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聽到胡鑒天的話，眾人紛紛從座位上彈起。

“元靈珠？！”

“沒錯，就是元靈珠！”胡鑒天的聲音沉穩，“我之前和你們說了，神算子說過嬌嬌命里的大劫是躲不過去的，最多只能化小。如果沒嫁出去的話，大劫化小失敗，必然以極大的聲勢開啟。而這個大劫，甚至關乎整個修界的動向！”

“而且，因為大劫是嬌嬌的命理和身份引起的，她是我們胡家的人，所以神算子才說胡家的存亡也關乎其中，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你們想，要是和修界的別人說，嬌嬌引來的大劫和我們胡家無關，你們自己信嗎？”

胡鑒天背靠椅背，雙手搓了搓臉，聲音有些疲憊，繼續說道：“和整個修界息息相關的，能引起整個修界震動的，你們說，除了元靈珠，還能有什么？”

話一說完，大殿里一片寂靜。良久，老二胡驚天爆出了一句全場又為之震驚的話：“老大，你說嬌嬌的大劫會不會是根本就命里注定了無法化解，一定會發動？”

“而山河關異變，和需要裁員，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個資格，會不會也都是因為元靈珠而起？”

……

吳彪急匆匆地從市局帶人趕來，剛走到胡同口，看見里面的情景，便和眾人齊刷刷地愣在了那里……

一刀甩出，砍飛黑衣人左手顫顫巍巍扔來的一把小短劍。

“噗呲！”“嘟！”“咚！”

刀刃高高舉起，猛地向下一斬，入肉的聲音響起，一顆人頭破開地上的血河，砸落在地。

黑衣人的無頭尸體沉沉向后倒去，砸在血河里；鮮紅的血液從頸部的大斷層瘋狂地泉涌，為快要干涸掉的血河注入新的活力，成為血河的一分子。

沈闊左手持刀，背靠著胡同的側墻，冷冷地看向面前的十幾具尸體。腳上的泡沫軟底運動鞋早就被血河浸了個通透，身上的幾件休閑裝也被血液裝點成了潑墨般的樣式。

他聽到右側胡同口的腳步聲，猛地轉過頭去，看向來人。

滿帶殺氣的凌厲眼神、極具侵略性的表情、被血液淋透的頭發……

“別動！放下武……”

吳彪伸手壓下身邊特警的槍，打斷他們的呼和，示意大家不要說話，不要沖動。

他空空的雙手高舉，示意自己沒有危險，小心翼翼地抬腳，一步一停，一步一停，緩緩地向沈闊靠近，嘴里小聲地說：“沈闊，是我，我是吳彪，你現在安全了。沈闊，是我。你看，我是吳彪，我沒有惡意……”

或許是吳彪的經驗起到了作用，沈闊的表情漸漸放松下來。可他手里的短刀依舊握得很緊，滿含殺意的眼神依舊凌厲。

“沈闊，我是吳彪，是你叫我來的，你還能想起來嗎？我們之前是朋友，我有個師姐，叫葉伶姝，你還幫我們辦過案的……”吳彪越靠近沈闊，走的步伐越小，前進的頻率也越慢，說的話也越多、越小心。

終于，在兩人相距六米左右的時候，沈闊有了回應。

“吳彪？”他的聲音沙啞，好似剛剛做過聲帶手術一般。

“對！我是吳彪，你認出我來了？”吳彪面帶喜色，連忙回應他。

“你是吳彪，我認識你，”沈闊仍然盯著吳彪，低聲喃喃道，“你對我沒惡意……我是沈闊……”

“對！對！我對你沒有惡意，你是沈闊，我們是朋友！”吳彪見狀又是一喜，趕忙趁熱打鐵。

沈闊低聲自言自語了一會，開口問道“是我叫你來的？”

“對！沒錯！是你叫我來的。你從市局離開的時候，我給了你一個緊急傳呼器。你說在舊市場遇見了麻煩，在青磚胡同這里等著我來。你有印象么？”

“市局……舊市場……”沈闊小聲低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著吳彪，眼里的凌厲漸漸散去。

“當啷”一聲，左手的刀被他扔到地上，“吳彪？”

“對！是我！”吳彪見到沈闊的雙眼恢復清明的神采，不由得大喜。

他眨眨眼，左手扶在額頭，右手抵住后面的墻，有些站立不穩。

“這是怎么回事？”他緊皺著眉，掃視了一眼現場，只感覺胃腸一陣蠕動。

“這……”

沒等吳彪回答，只見他腳下一軟，身體向前跌去。

吳彪見狀，急忙兩個箭步向前，接住了迎面倒下來的沈闊。翻過來一看，這才發現他雙眼緊閉，脖頸一歪，已然陷入了昏迷狀態。

“哎……”

吳彪嘆了口氣，把他背在肩上，轉身往胡同口走去。

“小徐啊，麻煩你們收拾一下現場吧。今天中午的這件事情，你們就當從來沒出過警，沒看見。”

特警隊長聽見吳彪的話后一愣，急忙右手敬了個禮，重重地點頭表示明白。

吳彪把沈闊放在后座上，關上車門，看向胡同里的一片狼藉，滿臉的復雜之色。

看見特警們很快地清理現場，他轉身鉆進駕駛室，開車駛向市局。

看著后視鏡里，一臉熟睡樣子的沈闊，吳彪心里五味雜陳。

“師姐啊，你到底在哪啊……”

……

“啊……”

沈闊朦朦朧朧醒來，痛得一聲呻吟，只感覺渾身要散架子了。

“醒了？”

吳彪推開門，手里拿著一碗熱乎的小米粥。

“醒了正好，來把這碗粥喝了，我剛讓人在市局外面的一家粥店買的，他家的粥可好喝了。”

“咳咳……”

沈闊重重地咳嗽兩聲，實在是沒力氣回復他。

“水……”

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沈闊的喉嚨模模糊糊地發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吳彪最初一愣，沒聽清他說的是什么。反應了一會，想到自己昏迷初醒的狀況，這才明白他要的是水。急忙擰開沈闊床頭上那瓶礦泉水，倒在杯子里，把沈闊從床上扶起，靠在床頭柜子上，喂他小口喝了幾口水。

“ha……”

喝了幾口水以后，沈闊感覺好一些了，沙啞著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

“在我家。”吳彪把杯子重新放回床頭，拿過那碗粥遞給沈闊，“來，先把這個喝了。”

沈闊也沒矯情，接過小米粥，漸漸地喝光了。

一時間，空氣有些詭異的安靜。

“那個……”

“那個……”

兩人一同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那我先說吧！”沈闊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從市局出來以后，我去舊市場逛了逛，打算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幾本值得買的詩集。平時我沒事的時候也會常來，你和葉伶姝之前調查我資料的時候應該查到了這一點。”

見吳彪點頭后，沈闊繼續說道：“在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不對勁，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我就七拐八拐的走了幾次，果不其然，他們跟著我一路走來，確實是在跟蹤我。”

“舊市場那邊你也知道，道路復雜得很，如果不是跟蹤，怎么可能和我走的一樣？而且還是那么多人。看他們的著裝和步伐就知道，絕對是不懷好意。”

吳彪點頭，示意他繼續。

“之前有一天晚上，我就在學校被人拿飛刀給偷襲了，要不是我機靈，現在你就只能看見我的遺照了。”沈闊眉毛下壓，冷哼道。“雖然我讓他跑了，但是他的飛刀讓我留下了，你猜我發現了什么？”

“發現了什么？”吳彪一臉好奇。

“兩把飛刀的根部都分別刻著一個篆體字。”沈闊兩眼放光。

“篆體字？”

“對，就是篆體字”沈闊點點頭，“我就想，這個篆體字絕對代表著一個組織。小說里不都寫著呢嗎？暗殺一次不成功，十有八九還有第二次。果不其然，這幾個黑衣人就來了。我就給你發了信息，說在青磚胡同那集合。”

“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就想著那個胡同窄，最多兩個人并肩走，他們人數優勢發揮不大，我就選了那個胡同見面。現在想來，確實是該慶幸啊！”他感慨。

“走到那個胡同以后，那幾個黑衣人一人一把短刀，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抽出來的，就朝我沖了過來。在他們抽出短刀的時候我看見了，短刀的刀鋒根部，和護手交界的地方依然刻有相同的篆體字。” 提起這個，沈闊一臉的仇恨。

“不過可惜的是，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他遺憾地搖搖頭，“再有印象的時候，就是你在我旁邊，一臉喜色的和我說話。”

吳彪看著沈闊真誠的雙眼，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一時間喉嚨有些發堵。

“那就到我來說說吧！”吳彪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開口說道：“在你走了之后，又有兩撥人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誰誰誰的，要給潘美美求情。不過我都給拒絕了。”

看著沈闊詫異的眼光，他笑著解釋說道：“師姐的家族比你想象的強大得多，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沈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吳彪繼續說道：“然后就接到你的緊急傳呼，我就帶著特警隊急忙朝著青磚胡同趕過去。”

說到這里，他看著沈闊的雙眼，問道：“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看見了什么？”

“你把十四個黑衣人全都殺了！”吳彪的聲音有些顫抖。

“什么？！”沈闊震驚了，“全都殺了？！”

“不錯，我們趕到的時候，你剛好左手一揮刀，把最后一個沒了小腿、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給斬首了！”吳彪的聲音更加顫抖，也有些低沉。

沈闊聽到他的話，久久沒回過神來。

“他們……都是我殺的？”沈闊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問道。

“都是你殺的！”吳彪回應，“你特意挑了有攝像頭的青磚胡同，攝像頭拍得很清晰。十四個人，都是你殺的……”

“不對！”沈闊猛地注意到，“當時追我過來的只有五六個人，哪來的十四個人？”

吳彪生澀地回答：“在你殺掉第一批的那五個人的時候，第六個人發了信號……”

沈闊沉默了。

他幻想過自己有揮金如土的瀟灑時刻，幻想過自己縱馬馳騁在草原；也幻想過像小說里一樣修成絕世神功、當世無敵，甚至還幻想過自己把妹輕松，拍拖無數，可他從未想過，這輩子會有殺人的一天。

而且，還一口氣殺了十四個。

“我……殺人了……”

他不懷疑吳彪的話，雖然只認識了幾天，可吳彪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性格。所以他殺了人，是鐵定的事實。

他渾身冰冷，之前醒來時，全身散架一樣的疼痛似乎被冰封在深處。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一字一抖地喃喃道。

吳彪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一句話也沒說。他知道，這個時候，讓沈闊自己一個人消化這些東西，才是最好的選擇。他現在，只需要一些陪伴。

“我會坐牢嗎？”大約三分鐘后，沈闊開口問道。

吳彪有些詫異他這么快的適應，不過聽到他的問題，沉默了一會。

就是這一會，沈闊輕聲笑了。他本身就是個聰明人，體質改善以后更聰明了，這一會的沉默，足以說明問題了。

沈闊掙扎著爬下床，起身往外走去。

“沈闊，你別急著走，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需要多加休息。”吳彪沖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出去能照顧好自己嗎？再遇見黑衣人怎么辦？”

吳彪的一句話提醒了沈闊。是啊，自己現在傷痕累累的，完全沒有自保能力，再被人圍殺怎么辦？連完好的時候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受傷狀態怎么辦？

“你先在我這住一段時間，等你傷好些了再說！至于刑罰的事情，會有辦法的，至少你這算是正當防衛。兇器也不是你的，就算是判也最多判個防衛過當。”吳彪說道。

“哪怕是有人出面也沒用，有師姐在，沒人能動得了你！”

沈闊半躺在床上，眼睛有些失神，偏頭愣愣地問道：“那如果是葉家要殺我呢？”

吳彪一聽，愣了，剛想說他亂開玩笑，忽然間褲子里的電話響了。

他接起電話，面色猛地一沉：

“小吳，剛接到消息，特警四隊，徐虎帶的七人隊，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