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出的門？”

“卯時。”

…

蘇駙馬是昭元長公主的郎君，長身玉立豐神俊朗，朝廷間也是能官一枚，頗受人贊譽。昭元公主和太子同母嫡出，感情深厚非比尋常，蘇駙馬故也常常出入太子府，是私交好友，也是朝堂之間公開支持太子的人之一。

但不久之前，蘇駙馬卻攪入京都入夢樓一則艷事，他在入夢樓消遣之際，昭元公主破門而入，看他左擁右抱，當即雷霆震怒將他抓回家去，好生教育，還向皇帝告了假，一連著幾日蘇駙馬都未上朝去。單單以為只是內闈之事，沒想到他的頭顱卻出現了城郊李塘湖，短短日子便身首異處。

我聽得津津有味，雖說這京都的事我也清楚，但魏凌霜還說出了當時蘇駙馬左手摟著金珠右手攬著曇花，春芍在給他喂酒，他的細節描述非一般市井八卦可比。我撐著下巴聽，不由得入了迷，他本還問我那日情況，我答得也認真，但不知怎的話題就開始不靠譜得轉向這些。

“你是怎么知道給他喂酒的是什么春芍？”我有些迷糊。

魏凌霜聞言看我，兩眼慢慢瞇起，高深莫測，故弄玄虛，有些得意：“這天下就沒我不知道的事。”

“嘁。”我當即不屑，繼續撥弄著盤中菜，這般的魏凌霜才算正常，看來尚未精神崩析，還是觀察幾日方為上策，想罷我斜眼去看他，他正盯著一處凝神，掌跟扣在桌上，掌心隆起，食指頻率極快又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這是他招牌思考動作。魏凌霜的手是極美的，我不多看他臉蛋，但卻十分欣賞他的五指，他的手指纖長，骨節略分明，色澤瑩白，指甲修得整齊干凈，還泛著潤潤的光澤，看起來便是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

“若太子執意要娶你，你怎辦？”他突然抬頭，神色極其認真的看我。

我一時愣怔，沒反應過來，茫然的看著他。

太子？娶我？

聽聞你受了驚，太子殿下特意讓宮里的御醫來為您診治，這藥也是御藥，不比民間，痊愈也能來的快些。

小姐你是不知道，昨日太子來府上了，向您求親，說心悅您，后見您病了又親自宣太醫為您診治。這份殊榮，是京都的閨秀們都沒受過的。

我耳邊突然響起小花小草的話，當即臉色微妙，求助般的看向魏凌霜：“我是武臣之女，若不是情投意合，他這般動機不是昭然若揭，他若請婚，皇上......”

太子無能，黨羽多為裙帶親屬，但他嫡出且深得當今圣上厚愛，即便請婚，我覺得皇上也并無答應可能，可爹爹一心為我，他說過要我嫁給自己心儀的男子，定會為我推辭，那皇上要是借故刁難…

我想起很久之前，魏凌霜知道我喜歡季嵐舒時，探究的看了我許久，說驃騎大將軍擁五十萬沈家軍，沈秋鋒芒漸露，不入后宮，官宦之家何人敢娶？

彼時我不懂，只知道兩情相悅便能天長地久。

現在年紀漸長，竟成了權謀籌碼。這些年對季嵐舒太過上心，以至于尚未好好審視這京中局勢，雖然八卦聽得不少，但這八卦涉及到自己的時候還真沒怎么想到。

“那季家可敢同太子爭？”

魏凌霜突然開口，打破了我的沉思，我茫然無措的抬起頭看他，一時間竟然覺得我追夫渺茫，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