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九州
- 九州紅塵客
- 封四天
- 3113字
- 2020-09-12 16:45:48
說是昏迷,但是對沈闊來說,倒更像是睡了一覺。因為,沈闊做了一個夢,一個說來很荒誕的夢。
……
沈闊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木床上,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木質的屋子。小屋不大,約莫有四五十平大小,一個人住的話,倒也不算小。
從里面看,這個木屋的樣式很古樸:坡屋頂、正山墻,東西走向南開門,是個很典型的中式古典建筑。從山墻和坡頂交接的方式來看,應當是個懸山頂。雖然沈闊并不知道哪邊是東哪邊是西,但就是有一種感覺,這個屋子就是正東正西走向的。
屋子里沒有什么家具,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只凳子,遠處的墻上外挑著幾個掛鉤,墻角下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小門的東邊墻上開了一扇木質小窗,和床腳的位置對齊。
沈闊甩了甩頭,覺得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說不上沉重,但是就好像是腦袋僵硬,就好像是腦漿凍成了腦凍,像是鞋子不跟腳一樣不跟腦殼。
起身走到窗前,他推開了小窗,外面的光線刺的他一捂眼睛,有點眼睛疼。等適應了光線以后,他看見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呆。
“你醒啦?”一道和藹的聲音從他右手邊傳來,他往前一探頭,發現屋子外面有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頭,坐在那里,此時正回頭看著自己笑,一臉的慈祥和煦。他的面前是一處篝火,上面架著個木質水桶,想來是在燒水。
“醒了就出來吧,陪我坐一坐!”老頭笑呵呵的說著,轉過頭去,不知道是看著水桶還是看著眼前的景色。
沈闊皺了皺眉頭,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卻發現痛得要命,登時驚詫不已,沒在做夢?
可是自己不是在葉伶姝家里洗澡嗎?就算忽然昏迷了,怎么會在這里?不過他也沒想那么多,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如他所想,小木屋是個懸山頂,屋檐外挑三尺;此時正值晌午,太陽在屋子的正前方。屋后是高山峭壁,屋外是一片約二十丈長、十丈寬的平地,外側即是懸崖。數百丈外,是一片飛云瀑布,四周是曠野群山。
這屋子,竟是建在孤挑的半山懸崖之上!
沈闊收斂了一下心神,走到那老人身后。老人拍拍身旁的小木扎,沈闊便坐了上去。
“怎么樣,這兒的風景還不錯吧?”老頭笑瞇瞇地看向沈闊,問道。
沈闊看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四周。只見艷陽高照之下,四周風景如畫。
群山相擁、瀑布穿云,舉目四顧,除了那不見落處的萬丈白練之外,四周黃綠一片、交叉相應。抬首是那不見邊際的蔚藍晴空萬里,叩頭是那白茫一片不知間隙的滾滾翻花飛云;左顧是怪石嶙峋與青蔥翠綠對立,右盼是金光滿壁和朦朧山野相呼。
沈闊深吸一口氣,感覺喉頭一股清氣涌進,長呼出去,感覺體內一陣污濁排出。
“嗯,景色的確不錯。”
“哈哈哈哈哈哈!”那老頭仰天一笑,也不見其起身用力,便將木質水桶從架上取下,隨手放在一旁,又不知道從哪搞出來另一桶水,架在了火上,伸手從頭頂的樹上摘了幾片小東西,盡數扔進了桶里。
沈闊眼尖,看那小東西的樣子,似是茶葉?
老頭拿起個小水舀,從方才燒開的那桶水里舀出一壺,倒在一尊小盞里,遞給沈闊。沈闊接過來一看,茶盞里稀疏飄著幾片茶葉,原來果真是茶。
哪有這么煮茶的?
他依然是那套的動作,吹了吹表面,先是拿嘴唇抿一下,又小啜一口,砸吧砸吧嘴,便一口將其飲盡。放下茶盞,發現老頭正看著自己笑呢。
“有什么好笑的嗎?”
老頭搖了搖頭,也將手里的茶盞一仰,一飲而盡。
“哈!”他出了口氣,開口道:“知道你現在一定滿腹疑問,但是你不驕不躁,不開口問,那我便也不好多說。”
說著,也不管沈闊黑下來的臉色,他繼續倒了一盞茶,一飲而盡,“你可知,世界是個什么東西?換句話說,世界是個什么概念?”
沈闊聽著他的話,瞇起雙眼,斟酌著答案。
若是想說世界是什么概念,那就該清楚概念是個什么東西。而這個世界上,和“概念”有關的,從來都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概念車、概念手機、概念建筑……似乎任何一個東西一旦虛化起來,就可以被冠以“概念”之名。可其實,這些做出來的東西不過是為了體現設計者的意愿而已,到頭來,不如說是“理念”更為合適。
在沈闊的眼里,每個人的視角都不一樣,每個人對事物的定義也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引起的想法自然也不同。他將其統統歸為“三觀”的范疇,因為我們都是從主觀去感受客觀,誰也不能給出一個絕對客觀的定義。
概念,其實就是一個印象。一個在你提起他時,想到的或是樣式,或是風格,或是形體,或是情景。總之,是你一提到他時,第一個想到的東西,那個最純粹、最接近本質的東西。
“應該就是空間和時間的結合吧!”沈闊看著那匹萬丈白練,給出了一個盡量簡潔的答案。
那老人一愣,隨即樂了,“那里面的東西呢?生物、死物、介質,這些東西,怎么算?”
“不都是一部分空間嗎?只不過和傳統的空間有些另類而已。”
老人眉頭一挑,若有所思。“嗯……你這么說,倒也不錯。”
沈闊把茶盞往他面前一遞,老人回過神來,笑著又給他倒了一盞。待他一飲而盡后,老人又開口問他:“那你所知道的世界,都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樣子呢?”
沈闊皺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問的絕不是“地球”、“宇宙”之類的名詞,暗自琢磨了一會,說了諸如“三十三重天”、“十八層地獄”、“神州”、“華夏”的一系列名字。
老頭呵呵笑了兩聲,開口道:“你說了很多,也忘了很多。尤其是你最熟知的那些。”
“熟知?”沈闊嘟囔了一嘴,搖搖頭。
老頭問他:“可知數字之講?”
“以單為重,以九為尊,三五成群,單七成隊。”
“何用?”
沈闊沉吟了一下,數字、名字……
“一脈、二河、三山、四海、五岳、六合、七星、八荒、九鼎?”
老頭又笑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忘了最關鍵的一個。”
“零界?”
老頭依然搖頭。
沈闊沉默許久,忽然抬頭,“九州。”
老頭笑了,點了點頭:“就是九州。你覺得,九州是什么?”
“漢地九州,中土十二州。最早見于夏禹時期,戰國后成為華夏代稱,自漢確立,史傳為漢地九州,為冀兗青、徐揚荊、豫梁雍。”沈闊答道,“也有相傳為黃帝始創,將天下分為九州,而大禹以九鼎鎮之,升龍運、定夏國。”
“哦?了解不少嘛!”老頭白眉一抖,繼續問道,“還有呢?”
“也有一派說法,傳為殤瀚闌、中寧宛、岳云雷。是冀兗青、徐揚荊和豫梁雍的另一種叫法。地域劃分與流傳無異,但是具體這套說法是由哪里來的,一概不知。有說是地域不同、讀音不同,是以流傳則不同;但是又有說使用這種說法的人廣布天下,與讀音說不通。最終不了了之。”
老頭子看了看眼前的木桶,“那你覺得呢?”
“殤瀚闌一說的名字更好聽一些。”
老頭聽他平淡的語氣,哈哈大笑。
忽然間,木桶傾倒,滾燙的水盡數砸在方才還一臉淡然的沈闊身上。饒是沈闊反應再快,也沒能避開近在眼前的這桶熱水,被砸了個通透。
不待沈闊回神,他剛睜開眼,便見到面前的那萬丈白練竟然倒卷,攜有破天氣勢、帶著滾滾奔雷之聲朝著沈闊沖來!
“啊!!!”
沈闊一聲驚叫,猛地從床上坐起。
趴在床頭的葉伶姝被嚇得一跳,從凳子上猛地站起,看了兩眼四周,發現沈闊已然醒來,當即一笑,也不管他驚叫的事情,抓著他的手興奮的問道:“你醒啦?睡的還舒服嗎?”
沈闊頻繁地眨眼,稍稍低頭,又轉頭看了一眼葉伶姝和周圍,輕聲問了一句:“這是,地球?天風市?”
葉伶姝被他搞得一愣,噗嗤一笑,“怎么了?睡傻了?”剛要伸手去摸他額頭,卻發現他密布著一頭的冷汗,趕忙拿了毛巾幫他擦汗,問道,“怎么了?做噩夢了?”
沈闊伸手從她手里拿過毛巾,自己隨便擦了擦,感覺自己的心跳頻率極高,約莫已經到了二百,體溫也高得有些嚇人。深呼吸了幾口氣,盡量平靜了一下,擺擺手道:“沒事,做了個小噩夢。”
“哈哈,夢見啥了啊,醒來就喊地球?被外星人捉走了?”葉伶姝看他一臉嚴肅,似是還在回味夢里的樣子,笑得銀鈴聲掛滿了九局的檢查室。
沈闊沒聽見葉伶姝的笑聲,也沒看見她風情萬種的笑容,只是滿腦子想著那個老頭、那澆在自己身上的滾燙熱水、那劃破數百丈空間朝著自己砸來的萬丈白練,還有老頭一直引誘他說出來的東西。
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