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補天之石
- 護國令
- 風吹紫陽
- 3025字
- 2020-09-12 22:22:31
衛磐聲音沉了下去,但氣勢不減:“你的責任就是虎頭虎腦地沖上去,讓他們大卸八塊,然后把臟水潑到你父王身上,讓父王替你背負這一切嗎?”
面對這樣的質問,衛君棠突然有些語塞。
衛磐步步緊逼:“你以為只有潞州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袁家做的那些臟事都挖出來嗎?你以為這樣就能找到寧兒父親被刺的真相嗎?”
衛君棠默不作聲,因為他覺得父親說的對,自己的魯莽確實把好多人拋到了危險之中。
“……”衛磐見衛君棠不說話,又看了看其他人,看見了晉子蕓,衛磐皺了皺眉:“蕓兒,你怎么也來了?”
晉子蕓緊張地行了個禮:“回父尊大人……蕓兒…”
見晉子蕓窘迫,花白寧上前圓場:“衛伯伯,小蕓妹妹是我帶來的,畢竟我也是個女兒家,多個伴兒路上也比較方便。”
衛磐看了一眼男裝的花白寧:“哼,胡鬧……”便也沒多說什么。
衛磐眼睛又落回在衛君棠身上,語氣略有緩和:“你,跟我過來。”說罷便回頭向正廳走去。
衛君棠回頭看著其他人,聳了聳肩,便獨自跟著衛磐走去。
“那我們去休息吧,走吧。”花白寧輕輕地扶著晉子蕓的背。
晉子蕓不安地點了點頭,眼神望著衛君棠的方向,看樣子依舊放不下心。
……
“說吧,這一番折騰,你都知道什么了?”衛磐端坐在王椅上,像是審訊衛君棠一般。
衛君棠對父親這種態度早就習以為常:“劉守勃彭轍罪行昭然若揭,只需要統計一下礦場遇難的人員,通過人口調查失蹤人員即可,兒臣本來是在潞州進行這件事的,可是在這期間遭到了暗算,等兒臣再醒過來,就發生巨變了。”
衛磐面無表情:“那你可知道,彭轍死了。”
“兒臣知道。”衛君棠昏迷期間的情況他基本上從花白寧口中得知了個大概:“據說是被假扮成我府的府兵行的兇,還竊走了兒臣交給小寧的府令作為栽贓的證據。”
“你可知那批亂軍傷了多少百姓?”衛磐繼續問。
“這……”衛君棠聽說了亂軍傷了百姓,可具體數字他不清楚:“兒臣不知。”
“上黨城民,十傷其四,死其三。”衛磐沒有帶任何感情,平淡地說,但是對于衛君棠來說,振聾發聵,上黨城可是近三十萬民眾啊。
衛磐見衛君棠驚訝地說不出話:“所以……已經沒辦法統計潞州城西礦場的死亡人數了,亂軍殺的人和礦場死的人混在了一起,而那礦場被埋得死死的,尸體早就不成人形,根本看不出來死者數量了。”
“……”震驚、憤怒、愧疚、不知所措圍繞在衛君棠的身邊。是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近十萬無辜冤魂為自己的自負陪葬?若不是自己的自以為是,賊人也不會用這種喪心病狂的方法掩人耳目。
“算了。”衛磐扶著額擺了擺手:“這件事,父王會處理妥當。”
“父王……”衛君棠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衛磐,心里依然存在著一絲僥幸:“我們還……還可以下訪受害民眾,或…或者,抓到亂軍的士兵……再或者……”
“你說的這些東西不僅是猜測,而且都是袁宗璽的呈堂證供!這些所謂的證據你可以用,人家也可以用。”衛磐臉色很差:“這次,是我們輸了,還是那句話,父王會處理好的。只要……”
“只要?”衛君棠拼命想為這場無法挽回的慘劇做點什么。
此時家丁叩開正廳門,施禮通報:“王爺,章丞相攜千金拜府,已在花園候著了。”
“嗯。”衛磐點了點頭,仿佛他早就知道了:“快請進來。”
“是。”
衛君棠看了看衛磐,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了,可他還是想逃避:“既然父王還有重要客人,兒臣就先退下了。”說完便往后退。
“你敢?”衛磐表情凌厲,仿佛衛君棠再往后退他下一秒就會拔劍一般。
廳門開。
章崇邁步走進正廳,身穿朝服,神采奕奕,對著衛磐拱手行禮:“拜見中山王。”發現衛君棠也在,又對著衛君棠拜了一禮:“哦,拜見世子,世子無恙,萬幸,萬幸啊。”
章崇與父親私交甚密,所以衛君棠也總能見到章崇,不過今日不同以往,后面還跟隨著一個年輕女子。
這女子雖生于官宦之家,卻生得一股輕靈之氣,肌膚似雪,晶瑩如玉,明眸如天宮皓月,又有中俯視天下的傲氣,不過她娥眉微蹙,眉目間有一絲淡淡的憂慮,但這份憂慮更添了她幾分姿色,仙人兒也不過如此,這便是那天下第一美人,章嬋娥,雖然不知道是誰排的名,不過今日得見,衛君棠都忍不住暗暗驚了一下,這章崇相貌平平,竟生得如此女兒。
章嬋娥進廳瞥見了衛君棠,也微微愣了一下。
“章丞相辛苦了。”衛磐走上前去回禮:“按理,應該本王攜犬子登門拜訪,亂了禮數,章丞相恕罪啊。”衛磐說完畢恭畢敬給章崇鞠了一躬。
“誒喲喲。”章崇誠惶誠恐地扶起衛磐:“可不敢啊,王爺折煞老臣了,能與王爺結成這樁美事,是老臣八輩子修得的福分啊,何故拘泥于俗禮啊?哈哈哈……”二人相視而笑,仿佛這件事已經成了一般。
“父王……”衛君棠還是更想脫身,但沒等話說出口,手腕卻被衛磐一把抓住。
“不要說長輩強迫這媒妁之言,今日你二人相見。”說著衛磐把衛君棠拉到了章嬋娥面前:“你二人自己感覺,不要錯過這緣分,再錯,為父可幫不了你了。”尤其這最后一句,衛磐一字一頓,像是在提醒衛君棠。
剛剛遠觀章嬋娥就已經讓衛君棠吃驚了,近一看,衛君棠臉都有些發燙了,美若天仙但又不是那種柔弱無骨的感覺,雖有傲氣但是男人見了也忍不住那份保護欲。
可是……
衛君棠拒絕的情緒一直保持著絕對優勢。
小蕓……
這時他的身后響起了衛磐與章崇的對話。
“若這親家一結,還望章丞相多多幫本王洗刷潞州民眾冤屈,挖出真相。”
“那是自然,這是老臣分內之事,定然叫那真兇伏誅。”
這不是應該的嗎?為什么?為什么是我娶面前這素未謀面的女子作為交換才能得到的結果?我如果拒絕呢?章崇難不成還會去幫著袁家?
衛君棠頭腦飛速運轉,突然聽到了衛磐在喊他:“好嗎?”
“啊?啊……”衛君棠隨口應了一聲。
“好!”衛磐拍了下掌:“生辰八字為父和章丞相早已為你二人算過了,良辰吉日也選好了,下月廿八,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差你剛才那聲應了。”
“呃……誒?”衛君棠有些沒跟上衛磐的節奏,糟糕,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
衛君棠有些慌亂,瞥到了章嬋娥的表情。
章嬋娥面色微紅,但還是秀眉微皺,視線也瞥向了一遍,好像有些生氣。
章崇也很開心:“嬋娥啊,還不快拜謝。”
章嬋娥沒有作聲,只是對衛家父子行了個女子禮。
“老臣的女兒不愛講話,王爺見諒。”章崇代替章嬋娥給衛磐賠了個罪。
衛磐倒是不生氣,笑意盈盈:“無妨無妨,得此兒婦,門楣增光啊,哈哈哈。”
也不給衛君棠插話的時間,談話卻稀里糊涂而又圓滿地結束了。
“……”屋外腳步漸遠,很輕,沒人聽到。
……
深夜,衛君棠躺在自己的臥榻上輾轉反側。
這一天里,沖擊性的信息太多,上黨城傷亡人數、自己的婚訊、控告袁宗璽的所有證據的失效,可是自己,只能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什么都做不了。
曌京濟國侯府。
“王爺深夜拜府,不知……所謂何事啊?”袁敬先態度溫和,但是充滿著警惕。
衛磐呵呵一笑:“敬先啊,這里就你我二人,開誠布公是最好的方式。”
“哦?”袁敬先捋了捋胡須,表情意味深長:“王爺是來談判的?”
“哈哈哈……”衛磐仰天大笑:“和聰明人講話,就是暢快。”
袁敬先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可是,王爺想必也知道,明日大殿之上,定是要有個結果的,而且。”袁敬先稍稍停了一下望向衛磐:“這個結果恐怕是難以改變了。”
衛磐收斂起方才的笑容,但是臉上還是存著笑意,與袁敬先對視。
袁敬先如同立下裁決一般地說著:“中山府軍擾民證據確鑿,加之王爺利用劉守勃彭轍官職之便私造軍械,犬子宗璽鋪太行糧道之時發現民眾舉報,王爺不惜黎民性命掩埋真相,還意圖殺害犬子,不料被犬子識破,計謀敗露,劉逃彭亡,致使今日局面。到時,若陛下圣心獨斷,判定王爺里通外國……”袁敬先充滿了自信,他斷定明日便是中山王倒臺之時,也是衛磐向他低頭之日,他等待這一天太久了,笑容也逐漸狂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