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如府,已沒了之前的感慨萬千,郡主歸寧,如府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人為我的到來歡躍,月茹公主很巧合的早早入宮陪皇后,所以只有徐燁把我安置在前廳等上早朝的駙馬,這樣的冷落,精明的賽琴怎能不好生奇怪?對上她置疑的目光,我顯得極其無奈,不過對于她,我真的沒有想過要有太多顧慮。
沒有人會想到,結果是這樣,我對娘親的承諾,會被我的恩人輕而易舉地打破。但絕對不是我的錯。
快到晌午的時候,如亦湘很匆促地來見我,她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也算愛莫能助,她拉著我,張口,明明想說什么,還未來得及開口,如沐凡就氣勢洶洶的進來,我可以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
我并不喜歡如沐凡,不喜歡他和公主相敬如賓的樣子,不喜歡他說起娘親時的厭惡,不喜歡他對亦湘如珠如寶的寵愛,不喜歡他在皇上太后面前的凜然正派,但他始終是我爹,始終是娘親唯一的男人,唯有這一點才是我面對他的理由。我繞過亦湘,輕喚他一聲“爹。”
他厭憎地看著我,“我可沒你這么有本事的女兒,出嫁三天,丈夫就敲鑼打鼓另娶妓女,我如沐凡可丟不起這個臉。”
我頓時愣在那里無語,賽琴卻是很釋然,沒有絲毫意外震驚,難道她早就知道了?玄墨在娶我的時候就打算再立側妃?
我強忍著內心的波動,“爹,這是意外,與我無關,我娘……”
如沐凡打斷我的話,“等你有資格做我如家的人再說吧!”說完他拂袖而去,我冷靜地看著賽琴,干凈的臉蛋的確讓人喜愛,就算她真的知道王爺今天再娶妻,也不關她的事,“賽琴,告訴我,你是不是早知道今天王府有喜?”
賽琴并沒有遲疑,“王妃,王爺和寒煙姑娘遲早都會有結果的,王爺說了,寒煙姑娘是個好人,你看開點吧!”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玄墨,保定王,你是刻意的,你根本在利用我使如家成為天下笑柄,使月茹公主失信于太后,那么我?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我又在執拗什么呢?的確是要看開點,“賽琴,你先回府吧,新娘過門,王府恐怕會很忙,我想出去走走。”
“王妃”
“楚憐姐”
“放心吧,我沒事。”我的確沒事,來京城也有一個多月了,我還未來得及逛逛,難得今天算半個自由身,就讓自己放縱一天吧!
原來我錯了,今天我是最應該找個地方呆著的。
我不知道,三天前,王爺娶妃有多盛大,但我可以說,王爺娶妾,是我目前見過的最盛大的場面,車水馬龍,洶涌的人群把我擠到一個角落,我看到迎親隊內的玄墨,意氣風發,新娘子用十二人大轎抬著,半開垂簾,雙臉酡紅,怎么看,他們都像幸福的一對,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是明媒正娶,街知巷聞,我只屬多余的。
旁觀者都說保定王沒有始亂終棄,說他們也算金童玉女,呵呵,保定王妃,算什么,我還爭執什么呢?只要為娘親討回個公道,我何去何從,都已沒關系,我想就算我突然消失,也要好幾天才有人覺起吧。
第一次有了想“家”的感覺,那個我曾千方百計想離開的家,鳳儀閣,原來我也會有想你的一天,在那里,至少葉媽媽天天記掛著我,那些來客的溢美之詞也有三分真,落地終要生根,在這里,我根本無法落地,何來生根?是我欠你的嗎,保定王?
不知不覺,斜陽已下,徘徊王府,我竟沒有勇氣跨腳進去,三天前,同是這些人客賀我與玄墨執子之手,共攜連理,是他們口口聲聲要我們白頭偕老,想必你們也想不到這句話那么快就用在別人身上了吧?我像一抹幽魂,在王府的對面的茶樓要了一壺熱茶,坐到三更,目送玄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才起身,不論我承不承認,除了王府,我,無處可歸。
進入府內,一桌桌狼藉,老管家見我,很有禮貌地問好,其他家丁和丫環則面面相覷,玄墨帶著喜球,面帶疲倦,玩味地說,“王妃今天歸寧,沒有本王的陪同,不會生氣吧?”
“豈敢,王爺對寒煙姑娘情有獨鐘,好花開好果,恭喜了。”我淺笑,我說的是真心話,他們好事多磨,我又從中添亂,玄墨都沒有放棄娶寒煙,我的確樂見這樣的結果,就算痛,我依然樂見這樣。我從玄墨身邊掠過,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說了誰會信?
“你就這樣認輸了?”
“王爺,我累了。”望著他抓緊我發紅的手,我想說,王爺,你把我抓痛了,后來還是咽了下去,他想我大吵大鬧嗎?我有這個資格嗎?我不過是太后借居在王府的王妃,于他,我還不如賽琴,再者,我真的累了,本以為娘可以進如家的祠堂,今天就算什么都了結了,你倒好,來個盛大的婚宴,我代嫁就無功而返了,我不怪你,你能不能也放過我呢?
玄墨不經意的增加力度,“至少,你也該見見寒煙。”
我手麻痛,扭過頭,冷冷的看著玄墨,猜不透他在氣憤什么,我淡淡的說,“王爺,春宵一刻值千金,楚憐等了你一夜,不要再讓新娘子久等了。楚憐,祝福你們。”
玄墨眼神空洞,“你當真那么無所謂?”
“無所謂,真的,無所謂。”然后,我用力掙脫玄墨的手,我明顯感覺到玄墨的失望。
你以為我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會向太后訴苦?可惜,我白楚憐不會這樣做,是無所謂嗎,或者說我連有所謂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你不懂,玄墨,你永遠都不會懂,對一個女子來說,新婚之夜,丈夫拒入新房,歸寧當天,丈夫另娶舊愛,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但是,作為一個女子,遇著這樣的冷遇無異于被拋棄,你可否給我一點自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