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可奉告 潲水當膳
- 榻上獨寵
- 魅籮衣
- 2957字
- 2020-10-23 22:36:52
略微沉吟后,沐妍才慢慢扯著謊,道:“這無人問津的地兒,除了我們主仆二人,又還會有誰肯來呢?”見瓔珞沒有懷疑地頷首,沐妍又道:“方才,你無端暈倒,我便扶著你,本想將你扶上床榻休息一陣,奈何才有所動作,你便醒轉了。”
見好就收,這是扯謊的最保險心理,這謊言說多了,出的破綻也就會越多,指不準將來還得為這段無厘頭的謊言繼續圓謊,那得是多么苦不堪言的負累。
所幸,瓔珞本就不善在此種事情上精明過分,竟沒有一絲的疑惑,不斷頷首便罷,那面上竟還透著無盡的感激之色。
想來也是,其他富貴人家,哪家的婢女能夠像她一般,能夠得到自家小姐這般的疼惜,即便是有,那也是少之又少的,而她偏偏是其中的幸運兒,這般一想,又如何能夠不感激呢?
“小姐,這都要晌午了,午膳怎還未有人端來,奴婢去廚房催催好了。”活動了下筋骨,發覺自己的身子并未有所不適,瓔珞提議道,又不待沐妍的應承,就已兀自出了房門去。
留下的沐妍這才舒了口氣,可這口氣尚未喘上來,門外便有了動靜,還道是瓔珞去而復返,卻不料入眼的竟是戾。
沐妍不曾真正與戾說過話,這下突然見他來訪,心下難免是有些尷尬的,沉吟了良久,正欲打算開口問是否冷郁騏也回來了,戾卻是先行開了口,道:“主人命屬下前來向您打探,方才離去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恕賤妾無可奉告。”冷郁騏怎會知曉有人來過?
話音甫落,就見冷郁騏青寒著一張臉,由戾的身后踏入房來,揚手屏退了戾。
他步步逼近,直至將她逼得退無可退,后背緊貼著墻壁。他終于開口,“方才離去的紅衣男子并非赫澤宸!”
他肯定地言語,竟教沐妍的心莫名的慌了。就好比是妻子紅杏出墻,卻正好被臨時回來的丈夫給逮了個正著一般。除了迫切的想要解釋,但又不知從何開口外,心中剩下的再無他物。
大掌猛地扣上她細白的手腕,突如其來的疼痛,令沐妍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倔強的性子又不容她輕易屈服,明眸立即抬起,對上他冰冷蝕骨的眸子,道:“王爺您想聽的是什么?”
“那個紅衣男子是誰?”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道,手上的力道卻也依舊不減。他方才用上十分的功力去追那名在他府內來去自如的紅衣男子,奈何如何也是追不上。那股子奇特的滋味,于他而言,是羞辱,比起赫澤宸那日帶給他的滋味來得更為教他難堪。
他承認,他這是好面子,可哪個男人不是如此?他可以毫不難為情地說,他并非君子,但也絕非小人,即便他地位高貴,可他仍舊是個男人,尋常男人該有的缺點,他絕不會少占一項。只因,他不屑讓自己走向偽君子的道路。
沐妍蹙緊了眉,道:“恕賤妾無可奉告,因為就連賤妾也是無從得知他的姓名!”
“哦?”冷郁騏突然瞇起了冰眸,大掌改捏住她的下頜,繼續道:“本王倒是忘記了,你本就與青樓女子無異,這身子也骯臟的緊,離開了赫澤宸,而本王又不樂意碰你,這心自是酥癢難耐,這無盡的空虛自是需要找個男子前來填補的。”
言罷,他又突然“嘖嘖”了兩聲,道:“本來本王還道你當時只是不愿上本王的花轎,才不惜詆毀自己的清白,可現下瞧著,顯然是本王高估了你!”
他的指尖使了力,仿佛是想讓自己瞧清她的模樣般,將她的小臉左右扭了一遍,繼續道:“出落的還真是傾國傾城,只是可惜了……空有一副迷惑男子的相貌,實則只是一個低賤的娼妓!”冷郁騏的腦中突然閃現出當時吻她的景象,突覺腹中一陣惡心。
他的言語何等難聽,可是沐妍的嘴角卻是愈發地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道:“賤妾在王爺的眼中只是一名低賤的娼妓,那為何王爺當日還執意非要賤妾不可,只是因為赫大哥曾做了什么教王爺心中記恨,而王爺又無法找上赫大哥直接抒發心中的郁憤的事嗎?那賤妾就有一事不明了,難道王爺一直都是這般心胸狹隘之人嗎?”
“你……”
見他的面上已有了怒意,沐妍甚至笑出了聲來,又道:“還是王爺甚喜找上一名無辜的女子,以此發泄呢?”
冷郁騏到底是怒了,就連手上的力道也明顯加重了許多,只要再稍一使力,沐妍的下頜骨就極有可能就此斷裂。
他低吼道:“論起無辜,你這個女人算得上什么無辜,憑你這般低賤的身份,能夠當上本王的姬妾,已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哪里還構的上‘無辜’二字。”
“是啊,能夠無端當上王爺的姬妾,本就該是賤妾三生修來的福氣。王爺說得極是,賤妾根本就只是在自艾自憐,王爺若是瞧著厭煩了,大可將賤妾趕出府便是,即便是趕出沿江城,賤妾也是斷然不敢對王爺有所怨言的。”
她在示弱,但也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她方才明白,在這里若想保留住自己的這條小命,學會隱藏自己的倔強是一定要的,畢竟就目前自己對冷郁騏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不被放在心上,甚至是已有踐踏尊嚴之勢。甚至,他可以如同捏死一只螞蟻般,不費吹飛之力地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不懂武,但懂人心。有時候掌握一個人的心,比起用武力掌控一個人的行為,更是能夠保護好自己,同時也教對方對自己開始有所忌憚之意。
見沐妍自然而然地斂下了眸,冷郁騏竟心中氣惱,道:“呵,早些打消你心中的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你即便是死,也該是由本王做主,更何況是離開。還有,若是教本王哪日知曉那紅衣男子的身份,后果如何,你心中有數。”
沐妍仍舊低垂著眼簾,只是回道:“賤妾明白。”
冷郁騏狠狠地盯視了她一眼后,才拂袖離開。而瓔珞早已去而復返,手中也早已端著今日的午膳,只不過是被戾攔住,不得進入房內而已。
冷郁騏不意對上瓔珞手上的午膳,眸中閃過一絲訝異,抬眸對上了戾,卻見戾也是搖首不知,這才開口道:“這是廚房做的?”
瓔珞趕忙福身,應道:“回王爺的話,這正是廚房今日做給小姐的午膳。”
“平日呢?也是這些?”冷郁騏掃了眼正站定在房門口望著他們的沐妍,卻是問著瓔珞。
“是的,王爺,今日還算是好了些,前些日子里來,廚房做的東西根本就教人難以下咽。”瓔珞仿佛是逮住此機會,趁勢將心中的不滿盡數吐露了出來。
冷郁騏瞇起了眸子,朝身后仿佛沉默如影子般的戾道:“叫掌廚的過來。”
“是,主人。”隨著聲音的消去,戾早已不見蹤影,而冷郁騏卻是又折回了房中,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首位上,接過瓔珞殷勤遞過的茶水,輕啜了一口后,濃眉擰得更是無法再舒松開。
而計策得逞的瓔珞則是躲在沐妍的背后,暗自得意。
很快,戾就將廚房內掌勺的兩名大廚以左右手各拎一人的姿勢給“請來”了。
不知情況的二人見冷郁騏此刻正猜不準情緒的模樣斜靠在位置上,心下更是慌得不知所措,忙伏下身子,顫抖著聲音喚道:“王爺。”
沐妍心覺好笑,一言不發地站于下首,心中猜著,莫不是冷郁騏這是要替自己伸張正義?
冷郁騏沒有回答,反倒是望向戾,后者頷首,躬身道:“主人,這些日子送來月華閣的膳食,實則只是些本應及時處理制成潲水以供豬食的殘羹剩飯。”
如此一聽,沐妍的臉色微變,終是抬眸望向了冷郁騏,只待他到底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而瓔珞卻是氣得雙眸直冒火,喘氣聲也顯然重了許多。她家小姐本就身子纖弱,廚房不允許她進入準備些簡單食療就罷,竟還敢拿些豬食糊弄她們,若是哪日小姐倒了,她定與那群人拼命不可!
“為何?”淡淡的言語,卻透著無法抵擋的威壓,冷郁騏連頭也沒有抬起,手上不知何時已出現一把匕首,兀自垂首把玩著。
兩名掌廚竟因此互相推搡起來,窸窸窣窣地衣物摩擦聲,聽得直教冷郁騏心煩,蹙著眉,冷聲道:“不知道該如何與本王說明嗎?”
“砰”的一聲,伴隨著話音甫落,匕首猛地被冷郁騏插入了身側了木桌上,嚇得前方正跪伏在地上的二人不斷戰栗,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王……王爺,奴才們知錯了,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