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人工智能發展史”課堂上座無虛席，林雨、方若、戚語威三人好不容易才在教室的后排搶到座位。

這本是一個150人的大教室，“人工智能發展史”又是選修課，教室里竟然擠了快200人，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周圍的女生迷妹一般看著講臺上的賀教授，還不時地發出“好帥啊”的感嘆。

林雨瞪了戚語威一眼說：“怎么選的課，不知道賀文博的課不能選啊！”

“我哪兒知道啊，就聽說他的課不錯，人有意思。現在想想，好像都是聽女生說的”。戚語威邊抱怨，邊凝視著賀文博硬朗的臉龐。

方若突然注意到前面幾排坐著的唐欣怡，用胳膊捅了林雨一下，“唐欣怡怎么在，難道也是賀老師的粉絲？”

林雨翻了他一眼：“再次說明這課選得失敗。”

十天前，林雨被唐欣怡甩了，結束了兩人為期一個月的短暫戀情。當時他們在一家高檔西餐廳里，林雨還看著菜單上的價格肉痛，唐欣怡突然說，“我們……不合適，要不分了吧。”

林雨的第一反應是，這頓飯錢可能不用付了。然后他就覺得奇怪，自己的竟沒有很難過。

才一個月的時間，林雨自覺愛她也沒多深刻，主要這手分得太憋屈，連為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她在這節課上，林雨又胡思亂想，把手指關節掰得咯咯作響。

賀教授講課水平還行，就算心不在焉如林雨，也不自覺地把課聽了進去。他的觀點基本上就是：人工智能必將替代人類。

這是人工智能剛發展的時候人們的一種擔憂。隨著時間的推移，強人工智能始終沒有出現，機器人還做著枯燥無趣的重復性勞動，這種聳人聽聞的“AI主宰論”越來越沒市場。

正想著，耳機中響起了語音助手沒有生氣的聲音：“您有一條未讀信息。”

“誰發的？”他問。

“信息來自：王老板”。

他低聲說了一句“播放”，耳機中傳來王老板的聲音：“小雨，今天馬新知請假，你能過來頂一下嗎？”

林雨小聲跟小莫說，“回復：好的，我10分鐘到。”“小莫”是他給語音助手起的名字。

這課他本就不愛上，聽說工作來了更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如果說林雨對什么事情最有熱情，那肯定是賺錢了。

戚語威就曾經安慰他說，“跟唐欣怡分了挺好的，你那么窮拿什么談戀愛？”林雨當時都怒了，雖然他說的是大實話，可沒見過這么寬慰別人的，明明是扎心吧。

林雨跟旁邊二人打了招呼，就往教室外走。只是這條離開的路異常艱辛，出口被賀教授的粉絲堵得水泄不通。

“讓一下，騷瑞……借光……斯密碼森，撒由那拉”，他發現竟還有幾個留學生，你們確定聽得懂中文？

每個被打擾的女生都投來敵意的目光，可他并不在意，大喇喇地分開一條“血路”。

在走出教室的瞬間，他朝唐欣怡平靜的臉龐看了一眼。

……

林雨在一家披薩店送餐，范圍就是伊城師范大學附近，不算很累賺得也可以。雖說無人機送餐很普遍，但畢竟無人機本身就不便宜，搞到飛行執照更是麻煩，許多小店還是喜歡找兼職送餐員。

學校送快餐的一個好處就是同學們的地址很集中，就在那幾幢宿舍樓里。如果他們點餐時間再集中一點就更好了。

夜里十點半，林雨騎著電動車朝目的地飛馳，后座上是三份新鮮出爐的夏威夷披薩。

從晚六點半一直忙到現在，還沒吃飯的林雨想到披薩上熱騰騰的芝士拉絲，肚子嘶喊著抗議。他的心緒混亂起來：分手，缺錢，實習，學業，每一樣都如大山一般向他壓來。為什么還沒走出學校就這樣了，畢業以后會更好還是更糟？

電話鈴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小莫，幫我看一下是誰。”

語音助手的聲音，“電話來自：唐欣怡。”

林雨一分神，電動車劇烈晃動幾下才被他穩住。

小莫問：“是否接聽？”

林雨說：“算了，騎車打電話危險。”況且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已為您掛斷。”

十天之中他很多次想跟唐欣怡談談，可每次拿起電話最后都慫了。唐欣怡來電是打算重歸于好嗎？林雨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自己果然是很難被女生忘懷的。

電話又一次的響起，“是誰？”林雨期待地問。

“電話來自：唐欣怡”。

果然是她，確實該和唐欣怡講清楚，可不是現在，林雨打算回寢室好好想想。

“拒接吧。”

“已為您拒接。”

十秒鐘之后“您有一條未讀信息。”

唐欣怡干嘛這么急著找他，正要讓小莫播放留言，一個黑色的物體朝他面門砸來。

電動車速度不快，可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林雨的身子直接飛了出來，連帶著把披薩打翻在地。盡管有安全帽保護，他依舊摔得眼冒金星。

林雨掙扎著坐起來，就見四個黑影走到面前，其中一個還拿著金屬的棒球棒，無疑就是這東西把他打翻的。

“是他嗎？”拎著棒球棒的人笑著問道，聲音聽著挺年輕。

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歪著腦袋看了林雨一眼道，“看不清，把頭盔摘了。”

林雨已經緩過來一些，心說這怎么回事兒，攔路搶劫嗎。雙手撐地就想爬起來，怎奈對方人多，一下子就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那高個子黑影伸手脫掉林雨頭盔露出他消瘦的面龐。

“是他，你林雨吧。”林雨一腦袋問號，心想知道我名字肯定沒找錯人，可是要干嘛呀　，我沒得罪誰吧。突然想起了唐欣怡剛才的電話，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聯系。

他下意識的去摸耳朵，耳機早已不知去向。林雨體質一般，這時被人壓著，拼命掙扎一陣竟沒有絲毫作用。

“淋什么雨啊？今天又沒下雨！”

高個子顯然認得林雨，他的否認沒起任何作用。林雨被這人提著向路邊的小巷拖去，巷子深處一輛車門滑開的面包車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林雨發覺情況不妙，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想辦法，“我警告你們，我的語音助手已經報警了，勸你們趕緊逃走……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們幾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樣子……我不是那種人的……”

他扭頭看準揪他領子的高個子的手，一口咬了下去。男人吃痛，慘叫一聲松了手。

“好機會！”林雨掙扎著爬起來奪路而逃。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看準四個人的空檔就鉆了過去。

變故很突然，面前兩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撞翻在地。林雨一擊得手，腳下發力往大路逃走。

“嘭”的一聲。

棒球棒從身后砸在林雨的頸部，一瞬間，他覺得靈魂都被震離了身體，然后眼前一黑，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