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穿著與其他人相仿,當他走來時,人群就停止了喧鬧,他看上去個頭高大,表情嚴肅,于是整個人的氣質就顯得更加威嚴。
“伊芙。”他站在我的面前叫我,然后接著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說完后,他的表情又露出幾分不忍,這些許柔和的表情讓我看到了點希望。
我應該再等等,等他說更多,然后再找機會向他解釋。
“你不應該做這樣的事,你的父親若還在世的話會為你蒙羞。”
“我做了什么事?”我小心翼翼的問,鼻腔的酸澀讓我幾度忍不住哽咽。
“什么事?到今天你還沒想明白嗎?你怎么可以去誘惑沙利,他是死神。不是你一人的工具,你怎么可以這樣不知羞恥!?”他的語調忽然升高,疑問中帶著憤怒。
“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但我真的不是伊芙。。。”
那個男人聽完我的話,低下頭像是在思考,很快他又抬起頭,已經是一副默然的面孔,他說:“事到如今,你不需要再說那些沒意義的事了。”
他剛說完這句,我周圍的人群忽然又躁動起來,我又聽見那句令人絕望的喊話,“燒死她!巫女!”
他轉身看向人群,揮動雙手示意大家安靜,這很奏效,很快他又轉過身看著我,用比之前更高的聲調問我:“你認罪嗎?”
這聽起來并不像真正的質問,更像是一種宣告。如果我不認罪,也許下一句會類似于冥頑不靈,必須死。但如果我認罪,或許同樣會死,但可能會被判其他懲罰。
“我認罪。”我默默回答。
相比之下,我寧愿認罪,不僅僅迫于男人的威嚴,更想到也許還會有其他選擇。
“這將是你在這個世界唯一做對的事,走吧,神會赦免你!”那人說完后,背對人群招了招手。
很快我就看見有兩個人抬著著口大鐵鍋從人群里走來,他們停在我的面前,沒有絲毫猶豫的將鍋舉到我頭上方,然后,我感覺到涼涼的液體從頭頂一直淋到我的腳底,周圍升起一股濃濃的煤油味。
是煤油!我內心冰涼,不斷在心中咒罵自己的選擇。
因為煤油滲進雙眼,我看到周圍的一片都是模糊的,我用力眨眼,等到視線稍微清晰時,一個東西重重的打在我的頭部,我本能的閉眼,還來不及吃痛,就感覺到先是頭部一股炙熱燃起,隨后痛苦快速蔓延至我的全身。
身邊傳來很多類似木頭落地的聲音,我徹底絕望了,想著那群瘋子手中的火把終于派上用場了。
“啊啊啊!!救我!求求你們。。我好痛。。!”我不住的尖叫,乞討,期盼有個人不論出于什么原因,從人群中沖出來向我潑水。
可時間分秒過去,期盼如同我的聲音,逐漸被大火焚燒殆盡,在感覺皮膚劇烈的疼痛中,我聞到毛發和皮肉燒焦的味道,這是多么令我恐懼的味道。
大火還在不斷的灼燒著我的皮膚,我幾乎能感覺那一層層炙熱正努力的穿透我的肌膚,逼近我體內的器官,我能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樣,像是熊熊大火包裹著一根巨大的木頭。就這樣死去嗎?我的人生,就要在這個荒誕如夢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被人燒死嗎?
不,是死定了。就算此刻有人救了我,幾盡半熟的我能掙扎多久?倘若有一絲生機,我該如何面對已經面目全非的自己?
在這巨大濃烈的痛苦還未升等前,在我的大腦還未被烤熟前,在我的視網膜還未萎縮化為灰燼前,我忽然很想睜眼再看看,看看這個世界,看清那群惡魔的每一張臉。
我努力睜開被大火灼燒快要融合在一起的眼皮,周身的疼痛讓我已經感覺不到眼皮撕裂的痛楚,我只記得心里響起“嘶”的一聲,隨后有光亮再次投進我的眼。
眼前是火焰,是被熱浪扭曲的人群,我努力的在人群里搜集每一張面孔,這幾乎是我最后的全部意識,我要抓緊時間,也許下一秒,我已經成為了焦炭。
“一個,兩個。。。七個。。”我在心里默念著,不時眨眼躲避濃煙與火,只覺得記憶越來越模糊,腦子越來越吃力,不知是不是大火已將我的生命吞噬無幾,痛苦已經不再是那么痛苦。
“十一。。十二。。十三。。。。”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人群中,只是我再也沒有力氣去緬懷那份熟悉,也沒有力氣喊他。。
依舊是蒼白如初,就像那晚突然出現在我房里時一樣,只不過,只不過有些不同呢。。皺著眉頭,微微耷拉著眼皮,雖然眼眶暗沉,但有些紅紅的。。是在流淚嗎?
是因為看出了我的痛苦在哭嗎?
如果可以體會我的痛,那么能不能救救我。。。救救我。。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