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珠與你我無緣。
這是中年男子看似輕巧的一句話,卻是隱藏了內心深處的無奈以及不甘之意,二人拼得重傷就只為了此珠,到頭來卻猶如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眼前有寶動不得,這讓黑袍之人如何能夠平靜,不甘與憤怒全部爆發,在他看來就是這中年男子的過錯,若不是他橫加阻攔,此珠就是其囊腫之物,對中年男子憤怒至極,但是如今已經無法得到此珠,二人再爭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給了他人可乘之機,雖說此地似乎只有其二人及倒在地上如死人般的陸川。
看到陸川,二人皆是雙目寒光一閃。之所以能夠二人傷到,就是因為黑珠產生了排斥之力,使得若是強行抓住黑珠就會在留下如燒傷的疤痕。
黑珠落地后依舊是一動不動,看似平常如凡物,但怎么能想到它竟然能讓兩個筑基修士受了傷卻不再次碰觸它呢。
此珠為什么會有排斥之力?二人皆是心生疑惑,剛剛陸川拿著此珠時分明沒有一絲不適,但轉念一想,二人隨即也就明白了,定是陸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得此珠認主!
而黑袍之人憤怒無處可瀉,便走向了陸川。陸川口中噴出的血液已經干涸一些,身下這片血泊也是凝結成痂。
“還有一口不愿放下的戾氣么?”黑袍之人走到了陸川身旁,看著形同死人躺在那的陸川,右手抬起,卻是以滔天之力滅殺陸川。
“那就由我來送你一程,若是輪回轉世,勿要再如此多生事端了,不是你的不要再去爭奪。”說著白皙的右手正要拍下,這一掌不僅是黑袍之人的憤怒,同時也是想探探虛實,是否此珠當真是以陸川為主了。
站在一邊的中年男子面色不改,他冷眼看著黑袍去誅殺陸川。他心中所想,一如黑袍之人所想。若此珠當真是以陸川為主,那么滅殺陸川之后也就成了無主之物,那是就可動這黑色珠子了。故而他站在珠子旁,一旦陸川身亡,陸川也能占到先機。
一掌落下,轟鳴不斷,煙塵四起。
但是黑袍之人迅速退去,此刻他也不再去貪戀此珠,以極限速度逃離而去,同樣遁逃的還有那中年男子,他的神色不再是凝重,而是深深地恐懼!
因為在黑袍之人掌落的瞬間,一股極為強大的威壓降臨,死亡的陰影籠罩二人,恐懼便是無休止地蔓延。
那股氣息,就算是他們此刻恢復至最強盛之時也會感到恐懼。那種感覺,已經不只是修為上的絕對壓制,更是滔天的殺氣帶來的內心的恐懼。
故而,他們二人立刻選擇了遁逃!不顧一切地遁逃,稍慢一步便會葬身此地一般。恐懼中,二人清晰地聽到了一個老者的一聲冷哼從身后冷冷傳來,如收割生命的鐮刀無情地追來。
“把我徒兒傷成如此竟然想走?”遠處一個身影在煙塵落盡之時陡然出現,白袍加身,白發飄揚,臉色滄桑如傳承自遠古的兇獸,氣勢滔天,殺戮滔天,血腥之味滔天!
老者扶著面色無光的陸川,憤怒至極,大袖一揮,黑袍與中年男子遁逃的身子立刻倒卷至老者身前,口中鮮血噴涌而出,煞是猙獰。
“師尊,救我!”黑袍之人一拍儲物袋,一桿三尺之幡出現在手中,口中呼喊其師尊,一手執幡,一手捏印,這一切皆是倒地的剎那功夫完成,也只是片刻,不遠的天空之上,硬是出現了一個空間裂縫。
老者目光一凝,神色陰冷,不待其師尊將其救起,一擊而去。
同樣是在倒地的一剎那,中年男子也是從儲物袋內抽出一枚玉簡捏碎,陣法之力波動開,成漩渦狀出現,漸漸形成一個約五丈之寬的傳送陣法,中年男子毫不猶豫地拖著重傷的身體踏入其中。這是傳送玉簡,也非一般人所有,除有著莫大背景之人是不會擁有此物。
眼看中年男子就要從陣法逃遁,另一邊黑袍之人傳出呼救之聲時,葉躍大掌拍去,而這邊左手一拽,中年男子踏入陣法的身軀被拽出扔出了十幾丈,中年男子面色蒼白,剛剛施展這傳送時便是自殘的行為,極為耗費修為之力,再加上葉躍這么猛的一拽,便倒在地上吐血不斷。
中年男子奇怪,以這老者的修為剛剛那一擊足矣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但是此刻卻只是重傷吐血而已。
葉躍大掌拍向黑袍的瞬間,黑袍只能感受到死亡的巨大陰影,他的黑袍被長風吹過,露出了黑袍之下將恐懼深藏的臉,那是一張平靜的臉,那是一張毫無生機的臉,那是一張冰冷而美貌的……女子的臉!
這是一個女子。
但是這并沒有阻礙葉躍手掌的來臨,那象征著死亡的手掌依舊拍來,手掌周圍形成一個虛幻的大掌。
砰!
地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手印,而黑袍之人被轟出幾十丈遠。黑袍吐血不止,但是他還活著!這一擊本是能夠滅殺黑袍,但是……
葉躍大掌之下一個人影被拍進大地半個身子,但是他卻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這是個虛影,是個黑發如墨的中年男子的虛影,但是虛影的修為竟能夠硬扛住葉躍一擊。
虛影傳出一股柔和之力進黑袍女子體內,同時意念一動,將黑袍女子送進了這裂縫之中。
葉躍大手揮去欲要攔住,但是打出的手印被這虛影之人一一擋下,以至于眼睜睜看著黑袍女子被送去裂縫之后,裂縫緩緩合上。虛影之人口中吐出數口鮮血,虛弱至極。
“不管你是誰,阻我就得死!”葉躍全身修為爆發,匯聚全身之力于掌,一掌擊去。
虛影之人什么也沒說,目光冰冷。突然青筋暴起,這是自爆!
看到此人居然有了自爆之意時,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神色更為震撼,此人修為比之眼前老者自是不如,卻是比自己強大太多。這樣修為之人居然自爆,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地方圓十里成一片廢墟也不是難事。
修士以自爆之力傷人,這是同歸于盡的做法!自爆者且再不入輪回之中,成這四天冤魂游蕩。
但這只是一具投影分身,自爆并不會造成如此結果。只是,本尊也同樣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或許會因此而修為下降。
“封!”葉躍看著正欲自爆的虛影分身,隨著一個“封”字一股封印禁制之力瞬間降臨,使得其身頓時停止了自爆,同時也是封印了其大半修為之力。
虛影分身有了一絲驚訝之色,他沒想到此人竟然能夠阻止自爆的進行。
沒等虛影有絲毫反擊之機,又是一記大掌拍下。
虛影也被封住了大半修為之力,抵擋不住,在大掌來臨的一剎那,斬斷了與本尊的聯系。
砰!
一掌落下,再起,卻已不見虛影,虛影如今化作了真正虛影,不復存在。
這已經使得中年男子震撼不已,如此強者的戰斗倒是第一次見,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所見了。
他閉上了眼,等待眼前這個修為莫測的白發白袍的老者收割自己的性命,只依稀記得老祖說自己命中有一生死大劫,既是大劫,卻也是機遇。那時即使是在老祖面前,老祖也不會出手相助。憑借自己之力度過此劫,則有莫大的機緣。
生死大劫,就是這一次吧。可是,我只看到了死劫,沒有生機。中年男子心里喃喃自語。
所以他選擇了閉眼,選擇了相信命運,選擇了死亡!
“不對!我還有一線生機!”突然他緊閉著的雙目突然睜開。
“剛剛那一擊足以殺我,可我卻只是受了重傷,是他手下留情之故。莫非……”中年男子似有明悟。
葉躍一步步向著中年男子走去,看著中年男子神色由驚恐變作了淡然,而淡然又有了明悟之意。葉躍什么也沒說,就這樣走過去。
“前輩!晚輩韓城甘愿給您弟子為奴千年!”中年男子看著一步步走近的白袍老者,急忙開口說到。
“你以為,你有為奴的資格么?”葉躍說話太過傷人,韓城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不過,你若暗中守護他百年時光你這奪珠之賬可一筆勾銷。”葉躍慢慢地開口說。
之所以葉躍會這么做,韓城也猜到了一些。之前他在幽林深處燒殺了千萬碧蠕,可以說是于陸川有恩。之后在黑袍之人欲殺害陸川之時他出手阻止,雖說只是為了奪得黑珠,但也算是有恩,這使得陸川能撐到眼前老者的到來。
而其弟子幽林一行,是為了修行歷練,他決然不會使其有事,所以他定會暗中保護。若是當初碧蠕襲擊陸川之時自己沒有出手,若是陸川必死無疑,那么這老者會出手,只不過會有所失望罷了。
而后,搶奪這顆黑色珠子時,恐怕也是同樣情況,既然他能看著弟子受如此重傷,那么治愈此傷在他看來,定是小菜一碟。
所以他明悟了,知曉這一切只是歷練,而歷練肯定是為了什么。所以葉躍的心里才有了一絲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