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承 歡
- 花開自在
- 居里夫人
- 3167字
- 2020-10-24 00:48:47
我看著手中的玉釵發愣,只待可娘催我用膳才發覺已是掌燈時分。
窗外夜色朦朧,我嘆了口氣,起身將這玉釵與那少隱贈我的玉佩一起收好,心中一片惆悵,該來的總歸會來,該還的總歸要還。
“娘娘,您還在想二小姐的事啊!”可娘邊為我布膳邊道。
我望著手中的玉釵憂色道:“蕓兒小時候曾吃了些苦頭,好容易入了府卻又沒了親娘,也難怪她性子不好。”
“可那也不能成為她害人的理由啊!”
可娘說完,撿了些我愛吃的菜擺在面前,我并未動筷,道:“不管怎樣她都是我的妹妹,若不是她行事太過分,我也不會故意頂替了她入宮,只是現在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宮里受罪,我卻也不能安心。”
“娘娘現在自身尚且難保,哪里還管得上二小姐呢?”
我打起精神,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先保全自己,再從長計議了。”說完我便強吃了一碗飯,接著便開始為侍寢作起準備。
香竹挑選了幾件最為艷麗的服飾,又撿了滿是鑲嵌金翠珠寶的華貴頭飾,笑道:“娘娘國色仙姿,穿戴上這些,皇上見了保準會喜歡,不知娘娘想梳個什么發髻?”
我望著格外興奮的香竹,道:“依你看,本宮該梳個什么樣的?”
“娘娘美貌梳什么都好看,只是奴婢覺得縷鹿髻較其它發髻更顯得娘娘傾城之貌。”
我略一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香竹,一身水綠色得體宮裝顯得身材玲瓏,小小的容長臉兒再配上簡單的流云髻倒也顯得干凈俏麗,在這一群宮女里也算的上是容貌出眾的,但如果僅憑這幾分顏色便就想擠入后宮當真是異想天開了。
我望著鏡中韶顏,自嘆如此容貌真是白白浪費了。
“娘娘,奴婢幫您更衣吧!”香竹上前道。
“不用了,你先去幫我看看養顏湯燉得怎么樣了,那幫奴才毛手毛腳,還是你去本宮放心些!”
香竹微微一愣,馬上恭敬道:“是,奴婢遵旨!”
望著香竹裊娜的背影,我輕聲對可娘道:“這個香竹,多留心點兒,畢竟她是太后身邊的!”
“是,奴婢知道,那夏蘭跟碧萱她們。。。”
我拿起眉筆輕描了下蛾眉,道:“還是小心為好。”
“是,奴婢明白。娘娘還是穿平常的那件素淡宮裝么?”
我點了點頭,還是可娘知我心意。濃妝艷抹,一來這宮里從來就不缺這些華貴的東西,二來也并非我的風格,如此招搖豈不是白白給她人做了陪襯。
仔細妝扮過后,對鏡觀去,只見上身穿著藕絲琵琶衿上裳,配著下身的藍語芊紗裙,簡單的反綰髻上只用那冰藍水晶略略修飾,耳上也只一對素銀耳墜,極是清新、雅致。
眼見戌時已過,宮外并未半點聲音,我隨便撿了本書打發時間,但只一想起呆會兒侍寢,心里卻也不免有些心慌撩亂。
正自惴惴不安,孤偃身邊的總管內監張懷安傳了話過來,“皇上還在養心殿處理朝事,讓娘娘就不要等了。”
我笑問,“不知皇上忙完可到臣妾這里休息?”
張公公忙笑道:“這個皇上倒沒說,奴才也不好猜測,娘娘還是早點歇息吧!”
命人送走張公公后,心里松了口氣但一想起仍在宮中受罪的靈蕓,卻又盼著孤偃能來。
我望著紫檀木雕花案上的瑤琴,微微有些失望,本想今夜能借琴聲一舉俘獲孤偃的心,卻沒料到他竟失言了。
“娘娘,奴婢伺候您就寢吧!”可娘一旁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今夜不用你們伺候。”
“是,那奴婢在外面候著。”
我看向可娘,道:“今夜你也好好休息吧,不用上來候著了。”
可娘還欲上前被我阻止道:“伺候了我這些年,今夜就權且讓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打起精神伺候。”
可娘聞言只得下去睡了。
殿內一時寂靜無語,我望著那根根紅燭發了會兒呆,便起身將那瑤琴收好,輕輕合上木箱尚未轉身,只聞得身后一陣腳步聲響起,定是可娘放心不下,這個丫頭。
我心想著便頭也不回地道:“都說了不用你伺候,你偏又上來。”說完一轉身卻發現孤偃靜靜立于身后,倒唬了我一跳,半響方回過神來,跪拜道:“臣妾不知是皇上,望皇上恕罪。”
孤偃似有些疲憊,道:“起來吧,朕本來就已讓張懷安通知你不用等了,沒想到你這宮里還亮著燈,就信步走了進來。”
我微微起身,道:“皇上怎么也沒讓奴才們通傳一聲,臣妾還以為是自己宮里的侍女呢!”
孤偃隨便撿了張透雕螭龍玫瑰椅坐下,也不說話只靜靜注視著我。
因心中已早有了準備,便也沒了前幾次的慌張,只輕輕道:“臣妾以為皇上今夜不會過來了,便命奴才們下去歇息去了,臣妾這便下去喚人煮茶。”
“不用了。”孤偃換了個姿勢,道:“怪道朕剛才進來時,你這里倒安靜的很。那些個奴才用的還順手么?”
我忙行禮謝恩,道:“臣妾謝皇上厚愛。”
“平身吧!不過是幾個奴才。朕乏了,替朕更衣吧!”
孤偃面容略有憔悴之態,想是前朝事多,難免耗費心神。我依言為孤偃褪了朝服,換了舒適的寢衣,柔聲道:“皇上為國操勞,臣妾為皇上捏捏頭,舒緩舒緩可好?”
孤偃略有吃驚,道:“你還會養生之術?”
我微一頷首,謙道:“臣妾并不懂什么養生之術,只是小時候在家中時曾見過娘親為爹爹做過,故依葫蘆畫瓢罷了。”
“那朕今日便試試你的手藝。”孤偃說完便躺下閉了眼,我便側坐床邊,回憶著昔年娘親的動作,仔細辨著穴位認真按摩起來。
孤偃只靜靜躺著,就在我以為他已睡去的時候,突然開口說話道:“你娘親經常為你爹爹按摩么?
“爹爹有頭痛的毛病,每每疼痛難忍,娘親便從郎中那里學了幾手以緩解爹爹的不適。”
孤偃輕嘆一聲,道:“沒想到魏丞相竟有一位如此賢惠的夫人。”
我心中亦嘆了口氣,娘親如此深愛著爹爹,以至于因愛生妒做出這一生都無法原諒之事,可惜爹爹心中卻未有半分娘親的影子。
孤偃不知其中原委,只道爹爹與娘親恩愛至極,不禁感慨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心中一頓,手上不覺停了一下,孤偃敏銳,早已察覺,睜了眼望著我道:“皇后也對此詩深有感觸?”
我慌忙掩飾,道:“這首詩娘親死前曾說過。”
孤偃只道我是思母心切,勾起了傷心之事,便也不再計較,卻不知這詩卻是我與少隱情定之時他所說過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風兒,此生能與你白首不相離便是我少隱畢生的志向了。”
我強忍著心中的情愫才勉強沒有滴下淚來。
孤偃見我異樣,索性起身坐起,柔聲道:“蕓兒莫不是想念娘親了?”
我面有凄然,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道:“可惜娘親去世的早,再不能照顧蕓兒了!”
孤偃將我攬在懷中,輕撫著我的發絲,道:“蕓兒不哭,以后蕓兒由朕來照顧,朕保證不再讓蕓兒受任何委屈!”
我淚眼婆娑,望著眼前的孤偃,又驚又奇道:“皇上不會是騙蕓兒的吧,先前皇上不是最討厭蕓兒的么?”
孤偃面上一陣苦笑,修長的手輕輕為我拭去淚水,道:“先前是朕誤會了你,朕保證以后不會了。”
孤偃滿是深情地注視著我,俊目星眸,鼻挺唇薄,一頭長發散于腦后,瀟灑飄逸似謫仙下凡。
這張臉冷酷邪惡時如魔,溫柔深情時卻又似仙。如若不是看到眼前這張令人癡醉的臉誰又能想到他會是先前那個對我冷淡無情的帝王呢!
“你看夠了沒?”孤偃嘴角彎起一抹極迷人的笑,若不是我心中早已有了少隱怕是也會被他那笑容融化。
我只呆呆想著,不覺間孤偃已將我發釵除去,一頭青絲如瀑布般瀉于腦后。
我回過神來,忙低了頭,卻聽孤偃自我耳邊悄聲問:“剛才在想什么?”
我更加紅了臉,頭也垂得更低,一開口竟結結巴巴起來,“臣妾。。。臣妾并沒想什么,臣妾只是--”
孤偃不待我說完早已拿唇封了我的嘴,我本能地閉了眼,一雙唇也是緊抿著,孤偃卻是極溫柔地吻著,順著脖際直吻到了耳垂。
我嚇得渾身顫抖,想起曾私定一生的少隱更是一陣酸楚。
孤偃輕咬著我的耳垂呢喃道:“蕓兒,別怕!”
可我卻像被法術定住一般,身子更加直挺,滿心滿懷的全是少隱的影子。
直待孤偃褪去了我的衣衫,我也仍是手握粉拳,眼眶里更是蓄了淚。
正待我無從適從之時,殿外傳來一陣細細的腳步聲,接著是張公公的聲音道:“皇上--奴才有事稟奏。”
注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出自卓文君《白頭吟》。司馬相如意欲納茂陵女子為妾,在錦衣玉食之時棄糟糠而慕少艾時,卓文君作了一首《白頭吟》:皚如山上雪.皓如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曰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蹀躞御溝止,溝水東西流。 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須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竹桿何裊裊,魚兒何徙徙,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