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龍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摞資料發呆。

唐淵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潘龍，你抓住這次機會。這次修界徹查是近幾百年來，除了康熙敕封山河關和五家仙以外，修界內部幾乎最大的動蕩了。無論是九局還是高家或者薛家，他們都極為重視這件事。”

“徹查，就代表整個修界面臨著重新洗牌。涉及到切身利益，誰也不會顧忌底線，都會全力對他人下手。如果你抓住了這次機會，不用有多大的建樹，只要讓上面注意到你，你的機會就來了！”

潘龍回過神，想著自己日程表上的安排，不由得嘆氣。

連環殺人案的事情還沒結束；天風市大學西門的殺人案也還沒處理好后續的清理工作；葉伶姝的口風又緊得很，什么都問不出來，到底是誰幫她細數了那么多的事情尚且不得而知，這樣一來就沒有辦法和那個人交代。

女兒的事情自己找了三個人，可還是沒有辦法，依舊被關在那里，甚至要判處好幾年的刑罰。他只是剛剛發了通知，還沒來得及對自己南區第三分部的人開始整改，魄老又開了天風市大會，告訴所有人要對整個修界進行徹查。

潘龍感覺有點崩潰，怎么事情全趕在一起了？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進。”

“部長，外面有個說自己叫老五的人要見你，態度挺冷淡的，整的跟誰欠他幾萬塊錢似的，我讓他在門口等著了，沒讓他進來。”一個穿著九局初級制服的男孩有些不滿地說。

潘龍聽見來人自稱老五，慌忙讓趙剛去把他請進來。

趙剛有些疑惑地看向潘龍，有些詫異這個老五究竟是什么人，能讓自己這個奇葩部長用“請”這個字。

“哎呀小趙你別管了，你快去請他進來就是了！”潘龍有些著急。

趙剛見狀更加疑惑了，但還是去把那個人叫到了潘龍的辦公室，然后關門離開。

“哼！潘部長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趙剛走后，來人冷哼道，“部長”和“架子”兩個詞咬得很重。

“嘿嘿嘿，五爺您別生氣，別生氣哈。手底下的干事是新來的，做事有些耿直，不太會來事，五爺您別上心哈！”潘龍連忙賠笑，把面前的茶杯推到來人跟前，“來五爺您喝茶！這茶可是我特意給您留的！”

“五爺”見狀，鼻尖稍稍聳了聳，聞了聞茶香，這才冷哼一聲，端起小茶杯一飲而盡。

潘龍一見，樂了。他喝了茶，代表這篇就翻過去了，不生氣了。

“嘿嘿，五爺就是五爺，喝茶依然那么別致！”

“行了，別貧了。這茶不錯，回頭給我帶幾包回去。”

“好嘞沒問題！”潘龍積極地回應。

“茶也喝了，客套話也嘮了，該說說正事了吧？”一身黑衣的“五爺”語氣平靜，看著潘龍說道。

“呃……”潘龍猶豫了一會，咬牙開口道：“五爺，不瞞您說，事情，還沒辦好！”

“嗯？”

“是這樣的五爺，最近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多，好多事情都一個比一個緊要，我是真的忙不過來啊！”潘龍面色發苦，不無抱怨地說道。

這倒的確是他的真心話。平時養尊處優的，他早就習慣了九局帶來的特權和享受，平時也就偶爾有一些小事，他都交給底下的人去辦了。忽然間有這么多事情堆疊在他身上，他自然是捉襟見肘，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在抱怨我？”“五爺”冷冷地開口。

潘龍一驚，急忙解釋道：“不是！五爺！絕對沒有！我絕對不是抱怨你！只是最近的事情著實是太多了，我真的忙不過來。五爺，你容我再緩緩，再緩緩。您的事情我一定給辦了！我保證，等您下次再來的時候，您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全都給搞定了，如何？”

“五爺”雙眼瞇成一條線，冷冷地看著他，沒回話。

良久，就當潘龍以為他就要發飆的時候，他終于開口答應了。

“那我就姑且再相信你一次。潘龍，你要記得，你的妻子，還有你的把柄，可是一直都在我手上！”

潘龍松了一口氣，可當他聽到“五爺”后半句話的時候，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揪，暗道一聲王八蛋。

“我走了。”他收起看向潘龍的冷冽目光，起身走到門口，“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你能信守諾言！”

沒等潘龍表態，他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補充道：“還有，備好十包今天的茶葉！下次我一并帶走。”說完，開門離去。

潘龍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眼里冒著兇狠的光芒，嘴里低喃：“馬勒戈壁的，總有一天，老子一定會親手殺了你！還五爺，五你大爺的爺，一條喪家犬罷了，我呸！”

“潘部，葉伶姝這兩天正常吃正常喝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什么，怎么辦？”在潘龍整理好心情后，之前那個不以為意的女人——周心怡推門而入。

“一點進展都沒有？”

“一點進展都沒有。”周心怡搖頭，“剛來的時候她起碼還有些恐懼，應該是對九局的敬畏。可這兩天過去，她越來越鎮定，從她身上根本看不出是被拘禁的樣子，更不像是被我們九局抓來的樣子。瞅她的表現，和出來旅游沒什么區別，我們根本就什么也問不出來。”

潘龍沉吟了一會，問道：“那另外一個人呢？”

周心怡依然搖搖頭，開口說道：“那個小男孩，別看他挺年輕的，剛剛二十歲的樣子。但心性卻是堅毅得很，腦袋也很靈光。任我們怎么問，他都咬死了不知道。”

“更可恨的是，有時候他會故意回答一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東西，搞得我們耗費很多時間才能弄明白。有一回，莊哥被他的話給繞了進去，兜了好幾個的大圈子，過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氣得莊哥直跳腳。要不是最近九局查得嚴，莊哥真能差點就殺了他！”

潘龍聽聞，低頭思考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雙目泛光，看著周心怡緩緩說道：“小周，撬開她的嘴！無論如何，我都要知道那個人的消息，我想看看到底是誰，有這個能力幫她看到這么遠！”

周心怡的眼睛一亮：“你是說？”

潘龍點點頭，語氣有些冷：“沒錯！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你不說，我也不說，她也不知道。就算來查，誰能查得到？”

周心怡聽聞，邪邪地一笑，冷聲回答道：“沒問題！瞧好吧潘部！”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好說！”

潘龍看著周心怡性感妖嬈的背影曲線，心頭有些火熱。甩了甩頭，低頭看向桌子上的厚厚的那一摞資料。

“薛千城，男，24歲，薛家嫡系大少爺……”

……

吳彪拆下沈闊身上的紗布，看見他身上幾乎就要愈合的傷口，咂咂嘴：“不是我說，你小子可真是個怪胎了。哪怕之前我已經是了解你體質不同尋常，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可是如今親眼見到你這愈合速度，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沈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十幾道結了痂的傷口，挑挑眉，不知道回什么好。

“反正你現在也已經和我們綁在一起分不開了，我就和你不避諱什么了，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吳彪收拾好換下來的紗布，給沈闊涂完藥后，開口道。

“喂，什么叫綁在一起了？”

“呵，”吳彪輕笑，“你現在可是背負著14條人命的人……”

“行！”沈闊秒慫，“說吧，有啥想問的？”

吳彪的表情嚴肅起來，把今天白天警局發生的事情重復了一遍，附加道：“陳寧并不知道你殺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四隊之前和我出過警。”

沈闊聽完，沉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才試探地開口：“本來我就覺得西門的案子有些奇怪。如今聽你這么一說，雖然更奇怪了，但我倒是想通了一些東西。”

“怎么說？”吳彪期待地看向他。

只見沈闊往床頭柜上一靠，左手把整個手臂受傷的右臂放在邊上，指著那條從肩部一直延伸到手心的長龍，問道：“我這是什么傷？”

“刀傷啊！”

“有什么特征？”

“特征？”吳彪一臉疑惑，“切口整齊，傷口附近肌肉后退，內部組織受損。”

沈闊點點頭，繼續說道：“那我問你，只要是切口整齊，內部組織受損的傷口，就是刀傷嗎？”

“那不對！”吳彪果斷地否定，“除了刀以外，還有很多鋒利的工具可以做到這樣的效果。”

“全是人造的？”

“廢話！不是人造的還能是什么？貓撓的啊？”吳彪翻了個白眼。

沈闊輕笑，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其他傷口，繼續問道：“我這些傷呢？”

“你這不廢話嗎？不都是刀砍的？”

“那為什么我身上這么多刀傷，不是挨在一起的？”

“你站著讓人砍啊？那不是傻子嗎？”吳彪沒好氣地說。

說完，他看見沈闊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識到了一些什么。

“你小子給我直說！”

沈闊嘴角一勾，繼續問道：“那些死者的傷口你們鑒定為刀傷，可我身上被砍出來的刀傷和死者的傷口完全不同……你說，到底誰是傻子？”

吳彪的表情沉了下來，不是因為沈闊在說他傻，而是沈闊的話讓他想到了一個致命性的關鍵問題：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闊雙眼微瞇，問道：“有想法了？”

吳彪點點頭：“你的想法果然不一樣。可你是怎么發現的？”

“這還不簡單？”沈闊開始撞壁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是你們遇見的第七起連環殺人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死者的全身都被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傷口給布滿了。那時候我就注意到，死者雖然傷口眾多，死于大量失血，可是死者的肌肉層并沒有被穿透性破壞。”

見吳彪點頭，他繼續說下去：“而問題就出現在這。任何人都不可能用刀劍這類利器做到剛好破開表皮、留下肌肉層深處和內臟交匯的位置，除非刻意切割。可即使是刻意切割，也會有力道的輕重、傷口的深淺之分，切蛋糕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人體的肌肉阻力超乎尋常的大，是以傷口斷層應該極其明顯。可問題就在于，那名死者身上的傷口，以二到五個傷口為一組，拋開傷口深入肌肉層的深淺后，斷層幾乎完全一致。”

“人只有靠利器才有切割能力，而利器只能手持一把，除非你是金剛狼。”沈闊意有所指。

吳彪緊皺著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

沈闊點頭，“沒錯，人是做不出來這樣的傷口的，而這樣形式的傷害……”

“只有動物的爪子，才能有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