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她猛然想起那句話。當時還奇怪為什么他的身上沾滿了相同的香味,竟跟自己房間中莫名的香味如出一轍,當時她甚至還懷疑他跟壞人見了面,隱瞞了她什么事情。卻殊不知,原來竟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原來,浩哥哥差一點就沒命了……
“這就是你后來出現的原因?”她望向他,“怪不得你那天出現的那么晚,這么說,你當時也并不是在給掌柜的傳授《易經》了?”
“是,”白虞飛點點頭,“當時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可是他卻硬要讓我來找你,說是不放心,擔心你一個人會害怕,我謬不過他,只得去院中找你,然后便看到你一個人站在草地上發呆。后來你問我在做什么的時候,我只能編一個借口,告訴你掌柜的對《易經》感興趣,纏著我要我私相傳授了。”
“其實那本《易經》……”她猛然想起那晚找祁天浩時,他書案上那本泛黃的書。
“只是見到祁天浩的書案上有,隨便拿來套用罷了。”
果然是這樣!她無力地坐到地上,“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編排好的,原來你一直都在幫他隱瞞……”
“對不起,”他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忍不住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嗎?”
卻見她一把將他的手甩出去,“一切都過去了?是,我自由了,可是浩哥哥呢,他現在還深重劇毒,甚至都被抓起來要被殺頭了!”
想起殺頭,她的心里不由得再次一震,腦中似有千萬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要殺頭了,浩哥哥要被殺頭了!
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她踉蹌著身子便向外面走去,她不能讓他的浩哥哥死,她要去救她的浩哥哥!
“娓兒!”看到搖搖晃晃的南宮娓,白虞飛不禁將她一把抱住,“你要干什么?”
卻見她猛地轉身給了他一記耳光,憤恨地說道,“騙子!”
伸出的身子猛然一頓,他的眼中瞬間閃出一絲苦痛,“娓兒,我……”
“不要跟我說話!”她忽然捂住耳朵,對著他大喊大叫道,“不要跟我說話,我討厭你,你為什么要跟他一起瞞我,你這個騙子!”
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下來,他的雙手就那樣地停留在了原地,娓兒啊娓兒,早料到你會怪我,可是我卻沒有想到,當你親口說出恨我這個字眼的時候,我的心竟是這樣地痛,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死,當時深中匕首的人為什么不是我……
看到他的眼淚,她的心猛然一痛,南宮娓,你為什么要沖他喊,你為什么要怪他!事實上他才是那個最最辛苦的人,不是嗎!他為了你,癡心守護了這么久,甚至為了救你,跟最不愿意理睬的人達成的協議,而現在當他真的要帶你歸隱時,聽到浩哥哥出了事,雖然他明明知道你明白了真相后會一走了之,雖然他明知道你會怪他,可是他還是說了!其實他就算一輩子瞞著你又如何,他都已經到雪山腳下了!他為了你,受你的氣,挨你的罵,現在你還害得他傷心落淚,南宮娓啊南宮娓,難道你就是這樣對待真正關心你的愛人的嗎!
“白虞飛,”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重新回到他的面前,她溫柔地替他擦干淚水,“白虞飛,剛才我的話太過于偏激,你不要怪我。”
他的身子一頓,猛然抬起頭。
卻見她的眼中閃著一種堅定的光澤,“白虞飛,我要回去救他,不是因為還愛,而是因為我不能沒有良心,他對我有恩,我不能無義。”
“娓兒,”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她的答案般,他定定地望著她,“無論你怎么選擇,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不!”她卻果斷地回絕道,“你不能回去,我要你留在雪山,等我回來。”
“娓兒!”他剛想說些什么,卻忽然覺得胸前猛地一痛,繼而身體似麻痹般定在了原地,“娓兒,你這是在做什么?”
“等我回來,”她動情地望著他,然后在他的嘴上深情一吻,“不要擔心我,我知道該怎么做,我掌握著敵方想要的一切,他們不會拿我怎么樣,虞飛,等我回來,到時候我們歸隱山林,再也再也不分開了……”
他焦慮地看向她,眼中流露著迫切地焦慮,“娓兒,你不要這樣!”
卻見南宮娓早已毅然決然地轉身,踉蹌地向遠處走去。
白虞飛,原諒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去送死,娓兒今生受你情意難以償還,只能來世再報,下輩子,就算命運再艱難,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將身上的包裹綁在背上,如今的包裹,除去了所帶的干糧和銀兩,已經所剩無幾了,而白虞飛被她點住了穴,縱使三個時辰后穴道沖開,也會由于耗盡了功力而體力大減,半個月之內,想要徒步走出這個山谷,也是不可能的了。
永別了,白虞飛,她站在峽谷盡頭,朝著白虞飛的方向凝望了一眼。
夕陽西下,早已模糊了他的身影,僅余天邊的一絲紅霞,將遠方的地平線染紅……
漆黑的夜空,總是伴著一絲清冷,將街上的行人凍得一個不剩,而偌大的祁王府,仍舊是那么地圍墻深深,透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可是朱紅門外,卻是變得空蕩蕩了。
自從祁天浩要被斬首的告示貼出來后,偌大的祁王府便走的走,散的散,只余幾十忠實的奴仆勉強支撐局面,加上這些奴仆又多是老一輩之人,行動都很不方便,只能勉強維持祁王府的日常打掃,因此派人出來守夜,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輕輕走到門前,伸出雙手去推門,朱紅的大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在整個夜空中顯得格外地刺耳,她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物是人非,繁華不再,昔日的祁王府,竟這樣生生地沒落了。
大概聲音驚動了老家丁,一團暈黃的燈光朝著自己的方向飄來,不一會兒,一盞燈籠出現在她的面前,隨即出現了一張熟悉和藹的面龐,竟然是丁成。
“丁伯!”她不由地便向驚呼出聲,那聲音中飽含著一種驚喜,仿佛遇見了久別的親人,“您還在,真的是太好了!”
“王,王妃?”將燈籠舉到她的臉前,他終于看清了她的臉,顫抖地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難以言表的激動,突然便跪倒在她的面前,“還能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丁伯別這么說,”南宮娓慌忙將丁成扶起來,“倒是你一直對祁王府忠心耿耿,這等忠心,倒才是祁府燒了幾輩子的高香了。”
丁伯站起來,眼中閃著一股感動,忽然看到南宮娓衣衫單薄,慌忙將燈籠打了,將她引致房間,“外面風涼,王妃還是先進屋再說吧。”
待進到客廳,才發現屋中真的是蕭索異常,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連那些擺在門口的小物什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將丁成稟退以后,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木椅上,心里竟忽然生出一股悲哀來,眼前又涌現出昔日大廳里的熱鬧場景,獨自地盯著那柄垂淚的紅燭,如今這里竟然淪落成了這等樣子,浩哥哥,都是梅兒的錯……
看到桌上的瓷杯,眼前突然涌出一個俏生生的丫環來,那丫環身著一襲蔥綠地小襖,在這冰冷的地上倔強地望著前方。
而她的前方,驀然坐著滿臉怒氣地牧原夢。
“讓你倒杯水,又不是讓你謀害我,每次都折騰出點意外,還說你不是故意的。”牧原夢一邊抖擻身上的茶水,一邊怒氣沖沖地斥責。
而地上跪著的小丫環,情緒卻絲毫沒有波動,手隨意地握著托盤,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
“你給我跪下!”牧原夢一把扯過丫環的頭發,將她拖到在地,“說,你這樣故意,是不是想害死我!”
卻見小丫環依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任由華衣女子拉著她的耳朵,眼神不帶一絲閃動。
“哼,死丫頭還挺倔么!”牧原夢一把揪住少女衣領向上提起,凌厲的眼光突然變得惡毒,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別以為每天背著我跟王爺咬咬耳朵,眉目傳情,你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你給本宮記住,你再怎么受寵也只是個下賤的婢女,我要想殺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你以為到時他能救得了你么!”
“小鶯!”看到女孩被欺負的畫面,她頃刻便伸出雙手去,卻不想猛然撲了空,眼前的景象逐漸渙散,對面的椅子上也變得空空如也。
“小鶯……”輕輕呼喚一句,她頹然地坐回椅子邊,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小鶯,最初來到這里的時候,我什么都不會害怕,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什么都不用擔心,可是,可是……你卻因救我而死……小鶯,你知道嗎,沒有你在身邊,我少了一個最親的妹妹,也少了一份最真摯的關愛,小鶯,我一個人覺得好無助,我好想你……
“怎么,一個人在暗自傷懷啊——”一道嗲柔陰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