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夜落揚傷。
方圓十丈之內,秋風肆意而起,比之初始之時的陰風四起更為霸道。因為它吹過人體之時不僅僅是寒冷刺骨,更有一絲生機被抽走。
之前的夜幕還未消散,此刻夜幕再次逼近,更有收縮之意。也是瞬間,方圓十丈的夜幕就縮小了半圈。但是威勢卻是絲毫不減,反而更加強盛不少。
中年男子雙目微微一縮,神色顯出凝重之意。
秋風落夜只是落月悲起手式的仿品法術而已,在黑袍之人施展出來之時這中年男子也并未感到驚訝,倒是這秋風落夜的轉手式,他聽了不僅凝重起來。
落月悲乃大道之術,雖說只是假術,但也是由某個強者從落月悲中感悟推演出來的一種近似于落月悲之術。而這轉手式,更是從這秋風落夜一式之中演化而來,其威勢自然強上不少,但這不是令這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的原因。
尋常者修法術至大成圓滿也許不難,而從已有法術中演化,進一步提升法術之力的難度在某種程度上,也超過了創造法術,就像你想他人所想之事遠比想自己所想之事要難。這才是使其神色凝重的原因。
若是此式是他從中推演而來,那么此人天賦定然極高,也許就沒那么好對付了。
但是凝重之色在中年男子眼中一閃而逝,卻是滿不在意這術法的威力。
“秋風落夜轉手式?”中年男子笑著,沙啞的聲音沉重而充滿輕蔑,“此術雖說只是假術,倒是也算是奇妙,只是你這只是小成而已,也好拿出來賣弄?”
“小成?殺你足矣?!焙谂壑艘琅f是冷冷開口。但是其開口之時,夜色就像水一般流動,流向了中年男子,吞噬了他的的身影。
“屠仙現!”黑色空間里只聽到一聲怒喝,然后就是一柄血色的長劍破開了黑色的空間,夜幕為其所斬,破成兩邊漸漸退去。
此劍殺氣騰騰,不停地傳出陣陣翁鳴,劍刃的血色似乎并非鐵色,竟像是鮮血所染。
那黑袍之人看不清臉的袍子下噴出一口鮮血,傳出陰冷笑聲。隨即中年男子口中同樣噴出一口鮮血,一片殘忍的腥紅。在屠仙劍斬破夜幕時,生機大量流逝,傷了黑袍之時也傷了自己。
但是中年男子似乎還是要占居上風,傷勢沒有黑袍之人那么嚴重,但也是傷的不清。
“倒是小看你了,秋風落夜倒也有些能耐。”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右手擦拭了下嘴角的血跡,冷眼看著黑袍之人。
“屠仙之劍,你居然有屠仙劍?”黑袍之人語氣驚訝,不再是那種冰冷之意,在他的記憶里屠仙劍似乎很久沒有出現了。
屠仙之劍,傳聞是一驚世魔修所造,以一身魔血淬而成劍,名之屠仙,叱咤坤元,成屠仙者之威名,然而巔峰一時之時,魔修卻不知所蹤,從此銷聲匿跡,此后坤元再無屠仙者。
“屠仙劍出,見血方回。原本我不打算出此劍的,畢竟與我所修之道相違背。但是,似乎你的修為很強的樣子?!?
“哼!之前你未出此劍也是為了找尋此珠而不過多戀戰吧。但如今,此戰不可避免了。”
“喝!”一聲沙啞的暴喝,黑袍之人的氣勢再度加強。不是修為的攀升,是氣勢的增強,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先破其心,由里及外,殺之。
同樣中年男子手中屠仙一閃,光芒大盛,御風而來,威勢絲毫不弱于黑袍之人。
憑空而飛的血色長劍,手中握著古樸長劍的黑袍之人瞬間就在空中相遇,金屬撞擊之聲傳開,血色長劍翁鳴不斷。敲擊的火花四處迸發,更是有些落到了旁邊草叢,引得因秋風落夜之術而枯萎的草木燃燒起來。
再看那黑袍之人,他手舞古樸長劍,一招一式都是恰到好處,不僅抵擋了血色長劍的攻擊,而且反客為主,把握了戰斗的主動權。
戰斗失去主動權,就猶如打仗失了先機,輕者敗,重者亡。因為這樣,中年男子身子動了,向著黑袍之人極速沖來。
血色長劍微微一頓,待其臨近之時自動飛至手中,中年男子握住飛來之劍,趁勢向前一擊而去。
此擊看似平常,其實不然。此劍飛來之時所蓄之勢借著中年男子向著相反方向而來之勢,反擊而去,其威力比之普通一擊強了數倍不止。
黑袍之人舉劍招架,劍刃抨擊在一起,血色長劍之勢卻絲毫不減,這一記重擊使得黑袍之人手中的古樸長劍略微有了破裂之意。
隨著黑袍之人手中靈氣灌入古樸長劍,長劍的破裂立刻停止。
二人戰在一起,熱火朝天。
二人幾十丈開外,陸川所在之地此刻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陸川的微弱的氣息似乎在一點一點增強,而且那黑色珠子似乎有一絲光芒閃過。
交戰的二人卻沒有發現如此微妙的變化。二人此刻心中所想就是暫時擺脫對方,帶走黑珠飛身而去,畢竟都不想在此大傷元氣。
“以魂為引……”黑袍之人雙手掐決,打出一個復雜的手印。
“以血為祭……”黑袍之人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這是舌尖之血,舌尖之血出,此人莫不是要施展大神通。
“以汝身為水……”中年男子頓覺身子一冷,好像此刻自己水屬性極高。
“水極成冰,封!”黑袍之人此言一出,虛弱了不少,喘息也略顯急促,但中年男子瞬間被冰封,中年男子來不及出手,巨大的人形冰塊剎那間就凝聚在了中年男子身上,寒冷刺骨而來。
這冰封之術似乎只能冰封其片刻,但對于黑袍之人來說,片刻足矣。
黑袍之人調轉身子,立刻向著幾十丈開外的黑色珠子而去,速度已是極快,遠遠超過了之前追擊陸川之時的速度爆發開來。
對黑袍之人而言,彼此處于伯仲之間,速度不分上下,只要拿到此珠后立刻閃遁,任他追擊到海角天涯也不能拿自己怎樣。
冰塊之上也有了大量裂痕,中年男子剎那間便可破冰而出。此時的黑袍之人已經站在了陸川身旁,看著陸川手掌邊的黑色珠子靜靜的浸在血泊之中,如今也有了些許凝,黑色珠子半邊沾染血腥。
黑袍之人沒有絲毫猶豫,白皙如女子之左手攤開,掌心向下,成爪狀。立刻黑珠激射向了了黑袍之人,黑袍之人喜形于色,黑珠落至其手掌前半寸之時,困著中年男子的冰塊大半崩碎,但這剩下的小半已經不足以困住中年男子了。
自中年男子被困住起到冰塊崩碎大半之時,方過二息,但二息之內就有許多事情發生。
比如……
在那黑袍之人左手剛剛碰觸黑珠時,黑袍之人猛的握拳,一把抓住黑珠,同時轉身欲疾馳而走。
但是他抓住黑珠的那一刻大驚失色。即使看不到他的神色,他止住身子,立刻放手的舉動也說明了內心的驚訝。
飛身追去的中年男子神色也是古怪。此人就是為此而來,明明得手為何卻又擲于地。在他看來,若是他抓住此珠定會極速遁逃,不是因為強弱,只是不宜戀戰罷了。
念頭一轉,中年男子向著黑珠猛的沖去。身旁的黑袍之人見一幕,卻是冷笑一聲退后一丈,以免落個偷襲的雅號。
聽見黑袍之人的冷笑,中年男子有所顧慮,黑袍之人詭計多端,定是個圈套。但是隨即又看到黑袍之人退后一丈以示不屑于偷襲之類。
不及多想,中年男子抓住了黑珠,同時其臉色也是一變,瞬間就是放下了黑珠。
原來黑袍之人冷笑是因為斷定中年男子也無法觸碰黑珠。
中年男子看著右手掌心剛剛碰觸黑珠的區域,已經有了一塊圓形疤痕,此疤痕像是燙傷所致,隱隱作痛,盡管自己運轉靈力也無法驅除的疼痛。
但是若是仔細看著疤痕,其實有著一定的紋絡,以規則排序,一個一個細小的疤痕似乎是古老得無法覓其來源的文字。
二人對峙片刻。
“如何,我得不到,你也休想!”黑袍之人話語依舊冷淡。
“此珠有異,你我皆是無法觸碰,而且強行帶走卻又一股強大的排斥之力?!倍朔畔潞谥榈臅r候都已經嘗試過用外力收入儲物袋,強行帶走。至于結果,那是很明顯。
“此珠與你我無緣……”黑袍之人此刻也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場爭奪已不是我們能參與的,至少,這具身體不能……”
“這樣么?”二人皆明白了發生了什么,就在他們爭斗之時,又或許不是。
黑袍藏在袖子內的左手顫動了一下,火熱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