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在日本古代，就有一位被亂箭射死并保持站立姿勢的武士，叫做武藏坊弁慶。關(guān)于死后保持最終活著時候的體態(tài)，原因也很簡單，即死前劇烈運動的肌肉活動，會更快導(dǎo)致尸僵，所以在法醫(yī)鑒定尸體死亡時間的時候，也會導(dǎo)致推斷時間提前。他做了一輩子土匪，殺人無數(shù)，也在追趕戰(zhàn)中死去的人里面看到過兩三個死后還站著的，可那些人站也是站在平地上的，像孤玨這樣站在船上的都沒見過，更不用說站在桅桿上。

可他的手中，拿著的是Remington700，就是步槍子彈都能在人體內(nèi)造成很大的空腔，孤玨居然能夠站得好好的……

能夠讓他肯定子彈命中的原因是，桅桿下方一攤未涸的血跡，更能夠讓他肯定孤玨已經(jīng)死去的原因是：如果狙擊步槍命中，被命中的單位必定會失去作戰(zhàn)能力，而他來到近處，肯定了孤玨中彈的部位是胸口，即使他的心臟長在肚子里，那也免不了一死。

常年的沙場征戰(zhàn)早就讓他看淡了生死，也不相信鬼魂什么之類的存在。他知道，自己即使再靠近一點，頂多也就是被孤玨滴落的血沾上，可想不明白為何，他卻不敢再上前一步，是因為孤玨離奇的死狀嗎？還是先前詭異的身法？亦或者是一動一靜說不通邏輯的行為？

時間緊迫，想不了這么多了，根據(jù)經(jīng)驗，他知道在外面的軍隊?wèi)?yīng)該正開始收攏。他倒是不怕把船開到海里被逮個正著，正相反，他巴不得馬上游到海里去。這艘船是特制的，船體底部有一艘小型潛水艇，只有六座。所以到時候，能夠跑掉的，只有原本的五個頭領(lǐng)，一船的人都會被放棄，他準(zhǔn)備干完這一票就收手了，自己已經(jīng)年邁，不能再折騰了。至于桅桿上的孤玨，就當(dāng)做船體的第二面帆布、或者是旗幟罷。

如是想到，在暴雨和電閃雷鳴中，大頭目轉(zhuǎn)身走開。

可他轉(zhuǎn)身不久，就伴隨著一道猩紅色的閃電聽到了身后傳來的低沉又沙啞的嗓音：

“你去哪兒？”

大頭目聽不懂中文，失措中回頭一看，卻看到孤玨正好好地站在桅桿，沒有絲毫動作。大頭目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世界上哪有會說話的死人？沒有冤魂，更沒有厲鬼。即使真的有，難道他們會比自己死后更“厲”嗎？

他撐了撐額頭，刷掉思想中多余的想法。

此時的孤玨，才終于抬起耷拉的腦袋，細(xì)看，才能發(fā)現(xiàn)孤玨眼中血湛的瞳孔，這是猩紅之月的映襯。

在吸收了月球之后，孤玨感到自身前所未有得強大，胸口的窟窿已經(jīng)愈合，但總感覺身體缺少了點什么。只有破孔的衣服是他先前受傷的證明。

大頭目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下去船艙。一抬頭，卻正好對上孤玨血厲的雙眸。

大頭目不明白，眼前的這番景象該如何解釋。頓時驚慌失措。

孤玨裂開嘴，開口說到：“我知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不過沒有關(guān)系，你馬上也聽不懂別人要說的話了。NMSL.”

說完，孤玨抬起左手，左手在空中劃過一串殘影，并給了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當(dāng)左手放平，與肩同高，朝右邊抹去，一柄幽藍(lán)色的晶瑩長匕憑空出現(xiàn)。孤玨正握匕首，睥睨天下般仰頭俯視著大頭目。

慌亂中，大頭目取下背后的狙擊槍，扣動了扳機。

“咔！”一聲，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有拉動保險栓。

“我給你開槍的機會。”孤玨不急不緩地說道。

既然孤玨這樣說了，大頭目也沒有客氣，顫悠悠地拉動保險，瞄準(zhǔn)了孤玨頭部，但他沒在第一時間開槍，瞄準(zhǔn)鏡晃來晃去，他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機會，非常害怕失敗。可他明白，這么短的距離，即使不需要仔細(xì)瞄準(zhǔn)，也沒有人能夠躲開。

于是他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意思是：“你有種就接著！”

孤玨猜到了他的想法，淡然一笑。

“砰！”子彈出膛。

與此同時，孤玨左邊的匕首穿梭似的，已經(jīng)等在了子彈的必經(jīng)之路上。

自當(dāng)月球納入體內(nèi)，孤玨的感知也更敏銳了，他發(fā)現(xiàn)，等待子彈襲來的時間是那么得漫長，自己能夠做到更多。

“噗~”子彈入體的聲音。

孤玨耍了耍刀刃，匕首在他的手中騰轉(zhuǎn)兩圈，大頭目應(yīng)聲倒下。

聽到船邊傳來槍響，所有人的目光又看了過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大頭目要開槍？”

“你沒看到桅桿上的尸體消失了嗎？也許是為了泄憤，在那小子的身上補了發(fā)子彈。”

“不行，得去看看。”

“不必要吧……”

“反正也要上船了。”

兩名土匪交流道。

此時，另一名土匪頭目說話了：“挾壓人質(zhì)，登船！”說完，就朝著船走去。

“看吧，總要登船的。”

“那你不是說了當(dāng)沒說……”

兩名土匪又交流道。

人質(zhì)中間在這時候傳出恐懼的情緒，他們知道，自己只要上了船，基本就是兇多吉少，但也不敢反抗，反抗就是九死一生，不由得羨慕起了跑向海邊的六人。

孤玨自然是知道這邊的情況，當(dāng)聽到槍響的時候，孤玨就知道了此番下場。但他仍敢叫大頭目開槍，自然是有把握。

半徑五百米之內(nèi)，瞬殺其中所有單位的把握。

他又跳上了桅桿，估算著距離。

他看到，土匪已經(jīng)基本聚攏：“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最開始有八十名土匪，內(nèi)訌死一個，我打死兩個，好，看來都到齊了。最遠(yuǎn)的土匪離我不到三百米。呵呵，綽綽有余。”

孤玨臉上流露出自信的微笑，迎著暴雨和電閃雷鳴的夜空，縱身一躍。

瞬間，好似有無數(shù)多個殘像沖出孤玨的身體，它們輕點落葉般在下方人群中穿梭，一連串的青藍(lán)色光影掠過，目不暇接。

人群中傳來驚咦不定的尖叫聲。本來上一刻就擔(dān)驚受怕的，旁邊又突然閃過一只只鬼影，慌亂中，很多男人都沒有來得及捂住嘴巴，失態(tài)的模樣比比皆是。

可人質(zhì)這邊，被鬼影掠過都安然無恙，土匪那邊就不好說了，每只鬼影掠過，身上都出現(xiàn)致命的傷口。

它們來得快，去得也快。當(dāng)孤玨落到海邊的時候，它們已經(jīng)在往回趕。

只見種種鬼影一只只地沒入孤玨的天靈蓋、沒入肩膀。

孤玨單膝跪地，左手放在眼前，手心朝內(nèi)，匕首向下。隨著右掌二指的悠悠抹過，匕首便消失不見。

直到此時，土匪才紛紛倒在沙灘，可怖的是，他們都被吸干了鮮血，沙灘上竟沒有一滴鮮血滲入。

因為活著的人質(zhì)目光都一直跟隨著鬼影，當(dāng)鬼影回到孤玨的身體，眾人的目光自然也都落在了孤玨身上。

有不明所以的驚恐、有劫后余生的喜悅。

雨還在下著，但雷鳴沒有再繼續(xù)咆哮，只能看到隱隱的閃電。孤玨伸出祖?zhèn)鞯陌l(fā)膠手，從額頭往后腦勺一推，打濕的碎發(fā)馬上變成了大背的油頭。

大壯看到倒在地上一片的土匪，又看到孤玨颯爽的英姿，第一個沖到孤玨臉上來了個熊抱。

看到眼前的小山似的龐然大物，孤玨趕緊躲開，自己這嬌嫩的小身板兒哪能承受得住？

于是大壯栽了個狗吃屎。但這依然沒有減低他的興奮勁兒，他又爬起來，抱著孤玨，小嘴在孤玨臉上一頓猛親。邊親還邊說：

“大哥，啊，大哥，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夠干掉土匪，救我們于水火，大哥，啊，大哥……”大壯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靡亂，最后說了句：“啊，射了……”

“臥槽！”親就親吧，自己帥是帥了，但現(xiàn)在有點脫力，當(dāng)孤玨感覺到大壯胯下一聳一聳的察覺不對勁，直到大壯說了句：射了？

孤玨可按捺不住這份屈辱，從身體里榨干最后丁點兒力氣，一巴掌扇在大壯臉上，著實是把大壯扇得頭暈眼花，把深藏在骨髓里的熱情都扇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