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闊看著眼前的建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呵呵，小友，進來啊？”魄老在他的身后輕輕笑道，也不管他的反應，拄著拐杖自顧自地登上面前的臺階。

等他走完臺階，已經(jīng)站在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闊還是站在最下面，沒跟上來。

“小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嗎？”

魄老雖然一臉關心的詢問樣子，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角度卻出賣了他。第一次來九局的人都會是一樣的反應，這一點不足為奇。可是莫名其妙的，他見沈闊這樣的表現(xiàn)就心頭一爽。

可能是因為之前讓沈闊給欺壓了，終于能出口惡氣。

“沒，沒什么。”

沈闊回過神，搖搖頭。他眉毛一挑，邁步走到魄老的身邊，開口道：“進去吧，讓我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樣子。”

魄老一笑，轉身帶他走進大門。

沈闊壓下心頭的震驚，和魄老走進室內。一切都是應該有的樣子：走廊、大廳、分室、衛(wèi)生間、監(jiān)控室、配電間。是他們一貫的風格，也是他們常用的配置。

只不過不同的是，這里的配置會比其他的地方好很多，各式各樣的裝潢、厚重綿軟的地毯和深邃點紅的主色調無一不在彰顯著這座建筑的無上地位。

沈闊看著周圍透露著濃濃傳統(tǒng)中式美的奢華，再一次地發(fā)出貧窮限制想象的感慨。誰能想到，九局一個民間組織，竟然有辦法將總部安在這里；誰能想到，這堪稱世界上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的建筑，竟然內部有著這樣的玄機。

沈闊不是第一次來到燕平，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座建筑前。可走進這座堂堂華夏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卻真真切切的是第一次。

七拐八拐的，兩人走到一處殘疾人衛(wèi)生間門外，推開門走了進去，反身上鎖。

衛(wèi)生間里，是五臟俱全的殘疾人電動坐式馬桶，周圍有著足夠的保障設施。

沈闊四下里掃了掃，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直搖頭，感慨著瘋狂。

只見魄老將放著手指的卷筒頂端拆下。卷筒的下面是個卷軸，仍然起著約束力，而卷筒因為重力，上面向下倒去，順著卷軸的方向旋轉，露出光溜溜的墻面。

魄老伸出左手，在卷筒后面的墻上放置了一會，大概兩秒左右，隨后又拿出右手重復了一樣的操作，便將卷筒放回原位。

沈闊見狀，心頭一凜，準備迎接大片里那些墻壁位移什么的鏡頭。

可是魄老卻拍了拍手，彎下腰，在為殘疾人準備的低置洗手臺上洗了洗手。

沈闊見狀一愣，距離刷掌紋已經(jīng)有了大概五秒了，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疑惑地看向魄老，發(fā)現(xiàn)他剛給雙手打上洗手液，搓了搓，再用水沖干凈，扯下兩片干手巾，擦干了雙手，完完全全的一副洗手模樣。

不過接下來，沈闊的內心一萬只神獸奔過，同時心中那份瘋狂漸漸升為敬佩，對做出這樣設置的人表示衷心的佩服。

只見魄老右手食指輕輕捏在感應水龍頭的后頸處約三秒，隨后又將左手食指放在同樣的位置，一樣的三秒。

這時，“咔”的一聲輕響，沈闊注意到，放置電動馬桶的那堵墻緩緩下沉，整個殘疾人衛(wèi)生間的大半地面連帶著所有的保障設施，包括馬桶在內，一起向下沉去，直至三米高的墻徹底與地面平齊。

沈闊暗自慶幸自己一進來就站在了靠門的位置，并沒有追著魄老往里走，也沒東張西望地各處找，否則此時就會隨著馬桶降到三米下的地底了。

雖然三米的距離他跳一下就上來了，可是畢竟丟臉嘛不是。

“走吧。”魄老拿起靠在臺子上的拐杖，率先走向里面。

沈闊看了一眼整個下沉的布置，感慨著心機的深沉，這才跟在他的身后，沿著另一側一米二左右寬度、沒下沉的地面走進了里面。

“咔”的一聲輕響，地面和墻壁緩緩升起，漸漸地恢復成原先的布置。

沈闊注意到，在墻重新并攏后，墻旁邊有一個像電燈開關一樣的機械開關跳了一下，旁邊還有個正在待命的讀卡機。

“這是衛(wèi)生間的門鎖吧？”

“沒錯，旁邊的刷卡機，則是控制門鎖的資格。”魄老暗道一聲聰敏，引著沈闊向里走去，不時地和周圍的人點頭致意。

沈闊掃視了一下周遭的布置，和現(xiàn)實生活中的辦公室差距不大。唯一的區(qū)別在于，那些小小的辦公桌隔間，變成了十平米左右的全封閉隔間，上半面的墻是磨砂玻璃，隱隱可以看見里面的狀況。

想來，應該是為了方便九局的干事在里面辦公修行。

“你的地位很高啊。”沈闊掃視了一眼近百平米的辦公室，隨意地坐在橫長六米，縱深近一米的大沙發(fā)上，淡淡地開口。

“呵呵，小友適應得很快啊。”魄老坐在他對面的現(xiàn)代太師椅上，從桌子里拿出一份資料，手腕輕輕一抖，將其扔向沈闊。

“這是九局基本的資料，你可以先看一下。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九局是一個非官方的組織，但是名義上對整個華夏修界都有統(tǒng)治權。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華夏修界聯(lián)盟。”

“不過你們和凡界的人一樣，實施著地區(qū)自治是吧？”沈闊接過他的話，順勢反問。

“對。至于九局都管理什么，起什么作用，有什么名聲，資料里都有寫。”魄老拿起桌子加熱板上的熱水壺，拈起幾片茶葉，著手準備沏茶，“包括加入九局后的基本福利、官階待遇什么的。當然，還有相對應的弊端。”

沈闊隨意掃了一眼，就把資料朝一邊一扔，小二郎腿一翹，看向魄老，靜靜等他開口。

魄老頭也沒抬，繼續(xù)沏著茶；一會扣上壺蓋輕搖，一會空一空壺里的清水。

百平的辦公室里，兩人一個沏茶，一個靜坐，就這么安靜了許久。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良久，魄老輕輕啜了一口剛弄好的花茶，緩緩地開口，打破了寂靜。

沈闊依然只是笑了笑，沒回答他。

魄老微嘆，顧忌到沈闊的身份，還是率先示了弱。

“也罷，小友若是有什么問題，問便是了。”魄老又取了個小盞，為他注了茶，遞給了他。

沈闊不是很懂茶道，但是基本的小東西還算了解，便輕輕點了一下茶汁，隨后又小吸一口，咂咂嘴，一臉不置可否的樣子，開口說道：“九局果然是能人眾多，打得一副好算盤啊！”

饒是魄老思緒萬千，卻也被他這一句話給嗆得一愣，下意識問道：“什么意思？”

沈闊擺擺手，說：“沒什么意思，就是單純地夸贊一下。想必任不知情的所有人撓破頭皮、想破了天，也想不到你們第九局會把總部放在聞名遐邇的大會堂里吧？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

“也不用擔心安保問題，也不用擔心被市民發(fā)現(xiàn)異象。畢竟這里是人心所向，是心中的圣地。我這么說，沒錯吧？衛(wèi)生間里，洗手、掌紋、指紋三道保險，既安全又隱秘，這樣的人我是真心佩服。所以就表達一下敬意。”

魄老聽到這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低沉地開口：“既然小友不喜歡別人說話拐彎抹角，那小友自己也別兜兜轉轉的了。有話，不妨直說。”

沈闊嘴角勾了勾，說出了自己的潛臺詞：“被這么有能力的人和組織列為上賓，受寵若驚應該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了。如坐針氈、忐忑不安倒是蠻符合我現(xiàn)在的狀況。我想知道，我一介市井小民，究竟有什么資本，能引起民心聯(lián)盟重視，讓修界大戶高家退步？”

“另外，”沈闊面色一沉，“邀我到九局來，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者說，想讓我做什么？”

魄老輕輕敲了敲空茶盞，盯著沈闊那雙曾令自己感到震撼的雙眼，面相肅穆，并未開口。看他如此一副占據(jù)了主場的氣勢，“如坐針氈”和“忐忑不安”到底是怎么從他嘴里出來的？

“小友當真要知道？”魄老賣了個關子，“小友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若是不知道的話，至少還能平凡地活下去，和你的葉伶姝雙宿雙飛，有個幸福圓滿的生活。若是知道了，那可就是一只腳踏進了地獄，從此平凡安逸、簡單幸福，便與自己再無瓜葛。”

說到這里，魄老語氣極其嚴肅：“修界與凡俗之間，就像皇宮的大門一般，開啟容易，關上難。門外是百姓，門內是爭斗。一門之隔，兩個世界。小友，可要想好啊！”

沈闊輕輕一聲冷哼，都這個時候了，還故意賣關子，玩欲擒故縱嗎？

“你覺得，我就算是不問，又能安逸到幾時？”

魄老看到沈闊的反應，笑了，開口問他：“先前，老夫曾在介紹五家仙封地的時候，說到了清圣祖康熙帝當年一紙文書下發(fā)、敕封東北的原因是為了補償。那時老夫曾提起過一個東西，不知小友可否還記得？”

沈闊稍稍遲疑了一下，便開口問道：“長白山至寶？”

“不錯！”魄老點頭，“就是長白山至寶。那個東西，被清太祖用來鎮(zhèn)壓國運，而后立朝，所以事關清朝起源、命脈，也與清朝的衰亡有關。小友不妨猜猜，那件至寶，是個什么東西？”

沈闊聽言，眉頭皺了起來。既然這老頭讓他猜，那必然是自己接觸過、或者至少聽到過的。

想遍了所有的資料，無論是高冷的話、魄老的介紹，還是方才的那些資料里，都沒有和清朝能直接掛上鉤的。

他搖了搖頭，覺得思路不對，換了個方向，從自己為什么會被重視作為起點，向里找原因。

當他找到自己生活出現(xiàn)變化的時機是在哪天的時候，雙眼一亮，答案脫口而出：“是個珠子！”

魄老這次由衷地笑了，點頭：“不錯，就是個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