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和阿星在平州城等了三天,封鳴沒有再露面,就連阿星都不僅懷疑自己了,他準備再去找一趟封鳴,問問到底什么意思。
但這次在土地廟跟二人見面的不是封鳴,而是丐幫的一位六袋弟子程桂榮,他告訴葉知秋和阿星,封護法因幫中有要事,已經(jīng)不在平州。
葉知秋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個程桂榮在說話時老是不自覺的摸自己鼻子,表情似乎也不太自然,但他也沒有在意,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好在丐幫消息靈通,一番打聽下得知,葉知秋的父母在幾天前已被秘密押往京城,現(xiàn)在估計已在天牢中。
葉知秋聽到消息后,心情無比失落,縣城大牢中都差點折戟沉沙,想從天牢中救出父母更是天方夜譚。
阿星想要安慰葉知秋幾句,但張口卻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跟在葉知秋后面回到了客棧。
封鳴并沒有離開平州,他就在土地廟后邊看著葉知秋和阿星離開,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面色蒼老,但精神閃爍的老者,背后九只袋子彰顯著在丐幫崇高的地位,此人正是封鳴的師傅,丐幫傳功長老鄭磐石。
“師傅,你看此事如何處置。”封鳴早已將事情如實告訴了鄭磐石。
“趙子星是趙全義的兒子,不可輕動,惹上趙全義將會是個大麻煩,此人好管閑事又功力高深,在大事未成之前切不可與之交惡。”鄭磐石說道。
封鳴道:“師傅所慮極是,那個叫葉飛的小子呢?”
“你派人暫時跟著,不要打草驚蛇,此人就是通緝犯葉知秋,我們要等上面意思再做決定。”鄭磐石吩咐道。
“弟子馬上就去安排。”
“慢著?!?
“師傅還有什么吩咐?!?
鄭磐石略一思忖,說道:“派人通知趙全義,為師聽說趙全義正在四處尋找私自出走的兒子,我們不妨再賣他一個人情,這樣一來姓葉的小子就落單了,以后若有行動就會方便許多。還有,讓你做的事情要抓緊時間,離君山大會沒多長時間了,這次是你最好的機會,你明白嗎?”
“弟子明白?!?
…
回到客棧后,阿星滿臉愧疚,突然向葉知秋道歉道:“都是我不好,太相信封鳴了,以至于耽擱了時間,伯父伯母才被押往了天牢?!?
“這怎么能怪你,你已經(jīng)幫我夠多了,你不要多想,和你沒關系的。”
“可是…”
“別可是了,我唯一要告訴你的是你不可將人認的太真,尤其不是很了解的人。”葉知秋覺得阿星太單純太天真了,人性遠遠比他認知的要險惡太多。
“你似乎早就知道封鳴不會幫忙了?”阿星回想起第一次見完封鳴回來后和葉知秋的對話。
“無緣無故,別人憑什么為我冒險,再說也不是沒幫忙,人家也幫忙打探消息了?!比~知秋說道。
“哼!僅僅打探消息的話,還用這么遠找他幫忙?我原以為封鳴是個可信的朋友的?!?
葉知秋搖搖頭嘆息一聲,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單純,不是每個人都會是你以為是朋友,就能是朋友。
葉知秋道:“當你說出找他幫忙后,我還記得封鳴第一時間問是不是令尊的意思?這就說明,他首先顧及的是令尊趙大俠在江湖中的聲望及影響,如果此事真是令尊趙大俠安排的,我相信封鳴絕對會有另一種處理方式。我且問你,如果換做你,當朋友尋求幫助時,你會不會問這些,考慮這些。”
“不會。”阿星歪著腦袋不假思索的說道,但隨后又補充道:“也許也會,但絕對不會是第一時間問這些,而是先尋求解決困難的辦法。”
“這就對了,但這也不能說明人家不把你當朋友,也不能說明人家不會幫忙。”
阿星沒有說話,他等著葉知秋接下來的話。
葉知秋接著說道:“第二個問題,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尋求解決問題之道,那么是不是該和朋友喝兩杯呢?”
“對啊對啊,不管其他事情如何,大喝一頓是必須的?!卑⑿钦f道。
“有朋自遠方來,豈能無酒。而封鳴卻絲毫沒有此意,你卻說他為人豪爽,好酒且酒量驚人。所以我覺得,他并未將你當做真正的朋友,你所說的相談甚歡,只不過是他看在你父親嘯月大俠的面子上和你虛與委蛇而已?!?
阿星沉默了,他一直以來,都是靠感覺交朋友,封鳴如是,葉知秋更是如是。
“所以啊,以后別這么單純,人心難測,別見人就沒心沒肺的當做朋友。不過話說回來,封鳴這樣也在情理之中,以后也未必不能成為好朋友?!比~知秋說道。
阿星雖然覺得葉知秋說的在理,但并不服氣,心想若不是如此,你我又怎么能成朋友。
葉知秋像是猜到阿星在想什么,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很幸運,因為我是個好人,呵呵!”
“一個愿意無緣無故幫別人掏二十兩銀子的人,我想不會是個壞人吧!”這是阿星對葉知秋的第一次評價,也正是這句話,兩個年輕人之間慢慢有了真正的友誼。
所以當葉知秋自夸自己是個好人的時候,兩人再也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封鳴不愿幫忙,葉知秋和阿星留在平州就沒有了意義,況且父母已經(jīng)被押往京城。所以二人決定啟程前往京城,找葉知秋多年未見的師父柳鈺尋求幫助。
出平州城的路上,葉知秋感覺有人在跟蹤,但多次觀察后卻確定不了到底是誰在跟蹤。
葉知秋悄悄告訴阿星自己的感覺,阿星慢慢也感覺到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背后盯著,但卻找不到眼睛的主人。
阿星悄悄問葉知秋:“會是什么人呢?難道是官府的人?”
葉知秋回答道:“不知道,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加快速度,馬上出城,出城后行人少了總能找到他。”
二人加快步伐,迅速出了平州城,路上的行人稀疏,但被盯著的感覺卻從未離開。
“看來跟蹤者是個高手啊!”多次觀察無果后,阿星感嘆道。
“嗯,不過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阿星不解,問道:“為什么?”
葉知秋說道:“看見前面的岔路口了嗎?你我在岔路口假裝分別,跟蹤者看見后必然會考慮跟蹤你我哪一個,就在他遲疑考慮的瞬間,我們就能找到他?!?
“好。”阿星說道。
岔路口轉眼就到,兩人假裝離別,簡單寒暄后分道揚鑣。
就在兩人各走一方后,一個塌腰駝背的老農(nóng)走了過來,身后的菜簍似乎頗為沉重,壓的他直不起腰來,但不經(jīng)意間,老農(nóng)眼中卻發(fā)出一絲精光。
老農(nóng)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岔路,略一躊躇,便選擇了其中的一條。
老農(nóng)模樣的人正是封鳴派來跟蹤葉知秋的丐幫弟子程桂榮,在城里時丐幫弟子輪流盯梢,但出了城人多不便,只能程桂榮一個人跟蹤了。
作為一個六袋弟子,被派來跟蹤盯梢似乎有點大材小用,程桂榮心中也頗為不爽,但封鳴是幫中護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還有鄭磐石長老為封鳴撐腰。
程桂榮得到的命令是死死盯住葉飛,至于趙子星在迫不得已下可以選擇放棄,但絕不能被發(fā)現(xiàn)。所以程桂榮見二人這么快就分別了,略一躊躇下選擇了葉飛走的一邊,抬眼望去,跟蹤的對象竟然沒了蹤影。
但他沒想到,輕微的猶豫,抬頭張望的輕小細微動作已經(jīng)暴露了他的身份。
葉知秋確定了跟蹤自己的人,便從藏身處走了出來,雙手抱劍冷眼看著這個裝扮成菜農(nóng)的人。
阿星也從后邊趕來,一前一后將跟蹤者夾在中間。
程桂榮警覺時已經(jīng)晚了,但他不得不強作鎮(zhèn)定,蹣跚著繼續(xù)往前走。
葉知秋冷聲問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什么要跟蹤我們?”
“公子是跟我說話嗎?”程桂榮氣喘吁吁,似乎很是吃力。
葉知秋冷哼道:“閣下演技不錯,你接著裝。”
“公子說笑了,我是附近鄉(xiāng)下的菜農(nóng),要走這條路回家罷了,為何要跟蹤公子呢?”
葉知秋一直覺得這個人聲音好像哪里聽到過,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但當他看見面前的跟蹤者不自覺的摸了下鼻子后,瞬間想起了第二次在土地廟約會封鳴時,接待他和阿星的丐幫弟子程桂榮。
雖然心中有了底,但葉知秋并沒有揭破,而是說道:“如果閣下執(zhí)意不說實話,在下只有和閣下刀劍說話了?!?
程桂榮不自覺的又摸了下自己鼻子,說道:“老農(nóng)說的是實話,公子就算殺了老農(nóng)也沒用?!?
阿星在后面聽兩人對話,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不知道葉知秋什么意思,直接抓住不就完了嗎?
葉知秋冷笑一聲,開口道:“你還是別裝了吧,我們不久前還見過面,丐幫六袋弟子程桂榮。”
阿星一聽葉知秋說跟蹤者是丐幫弟子程桂榮,也是頗為驚訝,搞不清自己一直當做朋友的封鳴為何派人跟蹤自己,到底是何居心。
程桂榮見露餡如此徹底了,便索性不再裝了,扔掉背上的菜簍,扯掉臉上的偽裝,真?zhèn)€人頓時有了精神,拱手行禮道:“葉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在下正是程桂榮,奉命前來保護二位公子?!?
這時阿星已經(jīng)走上前來,看了一眼程桂榮說道:“還真是你,你覺得你有資格保護我嗎?說實話吧,封鳴派你跟蹤我們到底是何居心?”
程桂榮苦著臉說道:“在下知道兩位公子身手不凡,但多一個人保護也沒什么壞處吧,再說了,在下真的只是奉封護法命令行事。”其實程桂榮是真的不知道,封鳴只是告訴他盯住兩人而已。
葉知秋也知道不可能問出什么,但他還是決定再試一下,說道:“既然這樣,在下不妨和程大俠切磋一二,如若在下僥幸勝得一招半式,程大俠要么說出實情,要么請轉告封護法,好意我領了,別再派人保護我們了?!?
程桂榮面色難堪的站在那里不說話,他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落入兩難境地。
就在程桂榮不知如何答應時,突然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葉賢弟莫要為難鄙幫弟子,他的確是愚兄派去保護二位賢弟的,辦事不周,還請二位賢弟莫怪啊,哈哈!”
說話間,說話之人已到近前,原來正是封鳴。
程桂榮見封鳴到來,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見禮道:“屬下見過封護法?!?
“你先回去吧。”封鳴揮手命令道。
“葉公子,趙公子,在下先行告退?!背坦饦s一一行禮后走了。
“手下人不會辦事,二位賢弟多海涵哈?!狈怿Q打哈哈道。
葉知秋笑道:“封兄說笑了,封兄出于好意,何怪之有?!?
阿星就沒有那么客氣了,冷哼道:“封護法人貴事多,何必在我們身上浪費精力,我們可高攀不起?!?
封鳴“哈哈!”一笑,略微尷尬的說道:“看來子星賢弟對愚兄頗有微詞啊,前幾日因幫中事務,不得不出走一遭,怕二位賢弟等急了,一辦完幫中事務,愚兄可是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卻得知二位賢弟已離去,才追尋本幫弟子留的記好追尋至此啊?!?
阿星“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葉知秋打圓場道:“阿星就這脾氣,封兄請勿見怪,不知封兄追來有何吩咐?!?
封鳴笑道:“是愚兄怠慢了二位賢弟,子星怪罪也是應該的,走,回城愚兄設宴,一來為二位賢弟賠罪,二來好好探討如何營救葉賢弟雙親?!?
葉知秋道:“封兄好意在下心領了,貴幫打探的消息也已告知在下,就不叨擾封兄了,在下還有要事,就先行告辭了。”
“這個…”封鳴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葉知秋道:“封兄有話不妨直說。”
就在此時,忽聽得衣闕聯(lián)袂之聲,一道偉岸的身影轉瞬即至,輕功之高實屬罕見。
葉知秋不知來著何人,以為是封鳴的人,但遠遠看衣著打扮似乎不像丐幫中人。
阿星遠遠的就知道來的是誰,悄悄的扯了下葉知秋衣袖,小聲道:“葉兄我們快走。”
葉知秋不知什么情況,只是聽見阿星不停的催促,忽又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道:“完了,已經(jīng)走不掉了。”