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院中六人劇斗,蕭達畏等一心觀看之時,有兩個黑影,已是一前一后,輕輕地飄到南房上,這兩人一老一少,年輕的那個,身著百綴身,雖是補丁一個搭一個,卻是干凈的很,毫無污濁之處,腰系一條補丁布帶,身后插一支紫玉短棍,一雙劍眉,下面是黑白分明的兩只大眼睛,鼻梁通天,面色白凈。
別一個老者卻是已有五十多歲,小眼麻臉,身穿青布大鞋,用一根綠色帶系著,手握折扇,臉上山羊胡須,卻是粘在一塊,好象有幾年沒洗過一樣,亂糟糟的。
這兩位可不是一般人,年輕的這個,就是丐幫幫主的傳人,真定府分舵主吳世清,年老的那個,姓常,叫常明白,這常老頭出身何門何派,無人知曉,但他的絕技“云中五飛”的輕功身法,卻是在中原武林無人不曉,而且練得一手“妙手空空”的奇活,任你武功有多高強,只要到了你身邊,想取你那樣東西,準能到手,還不能被你發現。就憑這兩點,交結了不少的武林高手,和丐幫幫主,四大長才老以及少林寺的各大堂主持都甚是熟悉,年紀雖已不小,卻是為老不尊,常愛和年輕人開玩笑,憑他的本事,常弄得小輩哭笑不得,因此和吳世清、司馬兄弟等人都是忘年之交。
這兩人來到房上,往下細看,見已方四人與敵對陣,司馬兄弟稍占上風,而金正與對手卻是勢均力敵。再看后邊,對方還有一老者,一公子未曾動手,屋中之人,除了椅子上躺坐的那位閉目休息之外,其他人大都是仆役打扮,沒什么扎眼人物。
吳世清稍一思索,即明白個大概。對常明白說:“常老哥,你看清沒有,那個公子大概就是領頭的。那個觀陣的老者必是武林高手。對方的這幾個人,除了那公子,大概他的身份必然最高。房中休息的那個,可能就是進城闖府衙逃回來的那位,依我看東西大概還在他身上。金大爺他們忽然追來。肯定沒給他們輕移的機會,你看怎么辦好。”
常明白胡子一挑,低聲對吳世清道:“老弟你那點心眼,不說我也知道,無非是想用老哥那手見不得太陽的絕活去把東西搞到手,你自己卻想碰碰硬點子,對不對?也罷,我知道自己論打不行,論跑還可以,你去纏住那老頭,我應付一下那小公子,想法抽個空把東西搞到手。”
吳世清一笑:“那里,常老哥是前輩,有事后生服其勞,硬活是該我等做。”
常明白一擠眼:“你拉倒吧,什么時候孝敬起來了。事不宜遲,我們動手。”
吳世清答應一聲,腳下使力,身形一縱一式“飛龍在天”疾如流矢,射向蕭達畏,飛到中途,雙臂一縮一推,運起十成功力,使一招“亢龍有悔,”兩掌徐搖,幻成十余個掌影,推出兩道暴烈至極的掌風,向蕭達畏擊去。
常明白隨后動身,卻是先向上一飄一縱滑出三丈余遠。隨后腰一折,丹田真氣一收一放,身形猛然一頓,快如流星,落向耶律珍。這正是常明白的輕功絕技之一,“云中五飛。”
耶律珍和蕭達畏正在凝神觀看院中幾人對招,因院中掌風拳風,呼呼直響,蓋住了吳、常二人的衣袂飄風之聲,沒覺察到二人到來,待到吳世清縱身而起,撲向蕭達畏,兩人方才發現,蕭達畏見來人身形如箭,雙掌齊出,擊向自己,人末到,掌風已迫體,甚是霸道,不敢怠慢,右掌一提,聚起七成功力,向外一推,同時右臂大袖,也滿布功力,掃向吳世清的雙臂。
兩人雙掌尚未接實,掌力一觸“轟”然一聲大響,蕭達畏被反震之力一推,不由自主,“噔,噔”后退兩步,方才站穩,眼前飄起數百名蝴蝶。這也是蕭達畏大意,要是兩人全力一搏,吳世清與他卻還差一截,那能將他震退。但他自覺武功高強,對來人雖是有提防,卻也沒怎么在意,因此上僅用七成功力,單掌對吳世清雙掌。
那丐幫“降龍十八掌”乃是至剛至強,極其霸道的功法。再加上吳世清有心而來,全力施為,借從房上沖下的猛勁,與他對掌,才不僅將他擊退兩步,還將他掃出去的右袖振成碎片,頓時光禿禿的露出右臂。吳世清卻是一個倒翻,剛站穩身形,又是一聲長嘯,左手使“見龍在野”右手用“龍云俱會”,雙掌又出,攻向蕭達畏。
蕭達畏吃了暗虧,早已氣得臉色鐵青,見吳世清攻來,更是怒火上升,右手雙環腰上一別,也是雙掌,運足功力,和身而撲,迎向吳世清雙掌。
吳世清出道時間不長,腦子轉得卻快,心知剛才這老頭吃了自己的虧,這回肯定全力以撲,他自己的降龍十八掌雖然厲害,但畢竟年輕太多,火候不足。硬拼那是對手。一見蕭達畏掌力雄猛,雙掌一變,身子一斜一滑,雙掌用一式“龍翔飛起”,點向蕭達畏的小腹。蕭達畏掌力走空。右手一縮一按,指點吳世清的涌泉穴,左手一翻一壓,拍向吳世清的太陽穴。吳世清急忙左腿一收,身形一退復進,與蕭達畏打在一處。
少王爺耶律珍本來站的離蕭達畏甚近。一見從房上有一個撲向蕭達畏,知道又有敵人援軍到來,因此,身子一滑,向左退開兩步,定眼細看。看到吳世清身穿百綴衣,知道是丐幫的人,卻沒有看見常明白也隨后跟下來。一是因為吳世清先聲奪人,吸引了耶律珍的注意力,為常明白打了掩護,二則常明白自輕功高絕,身法怪異,他是隱在吳世清身后,身形是平飄之后,待快到耶律珍頭頂時,才猛然一頓,向下墜來。臨近耶律珍頭頂,常明白嘿嘿一笑,叫道:“公子接招。”
耶律珍聞聲一驚,猛一抬頭,常明白已近頭頂。雙拳下擊,都快砸到左右太陽穴了,耶律珍出身名門,自幼跟高人習武,天然反應早已形成,一見常明白雙拳直擊自己頭頂,身子一側,將頭一擺,閃過雙拳,同時右手一收一伸,合攏折扇,直點常明白的泥丸要穴。
這泥丸穴在人頭上,是人身上最不經打的地方,別說是武林人士的一擊,即是平常百姓打上一拳也不得了,常明白那能讓他點上。常老爺子武功雖不高,應變卻是極快,一看折扇點過來,自己仍是頭下腳上,躲閃不易。因此常明白腰身一折,不退反進,身在空中,左手一點書律珍的折扇,借力再躍,右手一伸,雙指探點耶律珍雙睛。
常明白人稱“妙手神偷”工夫自然是在雙手上,手是出其的快、準才行,因此這兩指一出,耶律珍想回扇招架都不及,無奈之下,腳下一滑,向左閃開兩步,避開兩指。常明白順勢右手雙指一搭房門框,身形一飄,已沖入房中,直樸耶律斜。耶律珍那肯罷手,大喝一聲:“老小子,站住。”縱身就追,手中折扇,疾出如風,點向常明白的命門穴。
常明白哪能不知他從后面追來,但他自恃輕功高絕,無人能及,對耶律珍點來的折扇不管不顧,身子一飄,已到耶律斜身旁。這時耶律斜因為前邊累脫了力,至今仍是昏沉沉,還沒醒過來。常明白到他身邊,身形末停,只是雙手一晁,進耶律斜懷中一掏一摸,往自己衣內一塞,同時雙腳一點椅背。向上猛沖,恰好躲開耶律珍點來的折扇,耶律珍收勢不及,差點傷了耶律斜。
也是常明白手太快,又有身子掩住。耶律珍也沒看到常明白從耶律斜身上掏東西。常明白閃過折扇,對耶律珍一擠眼:“小子,你還太慢,再學幾年,或許還能追上我。”雙手一托一推房梁,腰身一舒,又飄向屋外,耶律珍一跺腳,氣道:“有本事,你就別跑,”拔腿就追,那常明白腳下多快,一式“云中風飛”一道黑線射向屋外,待耶律珍沖出屋外,院中早沒了常明白的身影,耶律珍氣極,把腳一跺,大叫一聲:“別打了,都給我住手。”
院中正打在一起的幾個人,聽到一聲大喊,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紛紛各攻一招,以進為退,向后躍開。吳世清、金正與司馬兄弟八人,擺脫對手,并肩而立,吳世清雙眼一掃,不見常明白,心中一輕,暗忖大概常老哥已經得手,否則不會自己抽身逃走。對方三人,朱可言、朱可語兄弟都已打得汗透衣衫,退后之后,站在臺階下,不住地喘氣,唯有蕭達畏仍是氣定神閑,毫無異態,已方幾個人,金正老爺子與朱可語力拼二百余招不分勝負,已是滿身大汗站在那不住地揮袖擦汗,司馬兄弟雖占上風,但朱可言武功確實不可輕視,力斗百余招,并未受傷。而自己與蕭達畏對陣,降龍十八掌雖是剛猛,但功力不如人,剛斗了二十余招,已有不支之象,幸虧對方頭目喝叫住手,否則難討好處,反正東西已到手,不如交待幾句快走為妙。
吳世清腦中電閃,已是思索明白,只是要體面的走掉,倒是不好辦到,但見耶律珍氣的粉臉鐵青,面沉似水,水中折扇攏著,握在手中,用扇指著吳世清等人道:“虧你們也號稱武林俠客,做事鬼鬼崇崇的樣子,你們還有多少人,都一齊出來,本公子一起接著。”
吳世清哈哈狂笑幾聲:“賢公子,居然能說出這等話來,真是讓吳某好笑,暗入府衙盜我機密,不知是哪個鬼鬼崇崇。我等為國緝兇光明正大,爾等何人,竟敢堵斗官府差官,敢情是身家性命不要了嗎?”
蕭達畏未等耶律珍答話,早已仰面大笑,邊笑邊道:“無知小輩,別說是區區府衙差官,就是你們那趙昏君來了,我也照宰不誤,來來來,小娃娃,讓老夫再教訓你幾招。”
吳世清自幼長在丐幫,為丐幫幫主愛徒,幫中無論大小,那個不敬他三分,誰敢對他這樣講過話,況且吳世清性格剛烈,是個寧死不彎的脾氣,聞言早已火冒三丈,也不答言,縱身上前,一式“龍潛九淵”雙掌一翻,按向蕭達畏的小腹,蕭達畏與吳世清斗了二十余招,知道吳世清掌力渾雄,也不敢大意。身子一側避開掌鋒,雙掌一豎,就要還擊,臺階上耶律珍又高喊一聲:“住手,蕭師伯何必跟后輩一般見識。”
耶律珍雖是蕭達畏師侄,但家門高貴,況且這次又暗中奉令而來,須聽耶律珍調遺,聽到耶律珍說話,后退一步,雙掌并提胸前,防止吳世清偷襲。吳世清明知不是對手,但剛才蕭達畏也太欺人,不得不動手,因此一聽耶律珍喝令住手,也趁機后退,回到金正諸人身邊。
耶律珍接著說道:“你等聽著,你們的東西確在我這,但憑你們幾個,恐怕是沒本事取回去,告訴你們,你們回去,盡可找高手到此,我耶律珍沒有本事,也不敢惹你們這馬蜂窩。大爺我今晚在此恭候,明日就要返身北上,有本事的,盡管來,否則,東西我可就帶回大遼了。”
吳世清聽完,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漏聲色,用手一指耶律珍:“這是大宋地面,豈容你等來去自由,不出三天,我等必要抓住你等遼賊,以正國法。”
吳世清交代完這幾句場面話,不等答言,將手一揮說聲“走”,當先拔身而起,快如箭矢,上房而去,金正諸人,雖心中凝惑,動作倒也不慢,各使師門絕技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