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米行的路上,韓氏對陳根說:“根兒,韓家米行在金平府來說,算是大一些的商行了,附近幾個州縣的大米供應都由咱家米行調劑,每次進出都以萬石計。我們在金平府還有八處小的交換站,算是臨時庫房。五年前,朝廷曾委派金平府長官從咱家米行往前線供應大米,所以在府州也是掛了名號的。”
陳根連連咋舌,被驚得目瞪口呆。
韓氏又道:“韓家米行從我太爺爺那時起就已存在,只是到爹爹這一代才有所敗落。姐姐遠嫁外地,爹爹才將祖業交托于我,便是嫁給你大伯時的嫁妝。大春不喜邊關生活,便來這里幫工,已經有十多個年頭了。”
陳根露出一臉茫然神情,弄不清她說這些話的用意,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的想法逃不過韓氏的眼睛,想了想才說:“這十多年來,大春跟隨老爺飽經風霜和病痛折磨,但從未懈怠,又將我家祖業發揚光大。蓉兒自小體弱多病,我和老爺又溺愛嬌慣,實不相瞞,在經營打理方面,確實不如大春有能耐有見識。今后,大娘希望你能多向大春討教,幫襯蓉兒和小紅,也算對得起我和老爺對你的一片期望了。”
陳根連連點頭,還在懷疑她說這番話的真實用意。
韓氏沉默一陣又道:“其實,米行生意也不太難做,就是轉運販賣大米的活計,從外地采購價廉質優的大米,再運回各儲藏點加價倒賣,從中賺取差價利潤,靠得就是消息和勤快,非常辛苦,但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蓉兒走訪周邊府州縣,為米行打探行情消息,大春奔走各處采購轉運,而小紅負責屯糧銷貨,我和老爺掌控全局,上百個伙計分赴九處門店打下手,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的運轉模式了。”
陳根不敢言語,只是不停點頭。
韓氏停頓一陣又接著說:“大娘看得出來,你身板硬朗,又能隨機應變、臨危不亂,比大春成熟穩重一些,所以我想分你去大春那邊,跟著他議價采購,之后把大米安全轉運回來,你覺得這樣安排妥當嗎?”
陳根忙道:“全憑大娘做主差遣,侄兒必當竭力辦好差事。”
韓氏高興,淡笑道:“既如此,我便告知老爺,你也抽空多問問大春這方面的經驗,等你熟悉起來再去辦差。”
陳根連忙答應,心里激動不已。
說話間,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總店門前。
上官蓉還未回還,店里只有殷翠紅和幾個上了年紀的伙計在忙。
殷翠紅眼尖,見韓氏正和一名少年談笑著走來,走出店門,跑到韓氏面前,喊了聲“干娘”。
韓氏應了一聲,忙把陳根拉到面前,笑說:“小紅,這是你干爹老家那邊的侄子陳根,你該叫聲哥哥。”
殷翠紅大大咧咧,一點也不認生,大方地喊了聲“哥哥”,之后便問韓氏:“干娘,蓉哥哥還沒回來,要不要我差人請他過來見你?”
韓氏擺擺手說:“不了,你和根兒閑聊等待,我知道他在哪里,但不知他談得怎么樣了?你們剛見面該熟悉一下才是。根兒,小紅可是這里面的行家里手,你可要多向她討教呀!”
陳根答應一聲,便和殷翠紅目送她離開。
韓氏走后,殷翠紅帶陳根走去店里,給他倒茶端糕點,非常熱情和好客。
陳根被她的熱情所感染,很快放下生分,話也多了起來。
“小紅妹妹,我初來乍到,以后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討教,請不要藏著掖著呀!”
殷翠紅淡笑著說:“早聽干爹提起過你,知道你會來米行做工,剛才干娘也特意交代,所以今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盡管問,我會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陳根見她快人快語干凈利落,反倒有些害羞和慌張,忙說:“聽說你還是大伯的徒弟,現在我拜你為師,你覺得沒什么為難之處吧?”
殷翠紅面帶羞容,嗔怪道:“哥哥這是在取笑我吧?我哪敢做你的師父呀?說不定有些方面你要比我精明得多呢!”
陳根急忙解釋:“妹妹不要誤會,我確實想拜你為師,聽說你已經做這行有些年頭,必定精熟在行,如果不嫌棄我愚鈍,還請耐心教導!”
殷翠紅見他急了,也不玩笑,又道:“我們不來那一套,有事說事,相互扶持吧!”
陳根笑說:“妹妹豪爽干練,實在令我汗顏呀!對了,翎姐姐也來了,只是身體不適還在府上,相信你們會很快見面的!”
殷翠紅自然聽說過上官翎的事,也不驚奇,淡笑道:“我知道,是干爹的親侄女,現在就住府上,只是店里人少事多一時走不開,不然早過去見她了!對了,聽干爹說,她生得國色天香,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還和你有婚約在身?”
陳根紅著臉說道:“唔……你今晚會去府上嗎?”
殷翠紅嘆口氣說:“最近剛來一批貨,我得加班盤查賬務,估計三兩天之內都回不去,不過你們打算長留下來,我和她還有很多見面機會,也不急于一時呀!”
“算賬還要這么長時間嗎?”陳根有些疑惑。
殷翠紅苦笑一陣道:“上次大春哥和干爹從外地幾處共采購來三萬石大米,來源不一,價格也不同,最關鍵的是質量也分優劣,所以我得一一區別記下來,之后還要分攤到其它店面,最后再根據這邊情況制定相應價格,一分錢一分貨,即便是同樣的質量,如果售賣門店不同價格也會有所波動,這是事關盈虧收益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大意!”
陳根自知失言,忙說:“呵呵,我不懂這些,還請妹妹不要見笑才是。”
殷翠紅也不在意,又道:“這不怪你,其實很簡單,做這些就是想賺取更多的差價利潤,分出優劣,攤得均勻,定價合適,這就是我的分內職責,當然這些都是熟能生巧有前例可循的,只是你未曾參與才覺得新奇罷了。等以后有機會我再慢慢說給你聽。”
陳根聽說這些,早已被羞得面紅耳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