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風躊躇了一會,又走近河邊,說道:“師妹,你以前每日來我紫云洞玩耍,都是誰在陪你?”
習若蘭聽到此處,伸出去逗魚的玉足頓時凌在空中,頓了一下之后才放下說道:“御風哥哥,你是在怪我不該和不二哥哥玩耍嗎?”
白御風連忙說道:“不是不是,你們在一起玩耍,當然是好了?!?
習若蘭忽地眼珠子一轉(zhuǎn),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近到白御風面前,伸著小腦袋說道:“御風哥哥,你可是吃醋了?”
白御風趕緊退了一步,因為習若蘭伸著腦袋幾乎要碰到他面門,只覺得一陣清香襲來,十分好聞。
習若蘭見此,咯咯笑了起來,拍手說道:“御風哥哥真的吃醋啦?哈哈哈哈。我好高興。”
白御風搖了搖頭,說道:“我有什么醋要吃?
習若蘭嬌哼一聲,轉(zhuǎn)過身去,低聲說道:“吃醋又不認?!?
白御風定了下心神,隨即又說道:“師妹,你常和不二在一起玩耍,你覺得他人如何?”
習若蘭轉(zhuǎn)過身子,歪著腦子想了想,說道:“恩,不二哥哥很好玩。老是給我講些好玩的事,還帶那些好玩的事物給我。而且還常常帶我去風景好的地方玩。這個地方也是他帶我來的呢?!?
聽習若蘭口氣,白御風覺得她對皇甫不二感覺應(yīng)該還不錯,于是又問道:“那你喜歡和他在一起玩嗎?”
習若蘭點了點頭,可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每次去,你不是打坐就是外出,你都不陪我。就只有他能陪我啦。如果御風哥哥肯陪我的話,我才不要他陪呢?!?
白御風聽她這么說,似乎又覺得這事有些難為。不過既然受了皇甫不二所托,而慕連秋也已答應(yīng)婚事,現(xiàn)在一切就看自己能不能勸說習若蘭了。
習若蘭又問道:“御風哥哥,你到底想說什么?。俊?
白御風說道:“不二他。。。。。。他向玉虛真人提親,想要娶你,你知道吧?!?
習若蘭聞言大驚,還以為是白御風是要怪罪她,連忙收起剛才的調(diào)皮態(tài)度,有些驚慌的解釋道:“御風哥哥,我并沒有答應(yīng)他啊,你不要生氣,不要怪我。”
白御風說道:“若蘭,我沒有怪你。只是。。。。。。只是你也知道不二他。。。。。。他是喜歡你的?!?
習若蘭眉頭一皺,說道:“御風哥哥,但你也知道,我是。。。。。。是喜歡你的。”
白御風沒想到被她反問,身子一側(cè),避開了習若蘭的目光,說道:“不二師弟他對你乃是一片真心?!?
習若蘭搶著又說道:“我對御風哥哥也是一片真心??!”
白御風嘆了口氣,說道:“若蘭,其實我此番叫你出來,正是想替不二向你說媒,希望你和他能結(jié)成良緣,共同悟道,也可和他做對神仙眷侶?!?
習若蘭心頭一震,不由退了兩步,哀然的重復(fù)道:“和他做對神仙眷侶。。。。。。神仙眷侶。。。。。。”說話間,不禁流下眼淚,一臉哀傷。
白御風見此,心中也知道傷了她,但只有勸說讓她想起些皇甫不二的好來,或許還能回轉(zhuǎn),便又說道:“你不也說不二師弟對你很好嗎?肯陪你玩,逗你開心。而且你母親也贊同你們的婚事。我一心悟道,對于男女之事,從未想過。所以師妹也不要再想著我了?!?
習若蘭好似對白御風的話全然聽不見,只呆呆的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哀傷。眼淚孤自從眼眶滑落臉龐,滴到水里。那些魚兒依然圍著習若蘭的玉足旁,不肯離開。
習若蘭本見白御風親自來找她,心中十分高興,還以為是找她說些有關(guān)修道之事,便想反正那些話題無聊,不如趁此和白御風外出游玩一番??涩F(xiàn)在聽見白御風如此說,當真是如五雷轟頂。
習若蘭小聲說道:“御風哥哥若是不喜歡若蘭,那便也罷了??蔀楹?。。。。。。為何還替他人說媒,讓我嫁與他人。你當真是不知我的心嗎?若蘭就如此招你煩招你厭嗎?唯一的一次主動找我,卻是為他人說媒。。。。。。哈哈。。。。。。哈哈哈哈。。。。。。御風哥哥,你真好?!闭f話中那笑聲卻是無比凄涼。
白御風心中一震,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緩緩側(cè)頭看去,只見習若蘭孤自站在水中,淚眼婆娑,楚楚可憐,當真叫人十分憐惜。
習若蘭一直深愛白御風,只希望得他一顧,可白御風始終對她的愛意視而不見,躲閃不已。如若只是如此,或許習若蘭也只是天真的繼續(xù)喜歡著他。
可如今白御風的一番話,簡直是將習若蘭打入了地獄,所謂哀莫大于心死,習若蘭現(xiàn)在當真是無比羞憤。認為白御風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他,卻替皇甫不二來說媒,還說什么自己一心向道,讓自己不要再想他,但是要去想皇甫不二,這不是等于羞辱她嗎。
習若蘭本就性格倔強,此時心頭極度悲傷,又見白御風沒有任何安慰,忽然起了輕生之念。輕輕說了句:“御風哥哥,那便永別了?!闭f罷身子一晃,飛劍從頭頂飛出,剛一飛出,就轉(zhuǎn)向自己。
白御風見狀大驚,連忙放出飛劍,將習若蘭的飛劍撞開,好在兩人相距較近,不然便也就來不及了。
可誰知習若蘭卻元神出竅,迎上飛劍而去,白御風不急指揮飛劍,連忙將一揮手,一陣疾風吹過,將兩柄飛劍同習若蘭的元神同時吹開。
可別小看這一陣疾風,卻是極厲害的法術(shù),只這一震,便將習若蘭的元神震傷。
其實本來白御風同習若蘭的道行也是不相伯仲,只不過此時的習若蘭,心神沮喪,又非常急速的將元神沖出體外,本來就先傷了。同時白御風出手時,也并未抵抗,加之事出緊急,白御風出手未分輕重,于是三者相加,這才有所震傷。
元神受傷的習若蘭,此時極度虛弱,在回體的時候,便撐不住身子,朝后面栽倒下去,不是白御風眼疾手快,飛身將她抱住,怕是要落到水里了。
習若蘭微睜的眼睛,氣若游絲的說道:“御風哥哥,你這樣抱著我,我好高興。”
白御風心頭一時百感交集,也不急想其他,說道:“若蘭,你多年修行不易,為何如此犯傻啊。”說罷不禁心間也起了一絲哀傷,又為習若蘭如此堅毅有所感動。
白御風抱起習若蘭,腳在水中一蹬,便破空而去。
回到洞府,慕連秋大驚,連忙將習若蘭放到石床上,見她只是因為元神受損,太過虛弱,才稍微放下心來。
又問及白御風事發(fā)過程,也不得不感嘆女兒一片癡心,不由得問了句:“御風,你對若蘭。。。。。??捎星檎x?”
白御風顯得十分恭敬,拱手回道:“只兄妹之情,絕無其他。”
慕連秋嘆口氣,只得感嘆天意如此,便讓白御風先回去。白御風知道一時也無法,只得先行回去將情況告訴皇甫不二。
白御風走后,慕連秋又看了看女兒,見她臉色霜白,唇無血色,十分心痛。就想著去俠醫(yī)穆子陵那里要些丹藥,讓習若蘭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
想定之后,便飛身前往安徽齊云山洞天福地去了。
慕連秋剛走片刻,習若蘭忽地睜開眼睛,望著空蕩的洞府,心中泛起了剛才白御風的答話。
“只兄妹之情,絕無其他?!?
不禁苦笑了幾聲,輕聲說道:“我一心為你,你卻將我推給別人?!闭f罷兩行哀淚從眼角滑落。
習若蘭拼盡力氣,坐了起來,背靠在石壁上,一襲紫衣披散在身上。因為白御風號紫云真人,所以習若蘭便喜歡上紫色,衣衫也是以紫色居多。
只聽她自言自語說道:“不是要救我么,現(xiàn)在看你們?nèi)绾尉取!闭f罷,手捏劍訣,輕輕放到了眉心的位置,不禁眼淚又滴了下來,但臉上并無半分表情。
忽然習若蘭眉心紅光一閃,隨即身子往前一躬,“噗”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點點血跡印在了面前的純白被褥上,猶如雪地上的櫻花,散亂一片。
習若蘭撐起身子,繼續(xù)靠在石壁上,余血從嘴角慢慢流了下來。思緒重回到在彩池邊被白御風抱著的情景,恐怕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了,但卻又是她最受傷的時候。
現(xiàn)在習若蘭已經(jīng)是內(nèi)臟俱碎,只有最后一絲氣息。
她本就元神受創(chuàng),現(xiàn)在肉身又受了重傷,暫時無法調(diào)息,除非能得靈丹妙藥醫(yī)治,否則肉身一死,元神不能在身死前出竅,便要隨即消滅。
現(xiàn)在她肉身極度虛弱,生死只在一線,習若蘭盯著外面一動不動。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去穆子陵那里拿藥去了,便想聽天由命,如若母親能在她身死之前回來,那便是天意讓她活,如若不能,那便是天意讓她死。
那慕連秋從洞府飛出,知道時間緊急,一路飛行神速。到了穆子陵洞府,便同他說了情況。穆子陵拿了些丹藥給她,問及怎么傷到元神一事,慕連秋只因時間要緊,不敢多留,便只簡短說了。
穆子陵聽后,也只嘆天意如此,讓慕連秋趕緊回去醫(yī)治習若蘭。告辭之后,一路急速回轉(zhuǎn)。
不消多時,峨眉山已然就在腳下,慕連秋降到洞口,才放下心來,連忙走進內(nèi)洞,卻見女兒靠坐在石床壁上,面前被褥早被鮮血浸濕。
慕連秋大驚,一個疾步?jīng)_到床邊,一摸女兒身子,還有微熱,總算燃起一絲希望。便從懷里摸出藥瓶,倒了幾顆金丹在手中,輕聲說道:“若蘭,你這是怎么了?趕快先把藥吃了?”
說著便遞藥到她嘴邊。
可習若蘭卻絲毫沒有反應(yīng),慕連秋忽然一怔,緩緩將手指伸到習若蘭鼻下,已然沒有了氣息。
慕連秋又低頭看了看被褥上的血跡,雙眼一閉,兩行淚珠便滴落了下來。然后猛的抱住女兒,放聲大哭起來。
一時千頭萬緒,想要救回女兒,可卻也知道肉身既死,元神自然消滅。想到這里,忽地想到習若蘭如果肉身死前元神已經(jīng)出竅的話,那便還能有辦法。
但自己早已經(jīng)開了天眼,從到了峨眉山后,并未看見什么,進了洞府后,也未感覺到女兒元神。一想到這里,剛?cè)计鸬南M窒缌恕V豢薜孟駛€淚人兒。
慕連秋孤自說道:“想不到躲來躲去,最終還是讓你爹爹給說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