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天
- 人間等活
- 陸言笙
- 2737字
- 2020-09-12 13:59:53
“走吧。”孤玨的兩個字打破沉默。
說完,孤玨擦過陸青的肩膀向門外走去。
而陸青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女孩兒,原本安逸的姿勢也變得拘謹,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孤玨背后。
楊雪也是當機立斷,對于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她首次動了真情,沒有猶豫,披著床單就跟在了兩人身后。
對于普通人來講,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可思議,超能力者?特異功能?非自然現象?
這些是否能夠使用科學來解釋?
“不可思議。”陸青發出一聲感嘆。
孤玨沒有說話,依舊自個兒在前面走著。
“我問你,你是怎么打出那一拳的?”陸青耐不住性子終于發問。
“啊,就是很普通的一拳。”孤玨淡淡地回道。
——
“你覺得我信嗎?”陸青說,“拳頭要是突然打出突破音障的速度,你知道得多大的加速度嗎?提供加速度的力又得多少?”
“且不說這些,即使是超過音速所帶來的空氣摩擦,也不是平常人的皮膚可以直接承受的。”陸青自顧自地說著。
“還有,那個什么波總,雖然我也看他不爽,但你不至于殺掉他吧,還打得渣都不剩。”陸青抹了抹額頭,神情憔悴,仿佛受了很大的心里刺激:“這件事情可就這樣鬧大了你知道嗎?”
“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法的工作證明,不是那種長安鴨店賣身許可證。”孤玨的語氣依舊淡漠。
“很難,孤玨,我告訴你,這種事情很難擺平,雖然世界上可能沒有幾個人喜歡他活著,但法律不允許,社會秩序不允許,一個人突然就這么消失在人們的眼前,大眾心理不能都接受,嚴重的話還會引起社會恐慌……”
“所以我需要你代替我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利用你的軍方權利。”
“你是孤兒嗎?這樣的事情你要我怎么做?軍方不能干涉政治事件!而且……”
孤玨回頭打斷了跟陸青的談話:
“所以你毫無價值,是嗎?”
陸青愣在了原地,不敢直視孤玨的眼睛,似乎有些害怕,又似乎有些猶豫。
沒有感情,孤玨轉身邁向走廊對面的窗口,后邊的楊雪馬上加緊腳步跑上去抱住了孤玨的手臂。
一霎,孤玨消失在了陸青的面前,跟著消失還有楊雪,還有眾人的恐懼,還有陸青內心常年冰封的水面泛起的那絲絲漣漪。
那么現場留下了什么呢?留下了一張白顏色的床單,純潔不染纖塵。
房間里的大堂經理在跟隨行人員交代了幾句話之后,走到了陸青身邊。
“小姐,剛才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里,您放心,我們皇冠酒店會守口如瓶的,我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經理頓了頓后接著說到:“我們會對外宣稱這次事件只是工作人員處理不當導致的高壓鍋爆炸,但是索性現場并無相關人員傷亡。”
說罷,經理就頷首離開了,要做到剛才所說的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呵,沒想到孤玨交代的事情這么簡單就完成了。”陸青的語氣透著些無奈或者說是,無助?
“我根本什么都沒做。”陸青這樣說道,眼神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死寂,三白的眼里充滿了空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明明只是交談了幾句,明明只是有過些許身體接觸,明明只是一個渣男……
但她知道這次的事情不能就這樣過去,她得回軍區稟報,告訴上面的人、告訴父親:
孤玨的不可控性。
再看看事件的另一邊最開始的模樣:
在長安的中心地帶,芙蓉路的逸景繡院別墅區,程馨儀也遇到了同樣,甚至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你、你,你是什么東西?”程馨儀一手顫抖地指著前邊什么東西,一手嬌氣地護在胸前。
那是一團氣體?不,應該說是一團投影好些。
那團投影有著栩栩如生的樣貌,棱角分明而略顯秀氣的五官,銀白而柔順的長發,身上冰金色的長袍無風自動,整團投影鬼魅一般地在原地沉浮。
若不是這團投影樣貌俊秀,恍若古風的美男子,馨儀早就叫出來了,不過她有良好的教養,叫也肯定是叫的很矜持的那種,但她仍是大吸了一口氣,差點不能呼吸。
“你,你能說句話嗎?”一會兒,馨儀發現這團投影似乎沒有惡意,便試探著問道。
可這團投影除了上下浮動,整個兒跟個死人一樣,眼睛都不睜一下。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是誰?他來干嘛?
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馨儀心里邊,馨儀不知應當如何是好,是報警吧,還是繼續跟這個啞巴說話?
報警的話怎么說呢?
喂喂喂,我這兒有鬼?
跟啞巴交流又怎么說呢?
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程馨儀,18歲,165cm的55kg的35C?
跟個傻子一樣。
這不會是鬼吧?終于,程馨儀的心中終于出現了一個稍微靠譜點的猜測。
于是,她在社交網絡上發了一問:“家里有鬼怎么辦?嚶嚶嚶~”
不要懷疑、不要驚訝,她的設定就是傻白甜,只不過白甜都是傻過了頭作者送的。
很快,她就在網絡上收到了閨蜜的回復:
“食屎啦?”
閨蜜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俗話說陰陽調和、男女互補,同極相斥、異極相吸,一個淑女的身邊總有一個強勢的漢子,或者女漢子,很明顯,閨蜜就是這樣一個人,也很容易想象,閨蜜偏高又偏瘦,而且罩杯偏小,平時大大咧咧,腦子缺少一根筋,正大字型趴在床上與馨儀親切交流地獄食譜的心得。
兩個人噼里啪啦交流了一會兒,馨儀說了句:“眼見為實。”便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了閨蜜。
聊天框終于沉默了。
因為照片上什么都沒有。
“你耍我?”
“?”
“你病的不輕。”
“我……”
“不聊了,我準備吃晚餐了。”
聊天在經過十來分鐘的唧唧喳喳后戛然而止。
“塑料姐妹玻璃情,哼。”馨儀如此嘀咕了一句,她點開了照片看了看,“這里明明有一個人嘛。”
“難道?”
馨儀的少女心光速泛濫,難道他只有我才能看得到?這是我的天命之子?上輩子的情人?十世之約?天生一對地造一雙?魔鬼戀人?神仙眷侶?
可是,他只是一團投影,說不定一陣風吹過,他就煙般散去了。
不知不覺地,馨儀來到了投影的身邊,她伸出袖子里的一根手指戳了戳,頓時是一陣的臉紅心跳。
“居然摸得到?”馨儀發出一聲驚呼。于是她又戳了戳,又戳了戳。
無人的臥室,無人的家,無情的投影,無心的她——
戳到了不該戳的地方,投影雖然在上下輕微浮動,但馨儀仍然清楚地看到了投影的眼皮,似乎輕輕顫了顫,那長短適中的上下兩層白色睫毛,在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后,緩緩分離。
這雙眼睛,眼白是眼白,眼珠是眼珠,長得倒還規矩,只是眼底的憔悴和無奈寫滿了故事,故事來自洪荒,一眼跨越萬年。
眼前的景物充滿了陌生,熟悉的山河不見了,熟悉的好友逝然了,熟悉的天地,也變了。
只是一霎,視界跨過千里,而后又緩緩回收,他注意到了面前的這名女子,他看著她大大的漆黑的眼眸,她也看著他微瞇的冰藍的眼眸。
大大的眼睛里什么也沒有寫,他看到了天真,看到了純潔。
而微瞇的眼睛清澈又渾濁,像是磨砂的玻璃,也像是霧天的清池,她什么都沒看到,又好像看到了些什么。
“我是程馨儀,你呢?”馨儀的眸光有些閃爍,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問這樣的問題真的像個白癡,雖然先說自己的名字非常禮貌,但句式毫無技術手段,像是沒有經驗的處男最后一次看到夢想的女神所做的放手一搏。
男子沒有聽到想要的名字,他歪了歪腦袋,冰色的眼神從上而下柔情地看著馨儀,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后只吐出了四個字:
——
“我名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