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承認，獨孤漣漪的出現，接著云天傾的出現都是在她安排中的。她想讓云天傾嘗嘗吃醋的滋味。她要把她曾經遭受到的所有悲傷都一絲不落施加在云天傾身上，就是這么隱秘的心事，她不知道容凌是否已經看出，但她顧不上了。云天傾已經懷有身孕，若是順利產子，并且剩下男嬰，云天傾的地位便誰都無法撼動。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情況發生。

容凌看著陽臺，神情像是看著情人一樣溫柔，他想象著剛才云天傾躲在這里偷聽的情景。他回憶自己說過的每一個字，猜想云天傾可能出現的每一個表現，想著，自己竟有些心痛的感覺。容凌靠在墻上，倉皇閉上眼，竟有些狼狽，“天傾，若是你與我為敵，容凌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不知多久，容凌轉身時見到站在原地的顧清歌，問道：“你為何還不走？”

顧清歌淡笑，“師兄，也許清兒在有些事上說了謊，但很多事情清兒還是很坦誠的。爺爺是真的有事找你。這件事我是認真的。不知道師兄剛才說和我一起去見爺爺是不是也是認真的？”

容凌喟嘆一聲，“罷了，和你去一趟，正好可以更清楚把我的意思和師父說清楚。”

二人來到文淵閣，一路走到三樓。容凌知道三樓是國師飲食起居的地方，知道三樓視線開闊，但他不知道三樓還有一個密室。能透過一個個透光的小洞看到二樓的場景，但二樓的人卻渾然不覺。

顧清歌帶著容凌來到三樓，在臥房中橋下一塊磚頭，走下一個長長的地道，來到密室。天玄子正襟危坐，見到容凌一言不發，揮手示意他們看二樓的場景。此時，清歡披肩外套斜倚在墻角，露出精壯的胸膛和潔白光滑的腳踝。轉眼看人時，只覺媚眼如絲。活脫脫一個妖精。容凌皺眉，若不是其余兩人表情嚴肅，他還以為這是為那些有不良嗜好的人專門打造。

清歡嬌媚地哼了一聲，翻身，密室中的人只能看清他脫到腰際的紅衣，光潔的后背，墨染如瀑的長發。接著，樓梯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此人正是剛從書房憤然離去的云天傾。

云天傾掀起衣裙下擺，慢悠悠上樓，見到風情萬種的清歡，蹲在他身邊，挑起他下巴，左右仔細打量，“這張臉倒是不錯，估計能值不少錢。”

云天傾身后站著威風凜凜的提督。提督聽到云天傾的話，冷然說道：“我已經驗證過了，這個家伙除了一張臉，其他零件也很好用。最起碼，該長的都長了，而且很榮幸地都長在該張的位置。所以，好算是個男人。”

清歡一張臉漲紅。估計是敢怒不敢言。清歡容貌魅惑，此時紅了臉，倒顯得更加珍羞可人，云天傾心思一動，掐著他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對上他憤怒的雙眼，哂笑道：“理由。”

“什么？”提督閃神，沒聽清云天傾的問話。或者是因為提督一時不知找不出應答的話語，用一個問話爭取思考時間。但不管如何，提督說出問話后被清歡瞪了一眼。提督好脾氣朝清歡笑笑。笑容中安撫的意味異常明顯。云天傾有種清歡是提督寵愛的錯覺。

“理由，你把他交給我的理由。”云天傾雖然對提督和清歡的相處模式很感興趣，但她更想知道一直和清歡站在統一戰線的提督為何背叛他的盟友，把他下藥迷倒，交給她。

提督說道：“我接近國師大人一直都是有目的的。最開始是受天玄子的指示，靠近清歡找出開啟被大雪封印的王城入口，沒想到國師大人看著才華出眾，沒想到竟是一個紙老虎，什么都不懂。最后還是納蘭雪夜那個蠢貨把你帶入雪山，我們才跟著進去。那時我們陰差陽錯救了納蘭雪夜。我們也莫名有了進入雪山的能力。第二次我們在雪山，正好遇到你走脫族大禮，于是按照計劃我盜竊了你身上的力量。我的目的已經基本算是完成。但天玄子又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摸清國師大人接近你的目的。我用了很多方法，但這人臉皮太厚，不管身處何方，都能被他反攻。只能出此下策，把他藥倒，然后請你來，直接問話既省時，又簡單。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

云天傾放下手，抿嘴輕笑，“是不錯。但你一定知道清歡會在我面前說出實情？要知道，當初我也是威脅過他的。但他還是軟硬不吃。依我看，這法子不管用。”

提督搖頭，“不，管用。他如是不說，我可以劃破他引以為豪的小臉蛋，然后當著你的面活寡了他。讓他知道，明明秘密就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

云天傾聽著好玩，拍手笑道：“這主意不錯，我喜歡。不過你怎么知道他的秘密一定在我身上？若是他根本沒有什么秘密，你折騰了這老半天不是白忙活了？”

提督大笑，“請皇后娘娘放心，這種事一定不會發生。國師大人用全部生命投入尋歡作樂，怎么舍得輕易言死。依我看，屆時只要把刀子往他面前一放，他就乖乖全招了。而提督之所以請皇后娘娘鳳駕，只是想這個游戲更好玩一些罷了。”

云天蹲的姿勢換成席地而坐，“本宮聽著很好玩，提督開始吧。”正好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有個玩樂的解悶也不錯。坐下后，飽含深意說了一句，“本宮今日才發現，原來提督是最了解清歡的一人。雖然本宮和清歡相識在前，但本宮都不敢拍著胸脯保證，清歡一定能招。看來還是提督面子大，手段多。”

提督嘿嘿笑了兩聲，不再敷衍，一把刀劃過寂寂黑色，刀尖閃著寒芒直逼清歡脖頸，提督壓低聲音問，“國師大人，提督我已經在皇后娘娘面前立下保證，你一定會說出實情。若是今天你不說出實情，讓提督我丟了面子，我可不知一會兒會做出、會說出讓國師大人不高興的話。”

清歡一直冷眼旁觀，聽到提督稚嫩的威脅，笑得溫柔且和善，“孩子，本尊威脅人的時候你還沒出生，這點小把戲是本尊玩剩下的。換個招數試試？”

云天傾眼眸斜瞟，含笑凝睇著提督，提督也不著惱，依舊笑呵呵說道：“國師大人不要心急。不然我還以為國師大人害怕了。”

清歡嘆息，“我倒想害怕，可惜早已過了害怕的年齡。不如孩子你教教我？也好讓我重新體驗一下童年生活？”

提督笑得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國師大人不要嘴硬，適度服軟才是聰明人所為。”

云天傾笑意一點點加深。一來二去，提督和清歡在嘴皮上過了幾招，誰都不見勝負，但也浪費了不少時間。云天傾打個哈欠，悠悠然說道：“你們慢慢商量，等商量出結果到底誰在害怕，然后我再來。”

“等等。”提督看云天傾站起身，著急挽留。

云天傾好奇問道：“何事？”剛才清歡一再用言語相激，提督都沒有失去理智。反而云天傾一提離開，提督開始著急。這實在耐人尋味。

提督恭敬鞠躬，笑容單純而干凈，“皇后娘娘見笑了，小人只是想給國師大人一個機會，既然國師大人不識抬舉，小人只能硬來。若是皇后娘娘不喜見紅，小人可以……”

“不必了。”云天傾居高臨下看著清歡混不在乎的面容，一股殘忍的快感襲上心頭，“我也很想看看這張臉是如何被丑陋的疤痕爬上去的。不用顧忌我。你該如何做就如何做，做的越激烈越好。”

云天傾端坐在一側，提督拿著刀子從清歡額頭往下劃，一股鮮紅的細流從上而下留下，遮住清歡閃動著不屑的眼眸。清歡閉上眼睛，發出咯咯的笑聲，“本尊本打算說的，但還是讓你動刀子，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本尊不怕你任何威脅，只是因為本尊想說了，所以本尊才會開口。小毛孩，你記住，能讓本尊屈服的，只有本尊自己。”

云天傾忍住笑。如不是現在清歡面容模糊，表情嚴肅，她一定會笑出聲來。剛才清歡說的話似曾相識。曾經某國有個政客說過，讓我們恐懼的只有恐懼本身。沒想到以嬉笑面世的清歡能說出如此有魄力的話，真是不容小覷。

提督收起刀子，沒再和他斗嘴，隨意在袖子上擦拭掉血跡，吐出一字，“說。”

清歡動動肩膀，勾起嘴角看著云天傾，縱橫溝壑的臉上一片迷離，雖有風情萬種的氣質，但面相已毀，只剩下不倫不類的滑稽。清歡說：“我接近云天傾的目的很簡單。因為她是王城唯一的公主，也是命定的雪山圣女。她身上的圣女之靈氣已經被提督吸收，所以我接近你是為了你公主的身份。”

云天傾皺眉，“公主？”她不理解。她身份為何總能引出很多麻煩。不是和容凌的國仇家恨，就是前世的愛恨情仇。她只想做自己，但總是很難。

清歡嘆息，“你果然不知道。你是王城的公主，一出生除了背負皇族的榮耀，還有皇族的財富。我王城中的一個部落的皇子，為了復國，需要大筆錢財。”

云天傾覺得好笑，“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清歡抿嘴，看著云天傾，原先很美麗、現在很丑陋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憐憫和悲戚，這種復雜微妙的表情讓云天傾產生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