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宜笑道，“娘，既然有這樣好的先生就留下吧。靈兒還小呢，暫且不必避嫌，再說大點還有我呢。女兒家有不必考狀元，咱們家也不想出什么才女，認得幾個字就是了。”

史秀云點頭道，“只是辛苦你了。擇日不如撞日，索性請先生進來看看，若都覺得好就留下。”

陳佳宜答應一聲攜著張儀秀進了內室。

張悅靈看到那個側影的時候只覺得眼熟，似乎哪里見過，直到燕薇再次把她推高才猛然想起來。。

不對，張悅靈心里警鈴大作。這個人她見過！她急忙翻下秋千，抓住平兒囑咐她把張書銘抱去西院后再去找張德福。也顧不得回答她的疑問，忙忙跑到大屋門口喝道，“阿長，別把那個人帶過來了！快趕他出去，他不是好人！”

阿長停下腳步陪笑道，“小姐，這位是老太太請的先生。要不先見了老太太再說？”

張悅靈道，“你問他，一次在天靜宮當道士，一次在我們家當下人偷偷進內院，現在又來做先生。他想做什么？目的何在？”

史秀云此時也踏出門外，“靈兒，怎么回事？”

張悅靈道，“奶奶，這人不是好人！我和娘在道觀里見他的時候他一副道士打扮。上次也是他扮成仆役進了院子。”

史秀云點頭，緩緩道。“郁先生。你有什么解釋？”

郁少辛哈哈一笑道，“不錯。三次都是我。想不到你這小娃娃年齡不大，記事倒是很明白！”他負手道，“我不傷婦孺。張德福呢！叫他出來！”

史秀云一手將張悅靈拉至身后道，“犬子今日有事外出，郁先生有事大可名貼相邀，又何必行此鬼鬼祟祟之事。”

郁少辛“嘿”的一聲負手道，“既有血海深仇，又何必講究那些客套。你叫張德福出來，我殺了他，就不殺你們這些婦孺！”

史秀云嘆道，“我兒隨大官人征戰多年，自然有不少仇人，你有仇要報，怪不得你。我兒今日外出，你倒是試試看能不能敵得過我的環子槍。德福是我兒，今日也是我主動邀戰。你不必覺得不武。”

郁少辛抱手道，“老太太深明大義，讓我很是佩服！如此，便請了！”

陳佳宜早已從內室出來，只礙于老太太前面說話，不便插嘴。眼見史秀云真要下場動手，忙拉住她道，“娘。咱們讓家里府兵和他打便是了。咱家那么多人，如何抓不住他？您年紀大了，又是家里主心骨。倘若……倘若有個什么閃失可怎么好？就是將軍我也沒法交待……”話未說完，淚已潸潸而下。

史秀云溫言道，“佳宜，你是個好孩子，娘平時要是有委屈你的地方，你別往心里去。你是大家閨秀，學的是詩書禮儀。娘是習武之人，人家既然劃下道來，咱就得接。況且你公公和德福征戰多年，于國，那是應該的，于私，難免有時會傷及無辜。如今苦主上門，我們斷不能仗勢欺人。你如今身子不比平常，我看也不必觀戰了。秀兒，你把你娘拉進去！門窗關好！”

言罷舉手對郁少辛道，“請了！”

郁少辛踏入院中道，“請了！”頓了頓道，“老太太深明大義，郁某佩服。既如此，郁某雖有家仇國恨，亦在此立誓。倘若此戰郁某得勝，絕不會再傷府上一人。”

史秀云道，“倘若閣下輸了，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嗎？”

郁少辛道，“家中只剩山妻，她武功不高。我若有不測，她若上門，還望府上留情！”

史秀云點頭道。“好！我答應了！請吧。”

郁少辛掏出點眉刀道，“注意，第一招，仙鶴指路，我要攻你左臂。”

刀光閃閃，果然便直刺她的左臂。

史秀云心隨意動，拐杖直接拍了下去。這下要是拍上了，不但刀碎，郁少辛的胳膊也廢了。

郁少辛竟不后退，刀尖朝上撩了上去，刀比拐杖快！端的是要直接廢掉她的胳膊。

史秀云手腕一翻，躲過尖刀。再不容情，偌大拐杖猶如柳枝般紛飛，取的是肩上天門與周府二穴。

郁少辛一個側身刀尖直掃天樞穴。

眨眼間二人已過數十招。

郁少辛清楚不過三十招就可取史秀云性命。

史秀云畢竟是老了。

她的體力和判斷力都在下滑中。

咦！不對！

郁少辛心里隱隱覺得不安。

哪里出錯有問題。

是了。他心里一震，這時候哪里來的青草味？

郁少辛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大笑道，“剛剛老太太好一個義正言辭。想不到竟行如此卑劣之事。”

史秀云停拐杖沉聲道，“我張家從不做卑劣之事。”

說完眼前一黑，竟暈倒了。

陳佳宜喝道，“靈兒，你做了什么？”

靈兒奔了過去從懷里掏出一個墨綠的瓶子對著史秀云鼻子扇了扇。道，“娘，奶奶沒事的。行知哥哥送了我一瓶迷藥防身，我就用上啦！你看那個壞人不就暈倒了嗎？娘，你快讓人把他綁起來。”

陳佳宜扶起史秀云嗔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自作主張？回頭奶奶罵你。”

這廂張儀秀早指揮人將郁少辛綁了起來。張悅靈伸伸舌頭，不頂嘴。

史秀云緩緩睜開眼睛，站起身道，“怎么回事？你們誰來告訴我？”

張儀秀軟聲道，“娘，你聽我說，靈兒是怕您受傷，就用了點迷藥。咱們也不傷他，最多等他醒了就放他出去。這也便宜。”

史秀云且不理她，喝道。“靈兒，你先去給他解了，再給他松綁。咱們家既欠了人家，就應該堂堂正正的還。下九流的東西咱不用，臟！”

張悅靈搖頭道，“奶奶，不行的。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是他不是要爹的命就是要你的命。這不行的。藥是我下的，你們的命比我的名聲重要。”

史秀云喝道，“靈兒你跪下！秀兒你去讓人給他松綁，再讓人打冷水給郁先生擦臉。阿長你去把家法鞭拿出來。”

陳佳宜急道，“靈兒快認錯，就說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