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花白寧走上前去，平淡地對著監(jiān)工下達命令，揮手示意他趕緊走開，監(jiān)工一看花白寧的衣著便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諾諾離去。

花白寧沒有多看監(jiān)工一眼，低下身將老者扶起來，拂了拂老者身上的塵土，老者連忙跪了下來：“大老爺可使不得啊，俺，俺這就去采礦。”說著就要向礦源走去，卻被花白寧攔住。

“老人家，我和那幫人不是一起的，我是來替你們主持公道的，和我說一說，這里發(fā)生了什么。”花白寧一邊安撫老者，一邊詢問真相。

老者一聽花白寧是來主持公道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青天大老爺……官府這些年不停地征調(diào)俺們百姓，為他們采礦，晝夜不息啊，俺…俺家牛娃，也是……”說到孩子，本就哽咽的老者哭得更加傷心，花白寧靜靜地聽著，沒有插嘴。

老者順了順氣，接著又說：“官府征召男丁，每戶兩人，俺家就牛娃這一個獨子，再無壯丁了，牛娃孝順，跟官兵說自己一人能做兩人的份，于是牛娃就被帶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老者的眼淚洇濕了這片無情的大地。

“后來……官兵又來俺家抓人，實在找不到人了，就把俺抓來了，俺黃土都要埋到頭了，哪還有那膀子力氣啊，不過為了找牛娃，俺還是跟來了，來了才知道，牛娃子他……”老者本來有些平穩(wěn)了的心情再度波動起來，眼淚也比剛才流的更多。

“他就被活生生地累死在了這里。”老者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這片礦場，眼中卻沒有憎恨，只有悲哀。回過頭來，用他那渾濁的眼睛乞求一般看著花白寧：“俺老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臨了也沒留下這個后輩，俺不指望了，俺只是希望像俺一樣的人家越少越好。唉，老爺您就當俺給您說了段小曲兒吧，俺要去干活了，不然，連這晚飯都落不著了。”老者使勁挺了挺自己早已佝僂的腰背，走進了如同絞肉機一般的礦工大潮，湮沒在其中，無聲無息。

“走。”花白寧眼神雖然一直停留在與老者對視的位置上，但很明顯是在對皇甫陽說話：“回中山王府，找君棠和衛(wèi)伯伯。”

皇甫陽領會了花白寧的意圖：“是。”

“砰！！！！！！”

比起這一聲，剛剛的嘈雜聲就相當于夜晚母親對孩子的悄悄話一樣。這炸雷般的聲音猶如鬼哭神嚎，很快伴隨著爆炸聲，整個地面也開始轟隆作響，顫動不止。

“小心！”皇甫陽瞬間攬過了花白寧，花白寧躲開了本該砸在她頭上的石塊。

但很快，更多的，更大的石頭，甚至峭壁都裂開了。

山崩。

地裂。

“快跑！”皇甫陽拉著花白寧向谷口跑去，可谷口也瞬間被亂石堵住，短短數(shù)秒，礦場幾乎被亂石填平。

“唔…”皇甫陽被石塊擊中，即將倒地之時將花白寧抱入懷里，壓在身下，借著自己的內(nèi)勁為花白寧支起了一個人肉支架，任憑亂石掩埋了皇甫陽。

“皇甫陽！”花白寧聲嘶力竭，想要阻止皇甫陽這種玩命的行為，可她根本比不過皇甫陽的力氣，只能任由皇甫陽抱著自己。

根本聽不到慘叫聲，因為山崩的聲音實在太大了，而且山崩的速度太快了，連皇甫陽都來不及離開，又何況那些礦工監(jiān)工呢，恐怕連死前的吶喊都來不及。

黑暗……

聲音也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