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玄妙凈地,疾風劍斬落東瀛刀
- 玄黃劍
- 流水垂釣書生
- 4762字
- 2020-10-23 23:09:46
正在此時,一個小道士突然急沖沖地跑了過來,見到明月道長,還沒站穩就喘著氣說道:“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
“什么事?快快說來。”明月道長說道。
“外面……外面有幾個東瀛來的武士,說……說要和道長比武,他們……他們很兇,還出手打人。”小道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有這等事?”明月道長說道,“玄明、玄真呢,叫他倆帶幾個師弟去擋一擋。”
“那幾個武士太兇狠,武功又高,玄明、玄真道長都被他們打傷了。”小道士說道。
“什么!連玄明、玄真二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明月道長臉色一驚,急忙說道,“快,讓我出去看看。”
從明月道長和眾道士驚異的眼神中,柯瀟然感覺到事態嚴重,玄明、玄真應該是玄妙觀道士中的一等高手,卻仍然敗在東瀛武士的手里,看來東瀛武士的武藝的確非同小可。
柯瀟然跟在明月道長和眾道士身后,快步穿過整個三清殿,來到三清殿大殿前的空地上,一眼就看見場地上站著幾個日本武士,個個都配著長短兩把武士刀,嘴里還哇啦哇啦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廣場上還有許多圍觀的百姓,很多都帶著驚恐的神色。
大殿前站著一些道士,手持長劍,面帶怒色,有兩個還受了傷,應該就是玄明、玄真,傷口雖然已經包扎,但依然還滲著血,不過傷的都不是要害之處。
道士們看見明月道長已經出來,都紛紛讓開路,站在明月道長的兩邊和身后。
“道長,為首的那個東瀛武士刀法十分厲害,我和玄真都不是他的對手,您年事已高,還是避之為上。”玄明輕輕地對明月道長說道。
明月道長點點頭,徑直走向東瀛武士,剛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叫他“師叔”,一看正是薛長鋒,看來薛長鋒仍未離開玄妙觀,也許也是留在此處想看看熱鬧。
明月道長暗暗向柯瀟然使了個眼色,柯瀟然立刻就領會了明月道長的意思,薛長鋒仍未離開,因此玄黃寶劍決不可冒然現身。
柯瀟然仔細看了看,東瀛武士一共五人,身材都不高,有一個站在中間靠前,身穿黑衣,目光兇狠,應該就是那個為首的,他身旁有個穿灰衣的身材矮小的人,身后站著三個武士,和為首的一樣也都穿著黑衣。
明月道長走上前,停下了腳步,打量了那個為首的武士,義正辭嚴地問道:“不知閣下到此有何貴干?為何要出手傷人?”
這時候,那個穿灰衣的身材矮小的人開始說話,他說了一口生硬的漢語,大家還算能夠聽懂,看來這個倭人是這些武士的翻譯。
只聽那矮個子說道:“這位是北海道第一劍士武藤次郎,是日本劍道中最厲害的流派‘中條一刀流’的高手……”
既是劍道高手,用的卻是刀,看來東瀛是刀劍同源,高人迭出,不可小視。
那矮個子正在說著,只見那武藤次郎向他揮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再介紹,接著又見武藤次郎向明月道長鞠了個躬,自己開口說起話來。
武藤次郎講的是東瀛話,因此由那矮個子進行翻譯。
武藤次郎說道:“在下武藤次郎,自幼潛心修習武道,在日本已難遇敵手,特來中原尋訪高人切磋技藝,以求劍道的最高境界。在下十幾年前習練武藝時,便耳聞中原明月道長的威名,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畢生有幸。”
明月道長冷笑了一聲,說道:“那閣下真是要失望而歸了,老夫早已封劍多年,退隱江湖了。再說了,你們倭寇殺人成性,殘害百姓,我豈可與你等切磋劍藝。”
武藤次郎又鞠了個躬,說道:“在下只是癡迷武道,追求上高境界,與那些傷害百姓之盜寇絕無任何干系。”
“既然切磋技藝,應該點到為止,為何要出手傷人?”明月道長厲聲問道。
“在我們日本,習武之人對決,生死乃平常之事,有何奇怪?”武藤次郎說道,“今天我算手下留情了,上個月我和富春劍莊陳莊主比武,整整削下了他整條手臂,又能怎樣?”
眾人皆驚!
前段日子浙江富春劍莊莊主陳子貴的確接受了一個日本武士的挑戰,三招未過,竟被削下整條手臂,又因用力過猛、出血過多,三天后不治身亡,此事震動了整個武林。
富春劍莊莊主陳子貴號稱“江南第一劍”,為人仗義豪爽、光明磊落,劍法威震江南,閩浙境內絕無敵手,屬于武林一等高手,卻輕易敗在武藤次郎刀下,看來武藤次郎確實名符其實,不愧為日本“中條一刀流”的絕頂高手。
“想不到你如此心狠手辣!”明月道長怒目而視。
“哈哈哈……”武藤次郎仰天大笑,接著說道,“看來你們中國人都是膽小如鼠,中國的劍術也是徒有虛名,哈哈哈……”
“哈哈哈……”其余的東瀛武士也都輕蔑地狂笑起來。
“拿劍來!”只聽一聲巨吼,明月道長立即對身邊的道士命令道。
東瀛武士也立即停止了笑聲,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道長,您年事已高,恐怕……”眾道士急忙勸慰明月道長,雖然明月道長劍法精湛,但畢竟已經八十多歲,風燭殘年,而武藤次郎年輕氣盛、身強力壯,如何能抵擋得住?
“你們都聾了嗎?”明月道長看見眾道士遲疑,厲聲喝道,“快拿我的劍來!”
“慢!”正在此時,只聽到一聲渾厚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亮,但發自丹田、中氣十足。
眾人皆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眾道士和柯瀟然皆大吃一驚。
說此話的,正是“疾風劍”薛長鋒!
只見薛長鋒先是走到明月道長身邊,施了個禮,接著轉過身,對著武藤次郎說道:“倭奴就是倭奴,一點兒也不懂得禮數。明月道長快九十歲的人了,和你這樣一個后生比武,你還要不要臉?你們倭寇真是禽獸不如。”
武藤次郎強壓著怒火,兩眼發出兇光,惡狠狠地說道:“你是什么人?想活命的滾遠些!”
薛長鋒笑了笑,說道:“在下是明月道長的師侄,明月道長是我師叔,你學了些雕蟲小技就想找我師叔比武,我今天要告訴你,你還不夠資格。明月道長是我前輩,劍法自然在我之上,而你連我也勝不了,怎么有資格和我師叔比武?”
“你怎么就知道我勝不了你?”武藤次郎冷笑道。
薛長鋒大笑一聲,說道:“三招之內,我必取你性命。”
“哈哈哈,”武藤次郎笑道,“你就那么自信?”
“當然。”
“憑什么?”武藤次郎輕蔑的問道。
“我說過了,三招之內,我必取你性命,”薛長鋒說道,“原因有二,第一,憑你的本事,你跟我根本就過不了三招,第二,富春劍莊莊主陳子貴是我的朋友,他死在你手里,所以我必須殺你。”
“爽快!”武藤次郎兩眼放著光,叫道,“那就來吧!”
“慢!”薛長鋒揮了揮手。
“怎么?你害怕了?”武藤次郎笑著說。
“當然不是,”薛長鋒說道,“我比較忙,你叫你的手下一起上吧,這樣可以省些時間。”
“巴嘎!”武藤次郎身后的三個黑衣武士早已按耐不住,紛紛抽出武士道,一起殺向薛長鋒!
三個黑衣武士向薛長鋒殺去的時候,薛長鋒依然站著一動不動,只使用左手握住劍鞘,平舉在前,劍仍然在劍鞘里。
當三個黑衣武士接近自身快兩三步時,薛長鋒突然用右手抽出寶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自己身前劃了一個弧形,然后手中的劍又迅速插回了劍鞘,劍依然是平舉在前。
反應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薛長鋒什么時候拔的劍,更不知道什么時候劍又回到了劍鞘里。只是聽到了連續的刷刷兩聲,第一聲是拔劍,第二聲是回鞘。
“啊!”三個東瀛武士幾乎是同時慘叫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手腕都已劃傷,武士刀也紛紛掉到了地上,發出了“當當”的聲音。
薛長鋒出劍的速度果然快,東瀛武士的刀還沒掉到地上時,他的劍已經回鞘。
“疾風劍”不愧為“疾風劍”!
圍觀的眾人目瞪口呆,包括柯瀟然在內。
只有兩個人是鎮定的,一個是明月道長,一個是日本武士武藤次郎。
武藤次郎不愧為日本“中條一刀流”的高手,不僅毫無懼色,反而變得異常興奮起來,他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薛長鋒,露著兇光,像嗜血的野獸發現了獵物一般,冷冷的笑著,說道:“好功夫,告訴我你的名字。”
“寒劍門,薛長鋒。”薛長鋒一邊說著,一邊又用左手舉起了劍鞘,劍依然在劍鞘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劍即將出鞘。
武藤次郎用一個非常優雅的動作抽出了腰間的武士刀,刀閃著寒光,圍觀的一些百姓不禁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
只聽刷的一聲,薛長鋒抽出了寶劍。
“啊——”武藤次郎大吼一聲,舉刀奮力劈向薛長鋒。
薛長鋒輕盈一閃,用劍擋了一下,化解了對方的進攻,接著急速用劍刃挑了一下對方,也被武藤次郎用刀背成功化解。
第一招,雙方各有攻防,打了個平手。
第二招,薛長鋒先發制人,拔劍直刺對方心口,武藤次郎急速后退,用刀去擋。
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武藤次郎的刀很長,雖然在距離上占有優勢,但在速度上與劍比起來必然有所遲鈍,更何況對手是薛長鋒。
薛長鋒只是虛晃一招而已,武藤次郎急于防守,上盤頓時露出破綻,薛長鋒橫過一劍,劍刃立即掃過了武藤次郎的咽喉。
薛長鋒果然沒說錯,不消三招,只兩招就已決勝負!
柯瀟然看得很清楚,薛長鋒的劍刃大約只有半寸的深度切入了武藤次郎的咽喉,但武藤次郎的脖子卻被切開了大半!別人看不懂,但柯瀟然十分明白,切開武藤次郎脖子的,不僅僅是劍刃,還有強烈的劍氣!
薛長鋒的劍法已經達到了氣隨劍走、劍氣殺人的境界!
柯瀟然同時也明白,自己的劍法還無法與薛長鋒抗衡。
武藤次郎撲通一聲仰面倒在地上,兩眼仍然張著,薛長鋒朝他看了看,說道:“中國功夫,爾等倭奴怎能明白。”
刷的一聲,寶劍再次回鞘。
接著,薛長鋒看了看另外三個受傷的武士和那個灰衣翻譯,說道:“我不殺你們,把他的尸體給我帶走。”
驚魂未定的武士紛紛點頭。
薛長鋒轉過身,走到明月道長身前,施了個禮,說了聲“晚輩告辭了”,便帶著兩個手下離開了。
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薛長鋒離開后,明月道長和柯瀟然便又回到了書房。
明月道長看了看柯瀟然,問道:“剛才看了‘疾風劍’的劍法,有何感想?”
柯瀟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晚輩自愧不如。”
“哈哈哈,”明月道長笑了起來,說道,“不必嘆氣,當年他的資質還不如你呢,多看看我給你的書,自然就能找到化解的方法,正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何必老哭喪著臉,對自己沒有信心?”
“對謝師叔祖指教,”柯瀟然說道,“晚輩絕無懈怠之意。”
明月道長點了點頭,捋了捋胡須。
“師叔祖,晚輩有話不知道當不當講。”柯瀟然說道。
“但說無妨。”
柯瀟然放下茶杯,說道:“晚輩覺得,無論善意或惡意,適才薛長鋒對你說的話也有道理。如今平江府難免戰火,而您年事已高,應該出城躲一躲,當然,川蜀遙遠,您不必回到那里,只消到城外躲躲便是。”
聽到這里,明月道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樹高千丈,落葉歸根,太極劍派已有傳人,我也無所牽掛,的確該回川蜀、尋訪故人了。”
“川蜀千里之外,路途顛簸,而您如此高齡……”柯瀟然不禁說道。
“不必擔憂,我身體硬朗著呢,舟車之苦能奈我何?”明月道長說道,“我急著要回去,是因為我的時日也不長了,早晚也要駕鶴西去,早日回到川蜀,回到清風身邊,生與清風為友,死與清風為伴。”
柯瀟然聽了明月道長的話,不禁落淚,說道:“師叔祖執意要回川蜀,晚輩愿陪伴左右。”
“不可,”明月道長說道,“你有大事要辦,必須留在此處。不必為我擔憂,我若回去,亦有弟子陪護,一路皆有照應。”
“不知師叔祖何日起程,晚輩好來送別。”
“不必了,我隨時都可能起程,你我就此別過吧。”
柯瀟然撲通一聲下跪,含淚說道:“不知何時再能與師叔祖重逢。”
明月道長笑著說道:“衣缽已經傳承,祖訓了然于心,便已是日日相伴,何必拘泥于軀體爾?等你劍法已成、家仇已報、奸黨已除之時,便可來川蜀找我,你只須尋訪名山大川之道觀,便可知道我的行蹤,如果實在找不到,你直接去找青羊宮的主持便可。不過,如果你看到你師祖清風道長的墓冢旁又多了個土丘,便說明我已經駕鶴,就不必再多費功夫了。”
“師叔祖不消此說,晚輩一定來川蜀,一定能再與師叔祖相逢。”柯瀟然急忙說道。
明月道長嘆了一口氣,對柯瀟然說道:“起來吧。我已老朽,一身輕松了,重任可都在你身上啊。寶劍鋒從磨礪出,你將面臨許多磨難,好自為之吧。”
柯瀟然點了點頭,抹了眼淚起了身,說道:“弟子一定謹遵師叔祖教誨,完成鏟除叛逆、光復劍派之重任,也一定會去川蜀尋訪師叔祖。”
“好,我們拉個勾,一言為定,絕不反悔。”突然間,明月道長又改變了嚴肅的神色,伸出了右手小指,露出了詼諧的笑容。
柯瀟然也笑了,伸出了小指和明月道長拉了個勾。
柯瀟然十分佩服明月道長笑看人生的態度,也許人生就是如此,苦中常樂吧。
柯瀟然面帶笑容,與明月道長道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