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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蹤不止一個人

  • 都市獵奇者
  • 愛麗絲冥火巫女
  • 4410字
  • 2020-10-24 02:24:08

… …

我忘了我是怎么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穿著昨晚的家居服躺在蓄著水的冰冷地面,地板上積著淺淺的水洼,被窗外投射進來的薄薄陽光照得平靜,猶如一面亮晶晶的彎彎的鏡子。

渾身濕透。

從地上爬起,身體還是殘留著體力嚴重損耗后的虛弱感,雙腿一陣陣的發沉,連移動步伐都變得分外困難。

扶著墻進了浴室,我靠著雪白的瓷板墻壁脫下身上濕透的衣服,任衣服濕噠噠地堆在腳邊。

無力地靠在雪白的瓷板壁上,刺骨的寒滲進毛孔,但卻麻木地完全感覺不到了……

“嗤——”

淋浴噴頭細細密密地拋下溫暖的熱水洗去滿身的疲憊,體內積留的寒意很快被驅散,我忽然有點想笑。

有些人能夠翻手間輕易地將你推進冰河里,但不論在冰河中浸泡了多久……只要她給你一個簡單的安慰,你就會選擇性遺忘那些痛苦的回憶而轉手擁抱她。

明明知道進入別人的死亡回憶后會有多難受卻還是想要親眼看到謎底的自己,是安慰的給予者,還是乞求救贖的幸存者?

如果可以,真想就這樣睡死在熱水一樣溫暖的懷抱里……

我閉上眼睛。

… …

我是被客廳里不同尋常的腳步聲驚醒的。

柔軟的枕頭包裹著腦袋,我睜開眼安靜地看著天花板,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聽力在此刻異常靈敏。

后腳跟先著地的聲音有規律地在客廳里徘徊,放慢的步伐很輕,不屬于男人的腳步聲。

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盯著床頭柜上擺放的白色臺燈,我忽然發現裝著吳申月照片的相框不知何時不見了。

……是段先生上次來拿走了,還是“吳小姐”自己把它放起來了?

如果是段先生的話……那他應該開始懷疑我在調查吳申月的死因了吧。

不,應該早就開始懷疑了。

搬蘭花上來之后的言語試探以及昨晚林娟離開后的焦急查看……他似乎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

是因為我已經觸摸到真相的敏感部分了嗎?

假設我是房東,一個自稱愛獵奇的租客住在自己曾經殺過人又經常鬧鬼的房間里,首先應該會擔心租客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會借口給新租客幫忙,然后趁這個機會拿走一些東西。

……照片,日記,或者是死者的手機之類,總之是讓人聯想到我,亦或者是能證明我與死者生前的關系的東西。

段先生就是這么做的。

當初提出一起收拾屋子的時候,他一定拿走了些什么重要的證據。而且根據他的性格,那些被拿走的東西,肯定同他在肢解時特意用盒子裝好珍藏起來的牙齒放在一起。

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那一顆顆沾上瑰麗緋紅的珠白貝齒,即使是在幻象中呈現,那種帶著血腥而病態的美麗也讓人移不開眼。

它們會在哪里呢?

我往下壓了壓枕頭,繼續方才斷開的假設。

不過出房東意料的是,愛獵奇的房客居然想辦法約見了死者生前的好閨密……

不過,我約見林娟小姐的事情段先生并不知情。

但是根據他們之間的關系來推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林娟特意給段先生打了電話通知了他,至于她打電話給段先生的動機么……可以暫時先放在一邊,因為兼具死者閨密和段先生朋友的兩重身份,林娟有太多的理由告訴他這件事。

我想起在提到林娟那一回吳申月超乎尋常的反應……

極其激烈的情緒波動,而且那種表現,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是驚喜……

…先考慮段先生的事情。

我想從那時起,段先生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破綻被抓住了,也開始懷疑我是否從吳申月的書房里找到了什么證據,不然他不會在接到電話之后馬上就上樓尋找黑皮日記。

他水到渠成的找到了那本偽造的黑皮日記——實際上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他是怎么知道黑皮日記在那個抽屜里的——

查看之后……他讓林娟借約定之由將黑皮日記送回原來的地方。

這也確鑿了林娟知曉甚至參與此事的嫌疑。

我想他至今沒有對我下手,第一是因為沒有摸清我的底細,第二是并不清楚我的動機。

陽光暖暖的燙著被子下的小腿部分,我舒服地蹭了蹭棉布枕套,把思緒梳理了一下。

“嗒。”

我聽到客廳里關門的聲音。

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松松筋骨打著哈欠穿過小走廊,我的目光落在抹茶綠的果凍沙發上。

林娟昨晚來不及帶走的包包依舊乖巧地躺在沙發上,看上去同昨晚沒什么兩樣。

我從里面抽出那部白色的智能機,九宮格電子密碼擋住了查看,但未接來電的標記已經在光標欄里消失。

小心翼翼讓一個女人闖進別人的客廳只為了刪掉通話記錄和未接來電?

我挑眉輕笑。

——段先生,你知道欲蓋彌彰這四個字怎么寫嗎?

… …

從早上睡到中午,身體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啃著面包躺在床上翻著手機通訊錄,房間窗戶大開,從樓下隱隱約約泄露出的流行音樂混著無聊的清風無可避免地騷擾著我的一方凈土。

難得“吳小姐”要消失這么幾天,我終于可以在作死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享受自己的個人世界,卻發現樓下有余城音樂狂人之流日日騷擾,樓下下則有房東虎視眈眈。

不過吳小姐不在,就沒人給我洗衣刷碗了。

嘆了口氣,手機屏幕的藍鍵驀地停在一個“租房老太”的備注上。

這是什么鬼?

我歪頭,腦子里忽然靈光乍現。

約見林娟的那天早上,有個熱心的老太太勸說我離開筒子樓去她家住,并爽快地告訴了我她家的座機號碼。

微風撩動貼在臉頰上的發,如同羽毛輕掃過心底無數蟄伏的秘密——

心癢難耐。

找到兇手不等于找到真相,而找到了真相也不一定能解開所有謎團。

我確實有不少疑問想要知道,盡管我明白有些疑問可能永遠沒有答案——這對于我這種強迫癥患者來說,簡直是太殘忍了。

明明知道沒有答案,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去探索,去解開……用自己的雙手。

舌尖下意識地舔了舔干燥的上唇,我撥通了這個電話。

想知道的有很多。

吳申月的尸體被段先生藏去了哪里,在吳申月記憶中看到的酒窩女孩是誰,林娟在這場謀殺中擔任著什么樣的角色,段先生肢解了幾個獵物,在什么時候,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還有非常多的……未被解答的疑惑。

或許在正常人看來這些疑問根本與我無關,但是別忘了我的身份呀各位——

我是都市獵奇者。

為獵奇而生,為解密而死。

替黑暗審判黑暗,替光明播撒光明。

于鮮血中執正義之書,于戰栗中施正義之法……

賜予罪人以其罪。

… …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

“……喂?”

“您好,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前天在車站跟您聊天的……”

“啊呀呀!”電話那頭的老太太沒讓我把話說完就直接笑著打斷了我,“那個小姑娘對吧,你打算租房子啦?”

“…我能先來看看嗎?”

老太太似乎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慢慢地說:

“可以……”

“那您的地址?”

老太太清清嗓子報了地址,過會兒她問:

“姑娘啊,還沒問你名字?”

“我叫嚴蘿,叫我小嚴就好。”

“小嚴啊……”老太太斟酌著想說什么,但猶豫了半天卻一句話都沒蹦出來。

我憋了會兒,等了半天只聽到老太太在電話里嗯嗯啊啊說不出個因為所以,于是緩著語氣安慰她:

“沒事,您說,我聽著呢。”

“…小嚴啊,那房子昨天有人租了……”

我瞬間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嘴角勾笑,我語氣帶俏:

“沒事,我來陪您聊聊天也行。”

“反正沒事。”

… …

紅瓦白墻,黑色雕花柵欄后探出不知名的藤蔓條,條尖下垂,綴著一個石榴紅的小小花骨朵。

老房子翻修后弄成的小洋房,三樓三折,呈一個擁抱的姿態把陽光摟在懷中,看上去朝陽又暖和。

這種令人身心治愈的地方一看就沒有什么奇異陰森的東西……卻意外地讓人想住。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長久彌留在身上的疲倦感讓我急于尋找一個停止漂泊的安逸港灣,以至于現在看到一個比較正常的地方就想住進去。

站在鐵門口往里望,一只黃毛呆汪傻傻地趴在被花叢掩映的窩里午休。我打了個電話給老太太,沒過一會兒,小洋樓的棕黃色大門就開了,穿著暗紅色呢子褂配著寬松黑褲子的張老太笑瞇瞇地過來開鐵門。

“小嚴吶,快進來坐坐。”

簡單的寒暄過后,我同張老太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捧著熱茶曬著太陽開始閑談。

“你想聽聽那筒子樓里的事?”張老太吹了吹杯子里的浮沫,“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怕你年輕人不愛聽那些陳年舊事。”

“奇聞異事我都愛聽,您說。”我笑。

張老太有些驚異地看了我一眼,但卻只是和藹的笑了笑:

“嗯,那我從那房子的根底開始說起吧……”

她靠在石桌上瞇了瞇眼睛。

“我從小就在南城長大,雖然沒怎么出去過其他地方,但這南城的小路大路街頭巷尾沒有一條是我沒走過的。那棟樓,是幾歲時建的我忘了……人老了有些事就是記不住……現在我只記得過年去親戚家拜年的時候,我的舅姥姥提過幾句……”

“那塊地原本是個矮山頭,上面栽了百家人的墳,但為了開山采石給挖沒了。后來石頭拖光了,剩下的那片空地就留作了建房用。”

“那筒子樓,差不多就是市規劃前建的,其實我們這片都是,政府也沒管。我們這邊的房子是先建,那筒子樓是后建,開始是留給村干部辦公用的,但是施工的時候就出了事。”

張老太嘆息一聲:

“根基打得不深,倒了面墻,壓死個年輕的水泥匠,帶他的師傅也重傷進了醫院,手里落下了毛病,之后說什么也不肯去那兒做工了。這事鬧得不大,據說上面有老板出了錢壓下來,那時候不同現在……一生就是四五個,人家賠了錢又道了歉,哪家傻得會去追究。”

“那后來有沒有當辦公室用?”我問。

“用了,不過沒一年就挪了地方,是非多,地不好,辦公的人又少,怎么壓得住那里的邪。”

“空置了五六年吧……后來被人買下來了,主家似乎是姓段?但也沒看到有人進去住,就一直空著,零二年才有人進去打理,后來就開始招租了。”

“招租第一年,主家買房的去世了,里面住的都是高齡老人……一個連著一個去世,后來零六年吧,有個女孩失蹤了。”

我眼皮一跳,忽然想起零八年被殺害的吳申月。

這么說,近十年來,筒子樓失蹤的女孩不止一個?!

“說起來也奇怪,從零四年到零六年經常有年輕女孩失蹤,失蹤之后別說人了,連頭發絲都沒找到,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真是奇了怪了。”張老太喝了口茶水,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零六年之后是不是就沒女孩失蹤了?”我斟酌了一會兒,終于問了出來。

“就是奇怪啊,零六年之后就再沒女孩失蹤過,有人說是流竄作案什么,我也不明白,但那人不還是在南城待了兩年嗎,這樣也叫流竄吶。”

張老太又端起杯子,忽然猛地一拍自己大腿,一副剛剛想起什么的模樣:

“差點忘了,零八年的時候,有個女孩也失蹤了,就是上次我們說的那個,她還算好的,留了一灘血,可惜還是什么都沒查出來。”

張老太搖頭晃腦地嘆息,我陪著她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樣,但腦子里卻活動開了。

零四年到零六年的女孩失蹤案一定跟段國然有關,如果沒記錯,他工作已有兩年,醫學專業需要學習五年時間,加起來就是七年左右。

零三年入學,醫學專業從理論到實踐的轉變過程與犯案時間相對吻合……只要找到他們那個時候學的資料相對應就好。

如果沒記錯,段國然是在南城本地大學讀的醫學系,主攻臨床醫學。

我敢肯定他的解剖能力和實踐運用能力之強,大概整個醫學系的同級學生里都難找到與之并肩的人。

而那個酒窩女孩和吳申月以及林娟的具體資料,學校應該會記錄在冊,如果能摸到檔案,我心底的一些謎團應該能得到解答。

意識中,我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非常棒的突破口。

不過……想要調取查看學生的備份檔案是一件相當復雜困難的事情,如果沒有熟悉這方面的人的話,確實會有些難辦……

“時間不早了呀。”我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看,有些驚訝地低呼了一聲,隨即抱歉的朝張老太笑了笑。

“哈哈,小嚴啊,要不要進屋里去看看房子,雖然租出去了,但是看看還是沒關系的,人家還沒搬進來。”

我頓了片刻,最后揚起嘴角應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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