，老夫給你便宜一半！”

吳極修認定了沈念微是不懂裝懂、嘩眾取寵之人，是以說話一點都不客氣，雖說希音齋不是全部由他做主，但他好歹也是大越赫赫有名之人，再怎么也不能輸了氣勢！況且，他并不認為自己會輸！

沈念微灑了一眼周圍琳瑯滿目的樂器，眼里閃過一抹笑意，怒火倒是漸漸平息，看向吳極修的目光，隱隱帶了一絲戲謔，就像瞧見了一個顯眼的冤大頭，在朝她招手：快來宰我！我人傻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