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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血夜(一)

  • 江湖舊事
  • 辛愚
  • 2990字
  • 2020-10-23 23:18:57

眼角的余光掃見臧碩揮起刀時,孟藻平的心頭掠過一陣輕蔑:“這年頭,什么人都敢向華山孟三比劃刀子了。”他打定主意,先用折扇挑起那地上的白布接在手中,然后再狠狠地給臧碩一個教訓。教訓的方式也如流水一般在孟藻平心頭劃過,至少不下三種。可以用接住白布的手反擊一拳,可以用挑起白布的折扇順勢迎頭而擊,還可以躍起來連環幾腳重重地踹在臧碩的胸口,甚至可以按動機關甩出折扇的扇骨,把一十三枝扇骨盡數釘在臧碩的臉上,這么近的距離,以機括之力發出的扇骨勁道之強不若硬弩,孟藻平自咐也沒有把握躲開去。當十三枝扇骨在臧碩臉上開花時,恐怕連他娘也認不出兒子的模樣。想到這里,孟藻平臉上浮現出一陣快意的微笑,但他暫時還不打算用這扇骨。扇子的機括是當年在鬼影門時扶桑的匠人給打造的,自孟藻平成名以來還沒有人值得他用上這絕殺的一擊,今天他同樣也不打算用,這一招只有出奇才能有最大的殺傷效果,這是保命的一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孟藻平是不會使出來的,今天這個小人物同樣不值得自己來用。對于前三種方法,孟藻平更傾向于用腿。腳蹬在臧碩身上自已騰空而起,自然就避開了臧碩的刀,還能借力后躍,盡快退后自家陣中去,更重要的是,孟藻平喜歡聽見自已腳下發出胸骨斷裂的脆響,在孟藻平耳中那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可當臧碩掌中單刀灑下一片光華時,孟藻平馬上知道自己的預判錯了。這一刀又快又疾,而且至少暗藏著七八種變化,完全把自己的全身都籠了進去。現在能做的,要么是閃躲,要么是格擋,想先搶著地上的白布再反擊,那絕無可能,甚至就是自己想不見血光的全身而退似乎也做不到。有那么一瞬,孟藻平想放過地上的白布,先應付過臧碩這一刀再說。可看見臧碩這一刀之威,孟藻平知道,臧碩果然沒有中毒,以臧碩的刀法三五十招內絕對無法擺脫。一旦與臧碩糾纏在一起,那蕭索、蘇澈都是名震一方的大豪,現在就立在不太遠的地方,就算他們中了毒,自己有沒有把握在他們面前從容地取走那方白布,孟藻平也沒有了把握。孟藻平不愿退,不僅僅是關乎名聲的問題——堂堂華山派的太上掌門被一個無名小卒一招擊退,放在哪里說都是擺不上臺面的事。更重要的是,想想身后黑衣人如刀割一般的目光,現在仿佛仍粘在背上,這讓孟藻平更不敢退、不能退。

想起那神秘的黑衣人,孟藻平腦中靈光一現,心一橫,對臧碩的刀光不閃不避,不格不擋,仍是徑自去挑地上的白布,口中卻飛快地低低喝道:“零三一七,你正牌的主子就在對面,你可想造反不成?”

聽見孟藻平的低喝,臧碩竟愣了一愣,腕子一擰,一片刀光劃了一道亮閃擦著孟藻平的身子就劈了下去,重重地斬在地上,刀折,青磚鋪就的地面也裂開了長長一道口子。孟藻平借著臧碩分神的工夫,看準刀光走向,變撲為滾,右手的折扇在背后舞做一團護住后心,左手前趨已將白布攥在了手中。白布入手的一剎那,孟藻平知道自己賭對了,雖然這席地一滾讓他塵土滿面有些狼狽,雖然那貼身一刀刮得他面孔生疼、冒出一身冷汗,但畢竟自己把這白布抓在手中了,這便足夠了。孟藻平已經感到背上那恍若實質的目光已經柔和了幾分。

孟藻平立起身,反手一掌就把還在發愣的臧碩擊了出去。對面的江湖人士見孟藻平干凈利落地得手,齊齊喝出一個彩來,剛才幾個驚呼出聲的華山弟子更是叫得尖利。只有空音、靈虛幾個高手瞧出孟藻平和臧碩之間必有古怪,緊緊地閉住了嘴巴,心中卻在打算一會要不要向孟藻平問個明白。

孟藻平撲打一下身上的灰塵,剛要說兩句場面話,蕭索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形,一步踏出,順勢雙掌平推就打了過來!

見到蕭索的舉動,孟藻平差點笑出聲來。北地第一豪俠怎的?狼帝又能怎的?現在兩人相距十丈開外,孟藻平從來沒聽說誰的掌力能在三丈以外傷人的,就是那些專修劈空掌的一流高手也不行。天秤老人當年是內外兼修的江湖第一人,也許他是個例外。在當年剿殺鬼影門的最后一戰中孟藻平曾親見天秤老人離著五六丈遠發掌輕傷了一個鬼影門的小嘍羅。不過那也就是輕傷而已,天秤老人的目的只是阻止那個小嘍羅發射威力巨大的投石機。現在的距離不是五六丈,而是十丈,孟藻平也不是那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小嘍羅,更不信蕭索的功力能更勝當年的天秤老人。所以,孟藻平現在的心里是很歡愉的,他甚至懷疑那“逍遙忘憂散”的效果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讓這個北地第一豪俠產生了錯覺,已經無法準確判斷兩人間的距離了。他更準備開心地看到強行運功出掌蕭索如蘇紇一般軟軟地倒在地上。當狼帝野性盡失、如狗一樣匍匐在自己腳下時,那是何等快意的一種情景?

蕭索面沉似水,一步就踏出兩丈多遠,這個距離讓孟藻平有些吃驚。自己也能躍這么遠,但肯定是要先提氣屈膝,絕做不到如蕭索一般信步行來,舉重若輕的瀟灑。

蕭索雙足在地面將落未落之時,雙掌又在胸前平推而出,腳尖在地上一點,又是一步踏出,再擊掌,再踏出。如是者三,眨眼之間已經距離孟藻平不足一丈了。

孟藻平這才有些慌了,蕭索來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讓他有些進退失措,更可怕的是,神氣完足的蕭索打完一掌又是一掌,分明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

孟藻平畢竟久歷江湖,眼下雖慌不亂,他毫不猶豫地動了。雙掌揮動,護住面門和胸口,雙膝微屈,腳下發力,上身平直地向后退去,就如被疾風吹過水面的一片落葉一般,既快且輕,曼妙無比,隨手而動的那方白布也恰如一只白蝶飛舞不休,一時晃得人眼都花了。

孟藻平退得快,蕭索追得更急。明明是平常無奇地跨出的步子卻大的驚人,這第四步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五尺,蕭索又是一掌擊出,接著看也不看孟藻平,一個翻身向后穩穩地落在了倒地的臧碩身旁。

見蕭索翻走,孟藻平也止住了后退之勢,還未緩過氣來,就感到蕭索的掌風到了。忙凝神立掌相迎。可不想對面的掌力卻輕得出乎意料,不過是江湖上三流高手的水平,與那北地第一豪俠的名頭絕不相符。孟藻平心頭一喜,暗道:“你終究還是中毒了。”穩住被對面過輕掌力閃得有些發晃的身形,納氣于腹,就要氣運丹田朗朗地喊出一句:“北地第一豪俠不過如此!”可“北地第一豪俠”六個字方一出口,對面又是一股掌力涌來,比那第一波掌力大了幾分,孟藻平雙掌在身前連劃了幾個圈子才消去攻勢,平舉的雙掌還沒收回,第三波掌力又至,這次比上一次更強了不少。孟藻平連退幾步方堪堪擋住。不及反應,第四波掌力再次撲天蓋地而來,掌風掃起被臧碩一刀砍碎的磚屑,打在孟藻平臉上擦出道道血痕。

接下最后一掌時,孟藻平已退出十余步去,喉頭一甜,若不是生生咬緊牙關一股鮮血就要噴出,“不過如此”那四個字也隨著這股鮮血吞入腹中,再也沒有機會說出。

孟藻平這才明白,蕭索一掌擊出,隨即趕上再擊一掌,后掌掌力推著前掌掌力逐次前涌,雖則第一掌的掌力到自己面前時已微弱不堪,但終究是打了過來。而且后力不斷,越是后發之掌距離自己越近,勁力自然更強。如此匪夷所思的攻擊方式,非天縱奇才設想不出,非有絕頂內力支撐想出了也使不出。孟藻平悄悄拭去滲出嘴角的血跡,心中豪氣頓消,心道:“北地第一豪俠果然名不虛傳。”轉念想到蕭索定然沒有中毒,心中不寒而栗,當下不敢羅唣,默然退到了空音等人身畔,一言不發地舉起了手中的白布遞向空音。手在半空,孟藻平這才發現,四四方方地一塊白布在蕭索的掌力之下已經殘破地剩下了不足一半,回頭看去,庭院之中數十片白布碎片正隨風打著旋,如同暗夜中舞動的精靈一般在嘲笑孟藻平夜郎自大。

眼見千辛萬苦奪來的白布已殘缺不全,孟藻平不禁一陣氣苦,再壓不住胸口翻涌的氣息,嘴一張,哇的一口鮮血噴出,把手中的白布染地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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