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光，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出現在已是強弩之末的莫風眼里。

女子挽著發髻，裹身的青色軟袍只到膝蓋上部，兩條光潔的大腿眩人耳目，飽滿的白兔將領口頂開，露出一抹嫩白，細弱的柳腰迎風欲折，兩柄漆黑的蛇形短劍懸在腰間，暗紅色的短靴兩邊，分別插著三把一指長的飛鏢。

若是平日，莫風或許還有興趣評頭論足一番。

但是，她身邊那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卻讓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根本在無暇去顧及那名女子。

“艷丫頭，去看看風燦，把她帶走。沒想到她居然感知到了要素，難得難得。”老頭臉上笑的很是慈祥。

“干爹，那你呢？”

“我嗎。”馮老頭瞟了一眼莫風，似笑非笑道：“我來會會這位小哥。”

風艷氣鼓鼓的看了一眼莫風，心中恨不得一刀將他捅死，卻又不敢違背馮老頭的命令，只能抱著昏迷的風燦離開。

樹林里只剩下莫風和馮老頭兩人在互相對視。

兩分鐘的時限早已過去，左眼的金黃色黯淡了許多，剜心的疼痛讓莫風險些支持不住。

一滴血珠順著莫風的眼角滑落，可他卻一動都不敢動，死撐著開啟‘洞察’。他有預感，自己關閉洞察的時候，也就是老人攻擊的時刻。

若有似無的氣機始終鎖定在自己身上，那不是借用精準藥劑的效果，而是這個老人本身的能力。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風燦那種強行提升的白銀階，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馮老頭也同樣在打量著莫風。

這個赤銅上位的男子，今天已經給他帶來了許多驚喜。莫風層出不窮的后招，敢于行險的氣魄，不到最后不罷休的堅韌，都讓他贊嘆不已，都是他喜愛的品質。

“如果這是自己的弟子，那該多好。”老頭不止一次在這樣想。

至于風燦，那只是一個運氣不錯的小姑娘罷了。

資質一般的她，只能依靠取巧晉升了白銀階位。就算如此，她在馮老頭眼里也不過是一介炮灰，但是這個好運的小姑娘，卻居然在生死關頭領悟了風之要素——瞬身。

要素之力是蘊含在元素中的精粹，只有領悟了要素之力的進化戰士，才有可能屹立在巔峰。否則，就算是你的元素積累的再多，再渾厚，也最多只能達到黃金巔峰。

所以，在風燦用瞬身躲閃的那一刻，馮老頭就明白自己必須盡全力將風燦保下。

只是，他依舊有些不甘心，在他看來，莫風的價值遠遠大于風燦。于是，他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這位小哥，老夫馮難敵，不知小哥如何稱呼。”收回鎖定的氣機，馮老頭笑容可掬道。

“老人家客氣，在下莫風。”氣機消失，莫風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趕緊捂住眼睛，鼓脹的刺痛依然持續著，夜風吹來，后背涼颼颼的，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濕。

“馮難敵，馮難敵？這個名字好熟啊。”

血液不停的從捂著左眼的手掌溢出，莫風的腦海里卻不停的在回想。

“小哥好人才，將來必成大器。方才一戰，可圈可點。只是小哥手段雖然精妙，但尚未入大道。不知小哥師承何處？可愿隨老夫共探天地奧妙？”

“啥意思？”莫風一臉迷茫。

馮老頭的眼角抽了抽，耐著性子道：“不知小哥是否愿意跟隨老夫，老夫當傾囊相授，假以時日，必成一方之雄。”

“沒明白...”莫風做出一副我文盲，我驕傲的樣子，心中卻暗暗吃驚。

“‘伯樂’馮難敵，我靠，居然是他，怎么辦？他不是北派馬家之人么，怎么和風家的人混在一起？那風家小妞好像還叫他...干爹！？”

記憶中的馮難敵甫一出現，就是馬家長老，而且有‘伯樂’之名，嗜好提拔后進末學，許多高手在未發跡前都受過他的提攜，每到一處，總是受人追捧。

前世莫風也曾在學院遠遠的見過他一眼，但是莫風的同事，那個風家的弟子，卻是臉色難看的嘀咕了一句。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讓莫風記憶深刻。只是重生后一直身在南方，一時沒將這北方的名人想起來而已。

“小哥目光閃爍，可是有些怕老夫？”馮難敵有些意外，自己報上名號，表達了善意，可莫風的反應，雖然極隱蔽，但是卻比之前更加戒備了。

他難道認識自己？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了出來，馮老頭的眼神頓時變的晦澀。

“不敢，不敢。我那個...”心念電轉間，莫風突然有些心慌，口不擇言道：“我只是覺得馮老的兵刃非常奇特，居然是一柄手杖劍...”

話未說完，莫風立刻清醒了過來，頓時停住話頭，心知要糟。

果然，馮難敵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自己的武器，除了幾個親近之人外，絕沒有其他人知道。

風家大多數人，都以為自己只是個口甜舌滑，好色貪杯之輩。剛才若不是試探性的使用了一點‘圓光’秘術，而貿然將姓莫的小子收入組織，恐怕未來會因此露出馬腳。

自己在風家還有大事要辦，絕不能泄露了身份。

這個人，不能留。

“我靠，妖術啊。我剛才怎么突然迷糊了？！居然說出了心里話！”一股寒意沿著莫風的脊梁激靈靈的打了個轉。

“小哥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既然對馮某知之甚深，那馮某只好憑借掌中劍，向小哥討教一二了。”

決心既下，馮難敵也不廢話，粗如鐵釬的刺劍立時出鞘，快如閃電，直刺莫風胸口。

想也不想，莫風急忙用‘四方壁’護住咽喉。果然，刺劍詭異的一閃，攸然上移，毒蛇般咬向莫風咽喉。

隨著‘叮’的一聲脆響，曾經大發神威的小盾，在這一劍之下，居然被點碎一塊，星星點點的蔚藍光芒，漸漸消散。

“好，果然是好手段，能擋住老夫這一劍的人，還真不多。”馮難敵面色更加陰郁，這一劍若是不知底細的人，往往是去護胸口，而這個叫莫風的小子，居然主動去護住咽喉...

只是無論怎么回憶，也想不起來到底在那里見過他。

“果然是偽君子，翻臉都不帶打招呼。”

這一劍也將莫風嚇了一個激靈。自己能知道這一劍的走勢，還是聽同事吹噓的時候提起的，沒想到會真的奏效。

剩下三面小盾護住要害，莫風深吸一口氣，強行開啟了‘洞察’。

世界在他眼中又變成了黑白雙色，馮難敵的動作也套上了一層層的薄影，或許是因為實力差距太大，預判的影子往往是到了身前才會出現，每次躲閃招架都是險象環生，完全沒有了章法。

莫風躲的艱難，馮難敵攻的也是心驚。

“這個小子每次都能躲開自己的快劍，雖然動作拙劣，但就算是自己中途變招，也能被他好像預知般的躲開。而他偶爾遞出的一劍，完全是攻擊自己破綻所在，逼的自己不得不招架回護。”

百思不得其解，當看到莫風的左眼又變成金色后，馮難敵腦海里浮現里一個想法。

“莫非是那眼睛的作用？不如我得先廢了他的眼睛試試。”

打定了主意，馮難敵不再壓抑自己的元素之力，白銀上位的氣息瞬間激發了出來，刺劍也變的極快。

這一下，莫風即使有預判，也難以閃避，胸口被刺劍一撩，劃出兩道血淋淋的傷口，風元素的特性讓他承受了雙倍的刀割傷害。

緊接著，兩聲脆響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四方壁的小盾險之又險的擋住了刺向了雙眼的精芒，幽藍色的小盾承受不住馮難敵的劍鋒，重又變回元素消散，露出莫風因過度透支而顯得蒼白的臉。

“這是要素之力，風之要素——雙影。”

一絲明悟閃現，莫風終于明白為什么連續幾次預判的，總是會出現兩個重疊的影子，原本只以為是馮難敵的速度太快，沒想到居然是他的要素之力。

“居然連要素特性都能預判，這洞察太逆天了。不過剛才風燦的瞬身，為什么沒有進行預判？”帶著疑惑和驚訝，莫風連忙退開了幾步。

馮老頭皺了皺眉，他沒想到自己使出要素之力，居然還是讓莫風擋住了。

不遠處，教會營地方向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明顯是有增援接近。馮難敵首次感覺到莫風的難纏，明明體力和元素都降到了低谷，閃避的動作也不在快速，甚至還擊的劍術都開始變形，到底是什么讓他一直堅持下來？

必須要速戰速決了。

莫風突然覺得馮難敵的雙眼閃爍著光芒有些晦澀，下意識的注意了一下，接著就感覺大腦一陣發沉，昏昏欲睡。

“這是...催眠術么？”莫風嚇了一條，連忙晃了晃腦袋，隨即一發狠，一把按在胸前的傷口上。

劇痛傳來，然而睡意卻沒有消減半點，依舊是不斷的侵襲著大腦，眼前的影子也變的恍惚。

莫風這次是真的有些心慌了，這種詭異莫測的秘術聞所未聞，在學院里所看過的所有書籍中，也不曾對這種能力有過提及。

“我靠，這次真的糟糕了。”

突然，一個讓莫風又愛又恨的聲音出現在腦海。

“發現異種能源，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