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曉在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內，一連做了兩個夢。

第一個夢，他騰云駕霧神游太虛，這感覺很美妙，不過貞曉記不大清楚。

第二個夢，寧瀟穿上那套裸背白絲襪水手服扎起雙馬尾蹦蹦跳跳Niconiconi并且一口一個“go shyu ji n 撒嘛”，這感覺更美妙，而且貞曉記得很牢。

在刀尖舔血的起床鈴中，貞曉不情愿地睜開眼，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睡意一掃而空。

“高丘偉，我殺了你啊！！！”

貞曉連尚未愈合的左手都用了上去，撲上床掐著阿偉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甚至用起了蛇皮拳。

高丘偉瞬間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想要自救的手都垂了下去。

貞曉壓下怒火，把高丘偉甩在地上，把一張大床扒得只剩個床墊。

高丘偉喘著氣爬向銅杖，從棉被扎起的大包里摸出個氧氣罩蓋在臉上吸氧。

“臟了，拿來當腳布吧。”貞曉抱著枕頭鵝絨被冰絲席床單，心如刀絞。

高丘偉終于緩過氣來，靠著沙發罵罵咧咧道：“你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會死人的知不知道？”

“把昨天那個娘娘腔阿偉還給我！”貞曉憤然道。

“那個阿偉，已經死了。”高丘偉從棉被包里摸出一瓶云南白藥抹向脖子上的勒痕，“也不知道是那個司馬祖宗在血脈里種下了靈種，這輪轉顯神術就是個坑爹玩意兒。”

“你祖宗的馬已經死透了好嗎？”

“你還抱著那團東西干嘛？我不就在床上睡了一會兒嗎？我雖然是個流浪漢，但是我很干凈的，尤其是靈魂。”

“哦吼吼，我勸你最好收斂點，我曾經是殺人犯還坐過牢的，你要是學不會謹言慎行我真的會殺了你的。”貞曉緩緩摸出通幽，格外認真道。

高丘偉嘆了口氣，挪開視線，起身走向冰箱，從里面拿了根大蒜苗出來，洗了洗，直接生啃。

貞曉將手上的東西裹成一團丟在角落，去陽臺拿下曬干了的登山包，開始收拾行李。

“我們幾點的車票？”高丘偉靠在冰箱上問道。

“感情你昨晚沒睡著。”貞曉不平不淡道。

高丘偉輕笑道：“你放心，既然我接受了你主子的委托，就會對你負責到底。我雖然沒做過爹，照顧貓貓狗狗還是有一手的。”

貞曉雙手一砸衣柜門，轉身走向高丘偉，“阿偉，我忍你很久了。”

高丘偉稍稍低頭，字句清晰道：“你身上很臭，最好先去洗澡然后穿上衣服吃點早飯上路，動車晚點了會很麻煩。我們最合理的出門時間是六點半，如果你不想花一百多塊錢打車去火車站的話，請盡快。”

挺直腰板的高丘偉竟然有一米九的個頭，貞曉在身高上完全沒優勢；氣勢上，氣急攻心的貞曉逼格并不及一幅鳥樣的阿偉，而且高丘偉嘴里的蒜苗味實在一言難盡的。貞曉權衡輕重下，捂著鼻子去洗漱。

在淋浴下清凈了十分鐘，貞曉才穩定住情緒，快速擦拭身體穿上衣服，拉開門，高丘偉已經坐在廚桌旁喝著一碗什錦粥。

貞曉也不知道高丘偉如何能在十幾分鐘的時間從零開始煮好一鍋熱氣騰騰的粥，這并不阻礙自己若無其事給自己盛上一碗來細品。

貞曉來上一口賣相不錯的什錦粥，回味，下咽，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想，渾身起雞皮疙瘩，食道中產生應激反應，一口連粥帶胃酸吐了出來。

“這粥里有什么？”貞曉臉色蒼白道。

高丘偉皺眉道：“大蒜胡蘿卜芹菜雞蛋肉末。”

“是雞蛋，你加了雞蛋。”貞曉推開碗倒水漱口，掀開廚桌上的小功率電鍋，拿出高丘偉熱好的牛奶灌進肚子里，“我對蛋類過敏。”

“那真是可惜，雞蛋是唯一兼具營養與口感的廉價食材。”高丘偉遺憾道。

貞曉的蛋類過敏，來源于高中零工時代以及出走海臨市初期的蛋類蛋白質涉入過度，畢竟那個時期的貞曉可謂一窮二白。

長期依靠廉價的土雞蛋提供身體所需養分消除饑餓感，讓貞曉的身體對這類物質存在產生本能性的抗拒，現在的貞曉光是聞到雞蛋的味道就回隱隱作嘔。

冰箱里的雞蛋，都是給寧瀟做早餐用的。

貞曉把小短別在褲腰帶上，把阿長纏在帶在身上，把大象包在泡沫盒保險箱中，挎包出門。

“狼吞虎咽對身體不好。”高丘偉無奈三兩口喝完什錦粥，拿起銅杖跟著出門。

兩人打車轉地鐵，一路上都是貞曉付錢。因為這高丘偉身上，壓根沒一分錢。莫說錢，高丘偉連手機都沒有，鬼知道他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

貞曉實在難以想象，在現代社會竟然還有人過著原始生活，偏偏這人還是七大盟長老族家主之一。

按照高丘偉給出的解釋，高丘族是孤高的驅魔一族，驅魔就是他們唯一的使命，錢、地位、名聲，都是身外之物，成為七大盟長老族也只是祖先的遺志而已。

七大盟會為高丘一脈提供無償的幫助，依靠高丘一脈的力量除魔，僅此而已。

貞曉本以為高丘偉的銅杖無法通過安檢，直到高丘偉不緊不慢摸出一本禪師資格證，讓安檢人員不得不放行。

用銅杖挑著棉被包走入候車大廳，高丘偉淡淡說道：“不僅是禪師資格證，我還有牧師證、神父證、全套駕駛證、幼師資格證，計算機四級證書、英語六級證書、日語八級證書、普通話甲級證書、國家職業二級烹調師證書。”

感受到逐漸聚焦的目光，貞曉下意識離這打扮新潮的禪師遠了些。

兩人坐進開往元廣市的動車，雖然同屬一節車廂，然而彼此之間有三排座椅的間隔。

小時車程，貞曉塞上耳機，瞇眼打盹。

高丘偉同樣情緒平靜地在座位上休息，直到列車發動一個多小時后，高丘偉的情緒緩緩離開原地，飄進本節車廂的衛生間。

喂喂喂......他這是要干嘛？

貞曉睜開眼，探出腦袋。

高丘偉要上廁所沒毛病，然而在高丘偉之前，早有兩道性趣激揚的情緒依次進入同一個衛生間。

如今在那五平米左右的狹小空間里，已經存在三道情緒。在一陣急劇變化后，便有兩道情緒趨近沉寂，隨后只有高丘偉一人走了出來。

貞曉扯著嘴角，與高丘偉擦肩而過前去查探，那衛生間里的一對男女就這么橫在地上昏睡，而不遠處的乘務人員竟然在站著打瞌睡。

見那對男女身體無異，貞曉回到座位，而高丘偉已經與他旁邊的人換了位置，抱著銅杖棉被看向窗邊。

整節車廂出奇地安靜。

“坐。”高丘偉招呼道，“我對他們施展了迷魂咒，在此期間他們的意識會沉睡。像這種簡單使用的咒法，我還會數百種。雖然之前的幾番交往并不愉快，但是，希望我們能盡早達成共識。”

高丘偉的舉動，無異于向貞曉攤牌，了表意愿直奔主題，從而消除芥蒂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這種理性的人，就是所謂直男。

貞曉平復了心情，在高丘偉身旁坐下，換上一副最近不常用的司馬臉，淡淡道：“我們也許八字不合，但應該會是好搭檔。”

高丘偉道：“你去五行天是為了里面的秘寶，而我則是為了完成使命，我們的目的雖然不同但不沖突。你是寧瀟與白醫生介紹的助手，能力與信任度應該說得過去。”

貞曉無所謂助手身份，直白道：“只要能有收獲，我可以聽從你的指令。但是在必要的時候，我會視情違抗指令，自由行動，甚至與你的指令完全相背。”

“完全沒問題，我相信你能判斷出我的指揮的正確性。”高丘打了個響指，指尖忽然冒出一律粉色霧團。

“這是什么？”面對這道突如其來的情緒，貞曉不禁問道。

“剛才收服的魅魔，是一種‘惡靈’。我說過，高丘家是世代驅魔一族，‘魔’指的便一切惡靈。這‘靈’，是指一種精神能量聚集體，并非靈力。這世界由物質與意識組成，物質便是形體，意識便是精神。兩者的根源都是源晶粒子，但彼此之間位于不同緯度，一般來說沒有互通的渠道。

“精神能量又被稱作念力，人的念力是可以增長的，念力也被七大盟歸類為一種稀有屬性，比如特武科中負責處理記憶的一幫人以及圣廷那邊的巫女就具備精神屬性的源能力。但極少有自由獵靈者擁有這類能力。

“但凡生物都有精神能量，一旦死后精神能量便會散去，你可以把它理解為魂魄。離開肉體或死后未散盡的魂魄，就會變成‘靈’體。‘靈’有善有惡，我的使命就是超度善‘靈’驅除惡‘靈’。這魅魔會依附在女性身上，挑起原始欲望，目的只是為了單純的愉悅。像這種危險性不高的靈體，過幾個自然日就回耗盡念力自行散去，是屬于最弱的一類惡靈。我既然遇見了，就順手降服。”

貞曉看著高丘偉不知用何種手段收回魅魔，憑空隔絕一道情緒，思考，開口：“按照你的意思，五行天這類墓穴中有很多的‘靈’。但是你的體力有限，輪轉顯神術有弊端，所以需要我的幫助。”

“合作愉快。”高丘偉與貞曉擊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