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熟悉的身影,如此似曾相識的場面……
她的心頭不禁浮起一絲疑惑,對面所站的人,究竟是何人?
明明可以打贏自己,卻只是虛張聲勢地一味逃遁,處心積慮地將自己引到了這里,卻又兀自站著不說一句話,這個人,究竟深藏著什么用意,又是抱著什么目的?
他是個路見不平的過客,還是早就埋伏在了那里?他救南宮娓是出于偶然,還是刻意而為?
還是,依他現在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來看,純粹就是為了戲弄自己?給自己增添一點玩味?
想到這里,她不禁更加小心防范起來,將手中的長劍緊緊握起,她直指著男子大聲問道,“不知閣下究竟何人,能否露出廬山真面目。既是救人至少也要光明磊落才好,如此不言不語,當什么縮頭烏龜?”
卻見白衣男子“撲哧”一笑,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繼而一道熟悉溫和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想不到這么久沒見,嫂子的脾氣依舊是這么地火爆濃烈呢。”
這么久沒見……嫂子……
她的身子不由一怔,能夠如此稱呼自己的,能夠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囂張的,莫非,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
——消失已久的祁天寧?
“嫂子,現在可安好啊?”正在思慮間,耳邊突然傳來一句溫和的聲音。
她不由地一怔,抬起頭,隨即便撞到了他那張熟悉無比的臉,英俊的面容,精致的五官,霸氣的微笑,他,竟然真的是離家出走的祁天寧。
“是你?”她不禁脫口而出。
“呦,嫂子還記著我呢,這可真是叫天寧的心里無比地激動啊!”祁天寧一副嬉皮笑臉地樣子,嘴里的語氣不溫不火。
那語氣三分嘲諷氣氛戲謔,像極了十足的調戲,牧原夢的臉色當場一沉,“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怎么,天寧出現在這里,嫂子好像很吃驚嘛,”看著她一臉陰郁地樣子,祁天寧的臉上依舊一副止不住地笑意,“還是說,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嫂嫂對天寧掛念地太久,如今突然看到小弟,心情太過于激動?”
“呸,你少臭美了!”牧原夢臉色一凜,嫵媚的臉上隨之浮起一絲怒氣,揚起手中的劍便搭在他的肩頭,“居然還敢在我的面前油腔滑舌,昔日的手下敗將罷了!”
“呦,嫂子怎么還是跟以前一樣愛生氣啊,嘖嘖嘖,這可不好哦,”祁天浩將肩上的劍微微移開,依舊一副嬉皮笑臉地樣子,“愛生氣的女人可是很容易就變老的,嘖嘖,怪不得這次見到嫂嫂,竟然覺得才幾個月不見,竟然老了十幾歲一樣了。”
“你!”牧原夢的臉上突然一凜,卻又在倏爾間轉化為平靜,嫵媚的臉上忽然涌上一股笑意,她將劍緊緊抵在他的喉間,嬌柔一笑,“嘴上沾便宜而已,我才不會跟你這個小毛頭一般見識,畢竟老了十幾歲總比一下子沒了命要好得多,你說呢?”
“嫂子這話是什么意思,天寧怎么覺得話中有話?”祁天浩不由裝出一副害怕地樣子,將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莫非嫂子也要對我施毒?斷魂丹?這可如何是好?”
“死到臨頭居然還敢貧嘴!”牧原夢的臉上不由劃過一絲陰冷,握劍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幾分,“對你用的著施毒嗎,像你這種人,油嘴滑舌,我第一件事就是先割下你的舌頭,然后將你的尸體丟到野外去喂狼!”
“牧原夢,難道你殺的人還不夠多么?”看到牧原夢一臉陰狠的樣子,祁天寧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抱起的雙手也不禁從肩膀上放了下來,只不過是跟她玩兒了一下而已,她居然就能夠說出如此惡毒的話語。他不是告訴過自己,她是個活潑善良的小女人么?
可是眼前的她,囂張跋扈,陰狠惡毒,哪里有一點他口中形容的樣子,還活潑可愛的少女,哼,簡直就是個母夜叉!
眼前忽然浮現出他暗自傷懷的樣子,楚子莫啊楚子莫,枉費你擔心若此,卻殊不知,她為了救你,早已鍛煉出一副殺人心腸了。
“哼,殺人多不多我并不清楚,我只是清楚的知道,擋我者,死!”她看著他,突然拉長了聲音的力度。
他不由地苦笑著搖了搖頭,“牧原夢,沒想到你始終執迷不悟。”
“我執迷不悟?哼,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沒有了可以后悔的資本,我之所以成為今天的這個樣子,還不是同樣有人在逼我!不要以為事不關己就可以充好人,人人都有人人的悲哀,而我的悲哀,你們根本就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不清楚,或許……”
“沒有或許,不懂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發言!”
祁天寧的話語被生生打斷,只見牧原夢手腕一揚,手中的劍早已直指自己而來!
劍身夾雜著一絲冷氣,忽然便直逼祁天寧的喉嚨而來,牧原夢的眼中迸發著一絲陰冷,祁天寧,不要怪我,這一切全都是你自找的!
“執迷不悟!”看著直逼而來的冷光,祁天寧一臉的霜寒,冷袖一揮便退到幾尺之外。
而隨著祁天寧的退步,亦有一道白光從袖中而出,徑自打在逼來的劍上。
“咣當”一聲,空氣中立刻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而牧原夢亦感到手中一震,一股麻痹的感覺早已瞬間襲遍全身,直直的手臂就那樣忽然地停頓在了半空,而手中的長劍卻由于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從手中直直飛向身外了。
好強的內力!牧原夢不禁心里一沉。
卻見祁天寧一副陰郁的樣子,甩甩袖口便跺至她的面前,臉上掛著一絲深深的悲哀,“牧原夢,沒想到最后一刻,你依舊對我動了殺機,枉費你我叔嫂一場,昔日的情分,你果然一點都沒顧,看來我大哥被抓到天牢,想必你也定是沒有絲毫的擔心了。”
“擔心?我為什么要擔心?哈哈,”牧原夢忽然輕笑出聲,臉色卻付出一絲陰霾,“他死的越慘,我就越開心,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你!”祁天浩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股氣憤,“牧原夢啊牧原夢,想不到,你竟然連最后一絲善良都沒有了!他畢竟是疼愛過你的夫君啊!”
“要殺就殺,少廢話!”牧原夢徑直打斷他的話語,“今日既然敗在了你的手上,我已沒有什么好說的,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隨便拿去就可,何必在我的面前喋喋不休念什么舊情!”
“為什么你還是執迷不悟呢?”祁天寧無奈地嘆口氣,然后搖了搖頭,“如今你居然變得這么冷漠無情,你可知道,楚子莫有多么擔心你,他要是知道了你現在的樣子,會有多么地痛心!”
楚子莫……
這個字眼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頃刻便讓她驚呆在原地,“你,你剛剛說的是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是在說楚子莫,和他一直在尋找的牧原遙兒!”祁天寧定定地望著她,然后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支玉笛,放在她的腳下,“這個玉笛,是他讓我交給你的,他讓我轉告你說見物如見人,你一看到,自然會知道是誰。”
她盯著腳下的玉笛,臉上突然現出一絲溫柔,“他……”
“他說他的遙兒是一個善良到極致的女孩子,喜歡路見不平,對所有的事物都懷有一顆菩薩心腸,”祁天浩將眼放向遠處,“他還轉告我,如果有一天見到了你,一定要我轉告你,站在原地等著他,他一直都在尋找你,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向你趕來,要你千萬不要離開,卻殊不知,牧原遙兒要以不是昔日的牧原遙兒,而是現在陰狠惡毒的牧原夢了。”
淚水,忽然從眼眶滑落,她的聲音也不禁變得有些梗塞,“他的身體,現在……”
“他的身子很好,但并不是靠著解藥活下來的,”他轉過身,直直盯著她的眼睛,“他告訴我說,他一直都懷著對你的思念,靠著自己的毅力,才熬過了毒發期,他還告訴我說,你是為了他才來到中原,去費盡心機完成跟你爹達成的協議,可是,你所不知道的是,在你走后,你爹卻數次對他動了殺機,你爹從一開始就沒有要救他的意思,他只不過是在利用你,讓你為他找到王之震玉罷了!”
“你騙我!”她不禁沖了她用力嘶吼,“我爹答應過我,只要我得到了兩塊王之震玉,就一定會給他解藥!”
“我沒有騙你,他中的是千瘡之毒,千瘡之毒又怎么可能有解藥!”
千瘡之毒……
她驀地便頓在了那里,千瘡之毒,天下無藥可解,原來爹所說的一切竟全都是在騙她……
她和他終究不過是他奪取江山的一顆棋子……
“話我就說到這里了,其余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向遠處走去,“只希望你不要繼續一錯再錯,枉費了他對你的一番苦心。”
她盯著他遠去的身影,忽然抬起頭,“那么,他現在在哪里?
卻見祁天寧并未停住腳步,只是沖她揚一揚手,“不知道,他一直在尋找你,居無定所,可能現在在雪山,明天卻到了荒無人煙的大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