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鴻檐下
- 冷面殿下俏王妃
- 醉盛唐
- 1612字
- 2020-10-23 23:03:26
到侯爺府后,知道自己親生祖母十年前已不在人間,現在府里當家的是安夫人,大舅是祖母生的,二舅是安夫人生的,還有個女兒和玄兒差不多年紀喚做“玨”,是個嫵然生姿的美人。
自祖母死后,祖母去世后當家主母位置空缺,安娘管理府邸有功且出男兒便母憑子貴執掌了府內事務。按照大宅子的規矩,我喚安夫人祖母,她雍容華貴卻冷若冰霜,眼里常有一絲憂郁。看我親生祖母畫像額頭寬而廣,這個當家主母亦是螓首蛾眉。
骨子里非天生熱絡的人,對于自己尷尬的處境亦有點自覺,安夫人不喜歡我,我也不愿前去做些討喜做作的事,情非得已時我才勉為其難喚一句“祖母”,她一慣冷冷回應。如此相安無事,甚好。
不知別的閨閣士女是什么樣的生活,我自覺吃穿用度倒也算不錯。只是失去雙親的悲傷縈繞不去,祖父忙著清修,大舅忙著徹地的統治管轄,和他們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欲親而不得,這段日子,整日閑愁,恍恍惚惚,魂魄都出竅了幾縷。
自小在深山,羨慕人世間數代同堂的人倫之樂,讀史書讀到“含飴弄孫”,那坐在權力幕后的帝后都遠離塵世俗務,心中早認定人世間上至帝家將相下至販夫賣漿之家都合家睦睦,可書畢竟是書,書中長輩慈愛有情懷兒孫尊老講孝悌,書外卻是冷清相近不相親。
仆役長前兩日來了,說安夫人看我只有兩個老仆隨時待侍,缺個識言觀色的女仆,給我撥了“檀”。“檀”原和她啊姊“棲”一起伺候安夫人的,口頭千恩萬謝不說,心里腹誹不已,這兩位女仆一看就是受過森嚴家族歷法浸淫的人,半點情趣也無。
在府里呆了一段時間,拜見了安夫人、大舅、二舅、祖父小妾夷姬一干人等。偌大一個侯爺府,就只一個夫人,一個小妾,看來祖父熱衷清修的美名非虛。與我而言,府里人事簡單是我的幸事,與人打交道并非愉快的事,與人打交道,尤其是與女子打交道,總是爭端恒生,看那書中所繪諸多紛爭多是由那長舌婦人爭強好勝捻酸飛醋所致。
今兒去向外祖母問安,三拜后在客位跪坐下來。
安夫人突來一句:“玄芳年十八了吧?”
我點點頭 ,她以難得的溫和口吻說:“作為侯爺家的女公子,該是擇良婿的時候了,作為外祖母,定要幫你挑個如意君子,素來與侯爺交好的韶氏一族有一公子,溫文爾雅 ,算得上人品端方,擇個日子看看。”
心咯噔一下,額首微笑道:“謝外祖母照拂,玄自幼長在山林,柴門之女粗笨,禮數不全,恐丟了侯爺府門面。”看她臉色不快,便閑話幾句就拜別和檀出來。心里莫名郁塞,款步移向院外池塘邊,旁邊是個圓形的門,進去則是外祖父小妾夷姬的院子,檀亦步亦趨,卻是走的香汗淋漓。
孤零零的幾株荷葉桿子雖不屈的昂著頭卻已然敗意十足,一只鳥兒掠過停下用紅喙四處啄食,隨即池面平起微瀾,蹲下,后邊恰一蓬綠植,環起雙蓋蹲在池邊數著秋思綿延不絕。
兩個女仆安閑走來,一個奉著盛滿果子的盆盤,一個端著酒器,互相說著嬌俏私語。
一個說:“她又不是府里親出的士女,只是外戚遺孤,夫人自是不一樣的心肝。”
另一個說:“聽說那韶氏公子上任夫人離世了,她去是補上的,但畢竟還是夫人,對于她而言也是好的歸宿了。”
后者環顧四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倆人步履輕盈向前走去,卻不知所說之話已一字不落被我囫圇個聽全了。
她們口中道的自然是我,在密林,雖無僮仆伺候吃穿也簡單,每個人卻盡心疼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如此挑人傷人的話語,就猶如密密綿綿的陣腳扎在心頭,我初來幾日怎就擾人清靜了?不由的悲怒從中來,手指掐著掌心處,嫣紅的血留下來,我卻渾然不知疼痛。
跌跌撞撞回到房里,檀緊隨其后拿袍給我披上,我氣急一拂,披風便和濕漉漉的心事一樣墜落于地。 當多年后重站在密林爹爹墓前,卻笑我此時思量愛計較。愛只體現愛,愛只證明愛,若他人不愛你,中傷你便是尋常事。
那晚,睡得很不安穩,夢見了母上,依舊溫柔看著我卻不言不語,伸手抓卻抓不住,臨了墜入一個深淵,心揪的生疼。
一只溫暖的柔夷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原來是檀。她擔憂的喚道:“士女,士女。”
我說:“檀,上來與我共臥一塌,可好?”
檀從容道:“若士女不棄,檀逾矩了。”
嗯,她的性子我很賞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