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母親特意為他洗漱干凈，換了整潔的衣服，才匆匆趕出去上班。社會上對殘疾人群體的照料悉心而得體，劉雅青沒有過分擔心林雨獨自去學校的安全。他之前一直不出門更多是心理原因，而非生理的。

這種照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人工智能的全面普及。林雨喚醒小莫，讓她控制輪椅來到電梯前，又語音叫來電梯。一路上都有方便殘疾人通行的緩坡，他沒有任何障礙的乘坐地鐵，朝伊城師范大學方向而去。

將近兩個月，校園還是原來的模樣，可對于林雨來說，一切都天翻地覆。

輪椅帶著他在校園內平緩的穿行，許多同學對他投來關切的目光。林雨受傷致殘的事不算小新聞，早在校園里傳開了。同學們對他的遭遇感到同情，也震驚于如此惡劣的罪行就發生在他們身邊。

一天后戚語威自殺更是讓伊城師范大學站在了風口浪尖，連《都市早報》都報道了這兩次意外。最頭疼的還是林雨的導員葉楓，出了兩檔子大事兒還都是自己學生，愁得他差點辭職。

林雨回學校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是去見心理咨詢室的王慶國教授，他也是林雨的專業課老師。

另一個要見的人是賀文博，這個事他跟V也商量過。一塊黑科技的人工智能芯片不明不白的出現在他后脖子里，總得有個解釋吧。賀文博在課堂上反復強調強人工智能一定會成為現實，林雨這就給他送去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驚不驚喜？

還有一個人他拿不定主意。唐欣怡在他被襲之前兩次打電話是為了什么？那個語音留言他后來也找機會聽了，唐欣怡只說有急事想找他談談，請速回電話什么的。可出了這碼事，他再也沒有回那個電話。

林雨似乎有很多的話要問唐欣怡，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這種不明不白的狀態很討厭。

最后他想找方若一起查戚語威自殺的事情。

當然那些都是后話，最重要的還是辦理重新入學。

V羨慕道，“學校里美女好多，你小子一直單身是怎么回事？”

“師范學校美女自然是多一些的。我不是單身啊，剛分手而已。”其實林雨入學兩年多了，也只有唐欣怡這一個女朋友，還是一個月被分手。

“等有機會帶我見見這個唐欣怡，她很重口味啊。”V跟個老流氓似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人工智能有性別嗎，也喜歡美女？

如果說V被激活的時候是中性，那一直受男性視角的限定會不會越來越男性化？林雨這兩個月里也看過一些404的愛情電影，是不是間接地塑造了V的色狼形象？

教孩子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跑偏。

他突然想起上次受驚嚇時蘇醒值就猛漲，看404電影會不會也有同樣效果？還有恐怖片、動作片，就是那些所謂的腎上腺素電影。如果真這樣就太好了，別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他在家看小電影就可以修煉了。

V不知道林雨的思緒跑到哪里去了，還感嘆，“下個月校園里就全是短裙了，一定很美好。”

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沉沙啞，現在又加上了猥瑣，林雨聽了覺得完全就是個反派的設定。“你聲音我聽著太難受了，能不能換一個好聽的？”

“像這樣嗎？”V用了一個很柔和透亮的少女聲音問道。

林雨覺得很耳熟，好像是當紅女團Bad　Girls主唱的聲音，應該又是V從電視上學的。

林雨急忙點頭，“好好好！”

“你想得美。”V又變回沙啞的聲音。

兒童有幾個特殊時期會變得自我意識超強。父母讓他往東他偏往西，以強調自身的獨立性。那個階段的孩子最討厭，足以把人逼瘋。

林雨覺得V就是這種特征，“不用蘿莉聲也可以，換個正常點的音調總可以吧。”

V：“不要！現在的聲音更酷。”

林雨瘋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聽見你聲音，你酷不酷有屁用啊。還有這聲音酷你妹啊，聽著跟個強奸犯似的……”

正說著，對面一個叫曹建的面色黝黑的同學迎面走來，跟林雨熱情地打了個招呼。林雨正想回答，“咔”的一下眼前就沒有焦距了。

曹建好久沒見到他十分驚喜，結果對方剛一張嘴就是“臥槽”，還變成了斗雞眼。

“林同學，你沒事吧？哪里不舒服嗎？”

“快點變回去！別逼我把你摳出來。”林雨低吼了兩嗓子，眼睛終于正常了。

他仰頭看著曹建，“好久不見……啊！”林雨兩個眼珠又擠到了鼻梁旁邊。

V冷笑道，“你錯沒錯？”

林雨：“錯了。”

V：“快道歉！”

林雨：“對不起對不起。”

V：“下次說話當心點。”

曹建見林雨眼珠子來回亂轉都嚇傻了，這是半身不遂嗎，“林同學，我給你叫個救護車好不好？”

林雨甩了甩腦袋，終于一切正常了才道，“不用，我沒事了。”

曹建擔心道，“你確定嗎，剛才你眼珠子都快轉到后腦勺了。”

林雨有點尷尬，“我見到你有點激動。”

曹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好被他黝黑的皮膚蓋住。“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怎么回學校了？”

林雨道：“在家里實在是無聊就想重新入學。”

曹建黝現出驚訝的神情，“你確定嗎，這個學期過去一半多了，你下學期再回來也成啊。”他并不知道林雨的癱瘓只是暫時的，下周這個時候大概都能跳《小蘋果》了。

林雨表示實在受不了獨自在家，想趕緊融入學校大家庭。

曹建撇撇嘴，林雨學習超爛，難道受傷以后奮發圖強了？你早想什么去了……

告別了曹建，林雨直接來到葉楓的辦公室。

葉楓看到林雨立馬變得愁眉苦臉，好像在說“你咋又回來了”。

但聽明他的來意，林楓就表示辦理入學沒什么難度，只是他這學期落下的課程還能不能跟上得王慶國說了算。

林雨過來之前都想過了，大部分學科只要通過期末考試就能拿到學分，有V坐鎮他相信并非難事。困難的是王慶國的實習課，他應該完成300小時的校外心理咨詢才能拿到這門課的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