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這種印象在幾個時辰之后被生生扭轉(zhuǎn)。不過,那朱紅的宮墻里發(fā)生的一切,扭轉(zhuǎn)的不僅是印象,還有我的命運。
那時,我已然誆走了娘親,接過了圣旨,入了宮門。
巍峨的大明宮映入我眼簾,金鑾殿的大門沒有打開,宣旨的公公留下‘宮禁之內(nèi),不得隨意走動’的話,便翹著蘭花指扭著腰肢徑自離去。
尚未感慨天家氣象威嚴(yán),一側(cè)的布衣舉子悄然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看向他,卻是一個面目端正的青年,他小聲囁嚅著:“兄臺,你可知這附近有無出恭之地?!彼麚嶂歉梗嫔⑽⒎杭t:“我……人有三急?!?
“這……在下亦是不知。”我環(huán)顧此地,應(yīng)是不知哪個宮室的側(cè)殿,幾個領(lǐng)路的小公公剛剛出去,像是添置茶水去了,不知幾時可以回來。
看著身側(cè)這個青年眉心愈發(fā)緊蹙,面色由紅轉(zhuǎn)為蒼白,其余的舉子則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我心下不忍,便扶住他:“這位兄臺,我想此地應(yīng)是一方側(cè)殿,我們?nèi)ピ褐谐虺颍S能找到。”
院中樹木郁郁蔥蔥,我環(huán)顧四周,不知該前往何處,卻見有個小公公正站在樹下,左顧右盼的不知做什么。
“這位公公,在下二人乃是殿中舉子,我這朋友肚腹不適,敢問公公,可有出恭之地?”
那小公公聽我詢問,顯然是有些吃驚,打量了一番我們的模樣,卻突兀的將視線轉(zhuǎn)向了我的后方。
“撫遠(yuǎn)將軍,您可來了,奴才在此地等了許久呢?!?
小公公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而我與這個急著出恭的青年慌忙跪下行禮。
眼前閃過一角玄色綢衣,其上的青色麒麟繡的栩栩如生,接著便是一雙皂靴。
隨著這位將軍的站定,隱隱的威壓之勢頓時撲面而來,這樣的氣場,絕非等閑之人。
“這是怎么了?!毕袷且魂嚵栀暮L(fēng),低沉而霸道,我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微微打了個顫。
小公公接話:“這位舉子恐怕是肚腹不適,另一位便扶著他來詢問奴才出恭之地。”
“你扶著他去吧。”
“是?!毙」话褤破鹞疑韨?cè)的已然面色蒼白的青年:“您隨我來?!?
我瞧著那青年走了,心下稍安,卻不想這位突兀出現(xiàn)的將軍并沒有離開,反而開口問道:“你與他相交甚好?”
“恩?”我心下一驚,不解其意,卻是襝衽一禮:“草民初識此人,連他姓名都不知曉?!?
“呵?!鳖^頂上的聲音輕笑一聲:“他可是江南最負(fù)盛名的才子張公明。此番若是他腹中不適,殿試出丑,你們這些舉子還能有個掙得頭名的機會?!?
我:“……”
上方威壓更甚,他似乎是探身向前,在我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澳憧墒呛蠡趲退?。呵。”
“將軍何出此言,草民不悔。這殿試乃是評的真才實學(xué),豈能是陰謀詭計所能左右?!?
“哼。假話。剛才你回答之時遲疑了一下。”
我遲疑是因為在想:這哪兒來冒出個勞什子的將軍,你不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甚!
當(dāng)然,我不能這樣說。
“若是草民知曉此人身份,草民亦是會幫他。草民遲疑,不過覺得將軍您這話莫名其妙罷了。就算是張公明才華過人,因為沒有他,草民方能殿試高中。這樣的名頭,草民亦是不屑?!蔽翌D了頓,補充道:“何況,草民亦是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將軍焉知草民才學(xué)不如那張公明?”
“唔……你倒也有趣。你叫什么?抬起頭來我……”不想,話未說完,便被一聲“將軍,您原來在這兒,讓老奴好找呢,皇上傳您前去呢!”打斷。
瞧那老公公的服飾,像是個品階較高的公公,他走的慌慌張張,不由分說便拉走了我面前的玄衣將軍。
此后,我對于將軍的印象著實是改變了,不過,這個印象改變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