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約翰所講,這位文森特是公司的元老,也是美國人,與他的哥哥內(nèi)森,一同全權(quán)負責(zé)公司在中國及東亞地區(qū)的事務(wù)。平時待人接物很有領(lǐng)袖風(fēng)采,手下的人都比較聽從他的話,而且他本人的身手也很不錯,槍法也很準(zhǔn)。
之前約翰在為這次西域考古進行收集資料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孫啟明登報的文章。興奮之余,便對文森特說起了。結(jié)果立刻就受到了他的肯定和重視,這才被派去邀請孫啟明前來加入考察隊的。
此次文森特親自帶隊,可以看出公司對這次考察敦煌遺跡的重視。這也難怪,因為西方世界對于古代文明都是有著強烈的興趣,特別是對于中國內(nèi)地的一些古代遺跡,更是無時無刻不想去探尋究竟。
只是,清朝之時閉關(guān)鎖國,西方世界更本無法進入內(nèi)地考察。而民國建立之后,又是軍閥混戰(zhàn),中原大地天災(zāi)人禍動蕩不安,外國人的活動范圍也只限于東部沿海地區(qū),少有深入到西域之中的。
近年,隨著歐洲探險家取道從印度深入中國XJ,越來越多的未知遺跡和精美文物被發(fā)掘了出來。而文森特所在的公司,自然不肯落于人后,此次便是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謀劃,想要盡快考察出一些未知的發(fā)現(xiàn),以便獲得更大額度的投資。
“你看樓下,那兩部德國軍車,就是公司特地調(diào)來的。”約翰聳了聳肩,說到:“不過,這東西其實也無多大用處,從這里出發(fā)往西,有很多地方根本就沒有公路,甚至連土路都是狹小難行。”
“按照你們公司的計劃,應(yīng)該會有對策吧?”孫啟明站起身,從窗戶上望去,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了,院中電燈早已點亮。依然有幾個人,在往那兩部停在院中的軍車車廂里裝東西。
“這要到時候看情況了,反正文森特總會有辦法的。”約翰說罷,起身走到一個大柜前,打開了柜門,在一堆雜亂的物品中,翻出來一個背包,隨手放到了桌上。看起來有些鼓鼓的,里面應(yīng)該是裝著東西。
孫啟明看約翰的舉動,問道:“你都準(zhǔn)備好了?”
“是啊,我去找你之前就打包好了。”約翰說著看了看手表,繼續(xù)道:“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ァ把纭伞!碑?dāng)先起身帶起了路。
送行的酒會就在一樓的食堂里舉行了,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氣氛還算是熱烈,但是孫啟明卻沒有過多的想法。只是,發(fā)現(xiàn)那個吳爺沒有出現(xiàn),倒是那個張三路特別活躍,頻繁舉杯祝酒,不時找人與之對飲。
好在,知道即將出發(fā),眾人都有些許克制,終于,并未喝醉。宴罷,孫啟明與約翰便回去休息了。
夜色之中的西安古城,只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燈火光亮,顯得格外落寞與蕭條。鐘鼓樓附近,吳爺一個人正獨自行走著,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手下跟隨。
“唉,怎么這家也倒啦。”當(dāng)吳爺來到街邊一家店鋪門前時,不由得發(fā)出了一聲感嘆。此前他在另外一家老店也是見到這般模樣。只見店門并沒有上板,雖然黑燈瞎火,但是依然可以看到里面是一片狼藉了。
吳爺原本是想出來嘗嘗西安的小吃。可惜,這幾年天災(zāi)頻繁,大批的難民涌入西安城,一些做生意的商戶卻都搬到去了外地。結(jié)果留下來的空鋪面,便被人搶奪一空了。
無可奈何,吳爺回身往公司駐地走去,沒走幾步,卻見對面走來了兩人。
“吳爺,您老還沒歇著呢?”來人竟然與吳爺認識。
“曹明理,你老頭子也來了?”吳爺知道來人正是刀疤臉的獨子。曹明理搖了搖頭,笑道:“他還有事,沒有來,托我給你問個好。”
“嘿,那你跟蹤我這么久,就是要給我問好嗎?”吳爺聞言倒是笑了,只是他雙眼卻緊盯著曹明理身邊的那個大光頭。這個人他也認識,是刀疤臉的手下,青龍幫里的副幫主——趙哲賢。
“不敢,不敢,我們是怕打擾了您的興致。”曹明理說罷,抬頭看著那處破敗的店鋪,嘆道:“可惜了啊,這家的羊肉泡饃是最夠味的。”
“哈哈哈,你也嘗過?是很不錯,以前我和你爹就經(jīng)常到這里來。”吳爺笑著說話,眼睛卻沒有離開趙哲賢身上,直覺,他感覺這個人非常的可怕!這是他行走江湖幾十年,從未感受到的危險感覺。
“吳爺,您不用這么看著我!若是我要動手,你是躲避不了的。”趙哲賢冷淡,平靜的語氣,卻帶著一股很霸道的氣息。在昏暗的月色中,他的雙眼,似乎有隱約的紅光。
吳爺一愣,他可沒料到這家伙這么直接,一時竟不知怎么接他的話。
“吳爺,別見怪,別見怪。我這位趙大哥是個真爽人,說話有些愣。”曹明理連忙出來打圓場。
“哼。”吳爺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兩人,繼續(xù)走了開去。
“您別生氣啊,我們改天再登門拜訪。”曹明理連忙抱拳說道:“慢走啊。”
吳爺并不搭話,頭也不回的,只是揮了揮右手算是回應(yīng)。自顧朝前漫步走去,表面上雖然步伐輕松如常。此刻他內(nèi)心卻很緊張,左手早已經(jīng)悄悄按在自己腰間的槍套上了。
一直走了幾十步,不見身后有何異常,吳爺用眼見余光瞥了一眼,曹趙二人已經(jīng)走遠。這才松了一口氣,剛才在面對趙哲賢時,那種感覺讓他很緊張。
雖然感覺有可能只是一場虛驚,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妥,可卻偏偏捉摸不透。他見二人已遠在了街道盡頭。隨即舉起左手,揮了一下。
“吳爺,怎么吩咐?”只見吳爺手臂還沒放下,從一邊二樓屋頂上突然跳下一個黑衣人,站在吳爺身前,低聲詢問著。
“去看看。”吳爺只是說出了三個字,來人會意的點了下頭。便快走幾步,縱身又躍上了一邊的房頂,隨著曹趙二人離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吳爺并不多做停留,在派出手下去打探消息之后,他便加快腳步趕回駐地。作為天津星云幫的一幫之主,行走江湖多年,大風(fēng)大浪經(jīng)過不少,剛剛卻被趙哲賢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讓吳爺非常不爽,無奈感覺不是對手,只得隱忍不發(fā)。
但是無論如何,吳爺很想知道曹明理在西安是想干什么。當(dāng)天在金老大家里,曹通已經(jīng)拒絕合作了,現(xiàn)在他兒子和手下又突然出現(xiàn)在西安,莫非想耍些什么花招?哼,只怕沒那么便宜的事。吳爺心中想著對策,腳步不停,已經(jīng)回到了駐地。
門外把守的四個外國軍人,沒有阻攔,都是立正敬禮,一個個腰板挺直,很是嚴肅的樣子。
吳爺沒有理會這幾人,徑自走進院里,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酒會早已結(jié)束,各人都已回到各自的房間,為明天的行程做最后的準(zhǔn)備。
“爺,您回來啦。”張三路迎了過來。
“嗯。”吳爺只是從鼻孔中噴出了一個字,沉著臉坐在椅子上。
張三路很識相地上前,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端到吳爺面前,但是沒有說話,而是退在一邊,垂手肅立著。
“坐吧。你對曹通手下的趙哲賢知道多少?”吳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手示意張三路坐下說話。
“姓趙的小子聽說身手不錯,就是脾氣太臭,嘴巴沒把門的。爺,您是遇到他了?”張三路很意外,不由得神色有些緊張起來。
吳爺點了點頭,說道:“在路上遇到了曹明理和他,打了聲招呼而已。”
“曹明理也在西安?這么說,他們是想過來撈一筆了。”張三路坐在椅子上。他總是這樣,只有吳爺讓他坐,他才會坐。而且也知道吳爺?shù)牧?xí)慣,坐下來就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商量對策。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他們要去的西夏王陵也可以從這里過去。”吳爺說著,指了指一邊的架子。
張三路會意,馬上過去,從一堵文件中,找出了一張地圖。拿到吳爺跟前,鋪開在桌面上。借著屋中電燈的光亮,看得分明,這是一張民國十五年新版的中國地圖。
“他們要去甘肅的黃河邊,估計路線和我們差不多。”吳爺看著地圖,若有所思。
張三路也看著地圖,問道:“爺,您說金老大會不會,把賣給我們的資料也賣給了曹通他們?”
“不會。”吳爺回答很干脆,說道:“我與他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他金不二的招牌從來沒有砸過。否則,你以為二十萬兩白銀是那么好賺的。”
張三路當(dāng)然知道,十幾天前,在BJ的金老大處。吳爺是花了二十萬兩白銀,買來了這次行動的一份資料。不過,到底是些什么內(nèi)容,吳爺卻沒有說起。
但是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至少張三路跟隨吳爺?shù)倪@五六年。每年從金老大處買來的資料,總是物超所值的。不是某處的王陵,便是某地的遺跡,多多少少能夠撈到不少好處。
“要不,我去摸摸他們的路子?”張三路問道,站了起來。
吳爺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我讓人跟過去了。你去和王六趙七打聲招呼,多做些準(zhǔn)備。記住,這件事不要對外人說。”
“是。”張三路點頭答應(yīng),退了出去,隨手,帶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