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底下。

抱成一團的薩丁朦朦朧朧地睜開了雙眼。

窗外的陽光還沒有刺眼到能把一個人從夢中驚醒。不管昨天的深夜是多么的寒冷，總之，他熬了過來。

現在，薩丁純粹是餓得受不了。

睜開眼的第一秒鐘，薩丁想起了“面包，水都在一樓”。

他從辦公桌下爬了出來。

薩丁站了起來。不過在此之前，他踉蹌了一下，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果然，晚上用奇怪的姿勢睡覺第二天多少會留下一些后遺癥。

似乎還有點落枕的跡象。

薩丁摸了摸脖子，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不過還好，幾番尋覓后，縱使在精神病大樓中空蕩昏暗的詭異氣氛的包圍下，薩丁還是如愿平安地走到了一樓。

“一樓左邊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

回想著昨晚一再確認的答案，薩丁壯著膽子來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扇緊閉的房門，平淡無奇，甚至還掛著幾根蜘蛛絲。

輕輕扭動門把手，小心地往里面推了推，沒有發出什么奇怪的聲響，這讓薩丁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踏步進去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木制小桌，上面把放著的正是薩丁心念所掛的面包和水。他估計了一下，上面的東西最多只夠他堅持三天。

“就這些嗎？”

懷著激動而又帶著些許失落的復雜心情，薩丁撕開了面包的包裝紙并順手打開了一瓶礦泉水，再三確認四周無異常后，他眼含感激的淚花大大地咬了一口面包，面包吞下一半后，薩丁又猛灌一口礦泉水。當冰涼的甘露滑過喉嚨的陣陣快感即將消失之時，薩丁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并閉上眼睛享受起咀嚼食物的滿足。

美中不足的是，薩丁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刷牙。

填飽了肚子，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薩丁突然有了和別人聊天的念頭。

“四號呼叫所有人，over，over。”

“四號......”

十幾秒后，不見一個回音。

拍了拍對講機，又撥弄了數次開關，薩丁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對講機沒電了。

“對講機的充電器在......”

在昏暗的一樓兜轉了一圈，薩丁壯著膽子打開了好幾個房門，終于，他在某個房間發現了類似充電器的東西。

此時，它正插在墻上的一個插座上。

“這棟大樓還通電嗎？”

回想起各樓層那些點不亮的LED燈，薩丁不由得心中一沉。

所幸，插上充電器的對講機亮起了紅燈，似乎是在對薩丁宣布好消息。

幾秒鐘后，薩丁便迫不及待地推動了對講機的開關。

還沒等他開口問好，對講機中便傳出了三號的聲音。

“所以，這件事與我無關。”

話是以“所以”開頭的，也就是說，薩丁錯過了什么。

不待他多想，對講機中又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

“不是你，不是五號，那就是四號咯。”一號不急不緩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的嘲諷。

“為什么不懷疑一下你自己呢？”三號也不含糊，當即給出了一個合理懷疑。

聽到這，對講機中一號開始沉默了下來。

“對方一定想把三號揍一頓吧！”薩丁在心中暗道。考慮再三，薩丁決定自己挑起話題。

“請問，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你睡醒了？”對講機中第一個傳來的是五號的聲音。聽他的口氣，像是在抱怨薩丁起晚了。

薩丁條件反射般看了看窗外的太陽，保守估計，現在也不過才七點左右吧。

地球人都是愛早起的嗎？

“是啊！”薩丁回答道，“你們好像在爭吵啊！”

“沒有。”這次是一號的聲音。

“我們只是在討論一些事情。”

“事情？”薩丁有點好奇地反問道。

“鬧鬼了嗎？”他言簡意賅地道出了自己的擔心。

“你不知道嗎？”三號以反問回答道。

“你不會又發現什么了吧？”薩丁忍不住在心中想道，但嘴上還是很謙虛地問道：“難道我錯過了什么嗎？”

“二號死了。”

這消息還真一點也不含糊啊。

薩丁先是一愣。

“死了？”

“他是被嚇死的嗎？”

薩丁猜測道。昨天晚上好幾次他都差點被嚇死了，如果說二號心臟稍微差一點兒，那么，被嚇死也就不奇怪了。

“不是。”三號回答道。

“你在哪里？”三號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問起了薩丁現在的位置。

“我？”

“一樓。”

“四號樓的話......”三號自顧自嘟囔了一句。

“你在正大門的位置應該能看到吧。”

“二號的尸體。”

聽到最后一句話，薩丁舔了舔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好。

“正大門的位置......”

薩丁環顧了四周一圈，很快便發現了左邊那個被鐵鏈封鎖起來的玻璃大門。

飛快地跑向玻璃門，薩丁立刻開始朝四周猛瞧。院子中，昨晚被他扔到窗外的肖像畫靜靜地躺在不遠處的落葉上，此時，陽光照射在畫上，看起來就像“院長”的禿頭在閃閃發光。

而在右邊目光所及的極限范圍內，他正好看到了一個足球般大小的東西。

如果一個足球般大小的東西能代表一個人，那么就只能是人頭了吧。

正對上一雙瞪大的眼睛。

那眼中的驚愕與恐懼應該不弱于薩丁此時眼中所表露出來的情緒吧。

“我看到了。”薩丁的聲音帶著不安，“尸體的一部分。”

“那就是二號嗎？”

“應該是，畢竟一直到現在二號也沒說過話了。”三號又接了一句。

“如果現在還能聽見二號的聲音應該更加恐怖吧。”

這句話，薩丁覺得玩笑的成分居多。

“他是自殺的嗎？”

話剛說出口，薩丁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果然，三號不放過這次吐槽的機會。

“我想，不排除一種可能——二號的腦袋想自殺，他的身體則有不同的想法，于是，他的腦袋從樓上跳了下去，而身體留在大樓里。”

薩丁第一次見識了三號的惡趣味。

“誰把二號分尸了？”

并且薩丁迫切想知道二號為什么會被殺。也許知道了這一點，他就會被排除在兇手的殺人名單之外也說不定。

直到這時，薩丁才猛然想起綁架者一開始放在他身邊的那張紙條：

“猜猜誰會殺了你。”

是有人預測到了殺人事件的發生嗎？

還是在這個壓抑的氣氛中，紙條上的內容煽動了某個人的情緒？

薩丁盯著手中黑色的對講機開始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