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書人
- 無人問津的奇人們
- 無盡天
- 1716字
- 2020-11-21 17:43:28
石頭城位于江河流域最繁華的地方,且這座城依山傍水風水極佳,富貴豪門多在此落戶,城中豪宅千座,酒樓瓦舍鱗次櫛比,街上車馬如流水往來不絕。
就在這寸土寸金的石頭城內,有一座裝飾的富貴堂皇的酒樓占據了城中的絕好地段,酒樓很大,能容千人同時就餐,樓內更是貼金溜玉奢華不凡。
在這酒樓中央是一個戲臺,這里常駐方圓千里內最富盛名的戲班,同時還有一位技藝神乎其技的說書人。
聽他說書時,整座酒樓會陷入一種深深的寂靜,每個人都會停下來,不管他是王孫公子還是富豪鄉紳。
酒樓周圍甚至會圍滿販夫走卒,只為聽那說書人講故事。
聽那蕩氣回腸的英雄史詩,宛轉悠揚,回味無窮的風流逸事。
金戈鐵馬的壯闊史詩在人們的眼前浮現,佳人的吳儂軟語仿佛在耳邊回蕩。
這是說書人幾近于道的表演。
關于這位說書人的傳言在石頭城內有很多版本,有說他是逃犯的,有說他是落榜秀才的,有說他是前朝遺老的,總之傳奇非凡。
實際上,這些傳言都是真的,說書人姓宋名白字敬亭,他本是揚州人,自幼飽讀詩書,家學淵源,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哪知十五歲時,父親病死,家道中落,平時和父親稱兄道弟的那些人不僅沒有伸出援手幫忙,反而落井下石,巧言令色,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吞沒了宋家家產,結果母親憂思成疾也在同一年去世了。
他在悲痛之余,憤懣不過,上門找那些人理論,反而被人亂棍打出,斯文掃地。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夜,他悄悄地在那些人的府邸放火,火勢漫天時,他偷偷溜出城,從此過上了被通緝的日子,流離失所,衣食無著。
某一天,他在街邊乞討時,聽到了一位說書人的表演,然后被這門技藝深深地吸引。
他拜了說書人為老師,苦練技藝,三年之后,他的技藝已經遠超師父,在街頭表演時,行人總會把街道圍的水泄不通。
這時他遇上了第二位貴人,一個舉人,這個舉人對說書這門藝術有這超乎常人的理解,他的嘴里總能說出驚人的真知灼見。
于是宋白開始按著這位舉人的指導開始精進修行,他的技藝越發的出神入化。
他還未開口,聽眾就已經被帶入他要描述的世界,情感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講述變化。
他的言語如同珍珠落玉盤,清脆動聽,如同銀瓶乍破水漿迸,激情洋溢,鐵騎從他嘴里呼嘯而出,王侯將相在他的演繹里復生。
他的名頭開始在富貴之家流傳,在王孫公子的聚會上傳唱。
他開始頻頻出入于鐘鳴鼎食之家,在各種名樓里表演,他的生活變好了,他對這門技藝更加虔誠。
末世皇朝的將軍聽說了他的名聲后將他請入幕府,為其出謀劃策。
一個說書人成了將軍的上賓,難免有些風言風語,但他都不在乎。
他對于阿諛奉承坦然接受,對于謾罵嬉笑也不放在心上。
他雖只是一個說書人,但讀書也有十余載,再加上輾轉多地,對風土人情,朝廷局勢有著更加深入的了解。
他所講的每一個計劃都有縝密的思考在后面支撐,他的每一次諫言都是高屋建瓴從大局出發,于是將軍對他更加欣賞,賞賜頻繁。
幕府里的其他人,對他也有所改觀,針對他的風言風語沒有了,恭維聲反而多了起來。
將軍采納他的建議后,屢戰屢勝,之后將軍更是將他視為臥龍鳳雛一般的人物。
但他早已看出,烈火烹油的盛世場景下是腐朽的制度,以及各級官員的人浮于事貪污腐敗。
于是他不顧將軍的苦苦挽留,堅持離開,將軍念舊,沒有將他鏟除。
他離開故土開始流浪,流浪的過程中,他的說書技藝更加爐火純青,他的表演仿佛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聞。
在他離開幕府后,將軍被調到北方平叛,初始時,朝廷大軍勢如破竹,斬殺了煽動造反的妖人頭領,但對于朝廷的反對聲卻越來越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各路反王高舉義旗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起義。
其中一路反王正是大楚建國皇帝,其人一路過關斬將,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最終奪得天下。
將軍則在征戰途中病死。
天下平定后,說書人再次回到了家鄉。
他開始在街頭出現,演義小說,其中大部分話本是他自己編寫的。
他一生的的經歷,如果寫成傳奇小說的話,一定是一本極為精彩的書。
他接觸的人里,卑賤者有路邊乞丐,高貴者有王侯將相,這些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同樣精彩。
他把他們的故事寫進書里,這些故事構建出了亂世的景象,天下分崩離析,百姓流離失所,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人們在聽書的時候都沉浸在神州陸沉的悲痛氣氛里,直到故事結束還久久無法平復。
此時,他的技藝已經冠絕天下,超出了哪位舉人對他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